不管永明县银行方面怎么不情愿,无论是他们搬出来了梁州地区分行的领导也好,还是继续纠缠在往年岳岚曾经作为县长时、口头承诺的那句话也好,他们也始终没有能挡住永明县五金厂、农机厂破产的一步伐。
至于他们所要求的,那两个破产企业所欠的贷款,一分钱最后也没有挂到永明县财政的账上。
正如那天在几方座谈会议上,用永明县县长吴永成的话:“政企分开,这是中央一再三令五申、所要求各级党委、政府所必须做到的。在以前的时候,我们一些党的干部,由于不能充分地认识到这一,以行政管理代替企业正常的经营行为,致使在改革的过程中,交了不少的学费,这个教训是惨痛的,也是我们以后绝对要引以为戒的。
今天咱们工行、农行、建行等地区分行的领导们,也亲自光临我们永明县指导工作,各位领导提出来的要求,按理,我们永明县县委、县政府应该重考虑。
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虽然贷款的企业按照法律程序,进入了申请破产的环节,他们企业的那一固定资产,也远远不够偿还各家银行的贷款。
一个县里的国有企业,就好比是政府的儿子嘛,这也就大家一致的认为,我们老人们有句老话,叫父债子还、子债父偿。各位领导们有这样的想法,我认为也不是什么过分的想法,也算是个正当要求吧。我个人是很很理解各位的心情的。
毕竟我们以后还要在经济展的过程中,也还少不了再打交道的。所以我们永明县地县委、政府的领导们,在这几天也为了这个事情,反复研究、讨论过。
这样吧,你们银行方面有你们地难处。我们地方政府也有我们的苦楚,如果几位地区分行的领导们。能到梁州地委、或者是行署的领导那里,讨来领导们地一纸批示的话,我们永明县县委、政府坚决执行上级领导的指示,别是只是在县财政上挂个空账了。就是让我们从县财政拿出这一百万来,替破产的企业还贷,我和岳书记也没有一犹豫。怎么样?”
梁州地区各家分行地领导们,听了吴永成的话面面相觑:咋听人家永明县这个年轻县长的这一番话。倒是蛮入耳的,可到了后来,怎么越听越不是滋味了?什么叫只要能讨来地委、行署领导们的一纸批示,就可以了?!谁也不是傻子,这种批示谁有本事能讨得来吗?!谁不知道地方保护主义的严重性?
虽然,他们也算是挂着梁州地区xx银行分行的牌子,可怎么,他们也是条条管的,涉及到了这根本的经济利益,人家梁州地委、行署。才真正和永明县是一家人哪!那个地委、行署的领导,又肯胳膊肘往外拐呀?!
“呵呵呵,各位地区分行地领导们。刚才我们的吴县长,也把我们具体的困难了一遍,这可是我们永明县真地就是想把大家一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我们的上面也有能管住我们的领导呀!实在是爱莫能助呀!”岳岚书记一旁笑着唱起了红脸。
我呸!地区几家分行的领导们一脸黑线地、心里鄙视着永明县地这两位主要领导:见过赖帐地,可从来就没有见过赖帐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什么叫爱莫能助呀?!就好象是我们上门来寻求他们帮助似地?。我们可是上门来要债的!有没有搞错呀。没见过这会儿欠债的,反倒比债主们都牛气得多了!什么世道呀?!这黄世仁和杨白劳的地位。干脆倒了个个!
嘿嘿嘿,你还别,到了现在的社会,还真是这个世道!
吴永成微笑着看着一脸吃瘪的各家分行的领导们,开口给他们着宽心话:事情闹到了现在的这种地步,其实也是我们地方政府和你们银行谁也不想看到的,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国家有破产法出台实施,企业搞得资不抵债,也只能是按照国家有关的法律来进行了。这责任既不在我们这一方赖帐不还,也不能埋怨县里的这几家银行经营不善。大势所趋呀!”
“吴县长,你这一句大势所趋,就轻轻松松地把一百多万的债务,转嫁到了我们银行的身上,可你也要考虑、考虑,这么一来我们银行方面所承担的责任,可就是不那么轻松的了呀!”
开口的这是地区人行的一位办公室主任。他这么一来低着头的地区几家银行分行的领导们,颇有同感地都抬起头望着岳岚和吴永成,想看一看他们还能再什么。
本来人民银行是各家商业银行的行政单位,不承担贷款、储蓄的业务,所以永明县的这两家破产的企业,也就与他们任何瓜葛。
可是地区几家银行的分行领导们下来的时候,偏偏要把人行也给拉扯进来:“不管怎么,你也是我们几家的领导单位呀!总不能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人行坐视不管”
地区人行的领导也早就与梁州地区财委的领导们,就这件事情协商过,也知道进入了企业破产的法律程序以后,也就只能是按照国家的有关法律来严格进行了。所以当那几家银行提出一起到永明县兴师问罪的时候,推脱不掉,干脆就只派了一位办公室的主任跟着下来了,也就是一种姿态而已。“话的这位是地区人行的领导吧。”吴永成见岳岚书记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知道这又是想让自己唱白脸了,只好又硬着头皮做起了这出力不讨好的营生:“其实,情况并不像各位分行的领导们想得那么严重。大概在座的各位也都知道在八六年的时候,东北沈阳的一家企业被宣布破产,那涉及到的贷款金额远远要比这一百万多,他们那里所牵涉到地银行。也没有听遇到了什么糟糕的情况呀!这一方面地信息,应该你们在座的各位领导比我要清楚得多吧!毕竟这是你们一个系统里的事情。国家近几年给你们金融部门出台了不少政策。其中是不是就有政策性亏损这一项哪?
呵呵呵,有些事情,我们地方政府也是能找到一些的嘛。其实作为我们地方政府和咱们银行之间地关系,那是属于共进退的。只有我们在得到你们银行的大力,才能更好地展我们当地的经济;反过来,也只有地方经济展上去了,银行地各项营业指标才能健康、有序地稳步进取嘛!!”
至于破产企业的那些工人们的安置。更是在法院宣布企业破产之时,就得到了妥善的安排。
其中,一部分接近退休的老工人,在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以后,就被鱼湾区所在的那个机器设备制造厂高薪返聘回去了。
一部分没有成家的年轻工人,贪图鱼湾区机器制造设备厂的高工资(是他们原来厂子里的工资两倍还多),不顾离县城距离远,也接受县里的安排,进入了那个企业。
只有少数地几个已经成家的工人们,在享受了县民政部门的失业救济以后。自谋出路,干起了个体买卖。按照永明县近期出台地土政策,凡是下岗职工。自谋出路经营个体经济者,还可以享受到免交各种工商管理费用、三年免交税费的优惠政策。此外,资金不足者,也可以由县财政提供一定数额的起步资金。
这样,也算是达到了一定范围之内的几家满意了。
不过。在正式宣布了县五金厂、农机厂破产以后。轮到最后安置那两个厂的厂长时,吴永成和岳岚书记之间出现了一定地分歧。
按照岳岚地建议。那两个厂长还是按他原来的打算,把五金厂原来地厂长王全福和农机厂的厂长杜永宏,安排到县工业局担任股长。
“岳书记,我对这两个人的安排有不同的想法。”在岳岚书记的办公室里,吴永成看着因为这两个企业破产各项工作圆满结束、而现在很舒心的岳岚,郑重其事地。
“嗯,为什么?有什么不合适的吗?”岳岚书记不以为然地问道。
这几天岳岚书记可以是精神好极了,就是在县委大院遇到不认识的年轻人,也会很热情地笑着头。
他没有理由不高兴呀!一直头疼的两家县国营企业,这下子一劳永逸地宣布破产解决掉了,J省日报、梁州报近一段时期又因为这件事情,把永明县的大名头版头条也不知道登了几条了,就连省电视台的记者也来过了几次。
他岳岚同志的光辉形象,还在晚上省电视台的新闻播报中出现过两次,地委、行署更是把它永明县作为了全地区改革的试县,这一切怎么不能让他心花怒放哪?!
“岳书记,这几天我也在一直认真考虑关于五金厂的王全福和农机厂杜永宏的安排问题。”吴永成给岳岚先敬了一颗烟,并且替他燃以后,自己也燃一颗缓解了缓解室内的气氛,接着道:“我考虑咱们这一段时间费尽了那么大的周折,通过正当的法律途径,使县农机厂和五金厂破产,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减轻县里的负担,甩掉这两个沉重的包袱吗?”
“嗯,吴县长,你继续往下。”岳岚也注意到了吴永成话中有话,不自觉地把身子往前倾了一倾,表示出他对吴永成的这番话很感兴趣的样子。
吴永成见自己的这席话,已经引起了岳岚的重视,也就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地:“县五金厂和农机厂的破产,我认为更重要的意义,就是我们已经在全县的国有企业中逐步建立了一种良性的运行管理机制,那就是优者胜、劣者就要被淘汰出这个经济展运行的之中。这样也就可以对现存的国有企业都提出警钟,你企业搞得不好,那就将会面临着破产、倒闭的危险,政府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干那种一包到底的蠢事了。”
“对,对,这也是报纸上的那个危机感吧。”岳岚书记头同意吴永成的这种看法。
“可是,咱们如果把王全福和杜永宏这两个破产企业的厂长,安排到了行政单位、并且给他们任命股长一级的职务,那又将会在社会上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哪?!”吴永成反问他。
“这个、这个……”岳岚还真没有细细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也就是按照以前一般的惯性思维,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在以往的行政单位中,干部那是只能上不能下的,这种情况即使到了以后的十几、二十年里,还是这样的情况。对于企业主要干部的管理,各个地方也基本上是参照这样的办法来执行的。如果你哪一个企业的主要领导,在一个企业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是臭得没有办法呆了,无非换一个企业继续干下去,你的职务、级别也依旧不会动你的。
而像杜永宏、王全福这两个人原来所在的企业,可以是在永明县来,是最的企业了,股级待遇嘛,也就不能再安排到其他的企业去任职,岳岚书记也就只好把他们安排到行政单位了,毕竟他们原来都算是企业的一把手啊,这样安排在岳岚看来,也算是降级使用了。
“岳书记,这么给他们安排以后,势必会在社会上造成一种舆论,那就是企业办坏了,对于企业的主要领导们来,也没有多大的坏处呀!多就是可以挪到行政单位,继续担任相应的职务。这样对现在企业的主要领导、对那些下岗的工人们,也是极大的不公平,这只能是打破了一种形式的大锅饭,而造就了另外一种企业干部使用形式的铁饭碗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