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珍被那个学生训得骑着自行车,一溜烟跑回了自家的大门口,一下车就楞住了:原来大门口堆着的乱七八糟的柴草,现在也不见了;修房子时剩下的沙灰泥浆,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就连一些坑,也用黄土填得平平整整的。
怪了!自家的这个懒婆姨,甚时候变得勤快起来了?平时家里也是脏得进不去人,现在怎么连大门外边,也变了个模样了?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出来呀!
胡云珍纳闷的推着自行车进了院里,他家的四个孩,大的大、的,正拿着铁锨和扫帚瞎忙着。
“爹,你怎么才回来呀?咱家的沼气池也弄好了。你”他家的老三胡雨见胡云珍回来了,急忙停住手里的活计,冲他打了个招呼。
“什么沼气池呀?我才一个礼拜多没回来,你们哥几个怎么就变得这么勤快哪!胡雷,大门外是不是也是你们掇的啊?”胡云珍问他家的大子胡雷。
他家的这四个孩子,平时淘气得厉害,一贯在家里是呆不住的,放假的这一段时间,整天价不是到河里摸鱼,就是跑到山上摘杏。总是一大早出去,要到晚上外面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才滚得一身的泥土、草屑,摸回家来了。属于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孩子。为这事,胡云珍地婆姨打了几个家伙无数次。但也始终如故,不知悔改。没办法,只好向胡云珍求助,胡云珍听了,却不以为然:“农村的孩子嘛,你不让他们疯玩,让他们干什么?我的时候,比他们还淘呢!你不用管他们。不捣蛋的孩。长大了也没出息!”
可今天胡云珍竟然能看见他的四个捣蛋,既没疯也没淘,反倒帮着家里做起营生来了,他不能不感到奇怪啊!真是这些日子,日怪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我们的老师前几天和我们了,在这个假期里。谁的表现好,为咱大队和家里做地事情多,谁就是好孩子,开了学,给奖状,还有奖品哪!”他家的老三胡雨抢着回答。
变化简直是太大了,吴永成这后生回了村里、当了大队的主要负责人,才半个多月呀!连自家的这几个村里出了名的捣蛋鬼,也学得帮家里干起活了!胡云珍放好车,着一根烟。兴奋得在院子里背着手、转来转去:自己的这一宝又押对了,只是没有想到吴家地这个五儿这么有本事。这么快就能使鱼湾大队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怪才呀!奇才呀!这个吴永成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从前年开始。自己只要和这个吴永成后生做的事情沾上一关系,就肯定能得到好处。对,得赶快去找一下他,看他还有什么事情准备做,自己能帮上什么忙,最起码给他几句表扬,也是对后生的鼓励啊!总不能让人家后生做了半天,连个鼓掌喝彩的也没有吧!
胡云珍想到这里。急忙扔掉了快要烧到指头的烟**,转过身。连自己的家门也没进,又往外走去。
“爹、爹,你刚回来,饭也不吃,又到那里去啊?”大子胡雷在他的身后叫他。
“我先去一下大队,一会就回来,吃饭别管我。”胡云珍回头朝他的几个孩子笑了笑。变化就是不啊,现在连他地这几个兔崽子也知道关心起他来了。以前可是一直不会这样的,他就是在家里呆一个月,家伙们也不会问他为什么不去上班;他就是一个月不回家,他们也不会问他为什么。不错,看来这吴家地五子闹的这个文明活动,把孩子们也教会了讲礼貌了。
在大队地办公室里,胡云珍找到了吴永成。
一见面,也不顾跟前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人,胡云珍就对吴永成一顿猛吹,一直得连吴永成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连忙叫停:“胡书记你就别这么一个劲地夸我了,没有咱大队这么多的干部们帮我,没有咱全村社员们的,就我一个人能办成个什么事情哪?!那都是大家的功夫。你有什么指示就赶我估计你也是刚回来吧。”
此时大队的其他人已经退出了办公室,胡云珍就问他下一步准备干些什么,需要他做什么事情:“你总得给我一些活干吧,要不我这个包村干部也太不象话了,闲得一事情也没有,出了成绩哪还有我的一份,我不成了不劳而获的寄生虫了?!”
吴永成见他得这么诚恳,也有感动。自己开展了这么些活动,在村里可以,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要费不少口舌,先得做通大队干部和群众地工作呀!也只有这个胡云珍,不管他做什么事情,也不管是否能懂得做这些事情的意义,只是义无返地自己。不管他出于什么目地,也得感谢他!
“胡书记,谢谢你对我工作的和肯定。我是这么想的,咱村里要想飞快的展,必须有个好的内部环境。只有匡正了村风民风,凝聚了人心,大家才能有劲往一块使,有力往一块出。所以现在我做的这些可以,只是一些基础性的东西。咱们有的干部们我这是搞的花架子好看不管用,不知道你作为公社的领导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吴永成诚恳地对胡云珍。他是希望能得到胡云珍真心的帮助,而不是这样的瞎吹捧。
“他们那些人懂的球!你别听他们瞎。”胡云珍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实话永成,你搞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我这人就是有甚甚。这也没什么丢人的。不懂就是不懂嘛!可我知道你做的肯定是对的。我是绝对的你的工作。就拿你这几天做的这些文明事情来我敢打包票,肯定在咱全地区也是第一家这么搞,效果也是相当的好,连
几个楞子,也都知道讲文明、做好事了。他们可I的棍子,也收不了的呀!我这人是大老粗,爱实在的。别的事情,我帮不上你什么忙,我也不懂这些呀,再了,你的脑子转得太快,其他人也跟不上你的想法。这样吧,我在公社和县里的领导那里,使劲的给你吹一吹,你先别摇头这不是宣传你自己,这对咱村里的工作是绝对有好处的。这个我比你懂。咋我也是在大队和公社的主要领导岗位上,做了有些年头了。人家那些知识分子们,这叫工作的技巧。你放心,我是啥人、你还不清楚?我还能害你吗?”
作为一个前生在官场混了十几年的吴永成来,他那能不懂得这些官场运作的基本流程呢?不过,这些话是不应该由他嘴里出来的。现在,胡云珍既然愿意来做这些工作,那就是最好不过了。提高鱼湾大队的知名度,对于这个村子以后的展,是绝对有好处的,并且,宣传的力度越大,知名度越高,它能扩展的空间也就越广阔。
这个湖云珍也是个急性子,吹就吹,还是见人就吹、有会就吹,几天的工夫,玉平公社所有的大队,和附近的一些公社,都知道那个全县有名的鱼湾大队,最近又搞出了一些新花样。
玉平公社的书记文彬是最早到鱼湾大队、先看个究竟地。
实在话。文彬在听了胡云珍的大力鼓吹后,起初他是很不以为然的:一个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大学生,当了大队的支书、大队长,也不过是应个景罢了,那能做出什么大的成绩哪?你就是有泼天的本事,短短几天,又能干成个啥?
但实在架不住胡云珍见人就吹、上会就捧,也把他的好奇心勾引起来了:这个胡云珍也是个老社队干部了。要是这个吴永成没有做出什么来,他也不敢这么胡吹呀!那可是都要去看地呀,这一伙人谁不是老农村工作者了哪?谁的眼里能揉进沙子去呢?俗话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谁还能看不出个好赖呀?!对,是好是坏是真是假,去鱼湾走一圈。不就都知道了嘛,不定还真的再能树一个样板哪!
当吴永成陪着他在鱼湾大队转完一圈后,文彬心里兴奋的简直要跳起来了:“吴呀,没想到几天工夫,你就把这个大队又变了个样,不错,不错!你的那个‘十星级文明户’的牌子还没有挂吧?奥,要等和我们汇报了以后再挂。好,好,你虽然年轻。但这个组织纪律性还很强嘛。我看这样吧,那个牌子先不要着急挂。还有你们评地那几个‘五好’,等你们的那个沼气能正式起用的时候。咱们搞个挂牌和剪彩仪式,我再和县里的有关领导汇报一下,到时候把地区报社的记者也一起请来,搞的场面热闹一,把咱鱼湾大队和玉平公社的名头,在全区也要一炮打响!什么,你也是这个意思,你还想把省报的记者也请来?能行吗?你请同学帮助?!奥。我倒忘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同学是地区郭天明书记的侄子嘛,对。有他们出面,什么事情不能办成哪?!”
送走了文彬书记,吴永成又开始忙着张罗开了。这一次他是想趁着村里的学生放了暑假,教室里空着,把全村三十岁以上地社员们,集中起来,办一个扫盲和宣传科技种田相集合的夜校。扫盲由学校地老师来讲课;科学种田就只好聘请县农业部门的技术员了。要提高村里地社员们的整体素质,只能这样一步一步由简入繁、由易到难。只有养成了这样的一种习惯,以后不论他吴永成还在不在这个村里、当主要干部负责,社员们自己也会主动去接受新的科学技术,新生事物的推广也就容易多了。这就好比学生学习一样,只要老师教会他学习的方法,老师不在、或者他走向社会以后,自己也就能自习一切所需要掌握的新知识。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吴书记,外面有咱地区报纸的记者找你。”胡丽进来对正在忙碌地吴永成。这个女子自从那一次郭天明书记来过以后,只要一有时间,就忙着自习各种有关播音方面的东西,晚上则缠着吴永成、强化她地普通话,可以为了梦想,准备付出艰辛的劳动了。她的这种拼命劲头儿,吴永成越看越像他的四姐吴永丽,虽然他对胡丽将要准备从事的职业十分的不感冒(在他看来,文艺界和娱乐圈里,那些潜规则是很龌龊的),但他还是尽他所能,去帮助胡丽。他一相情愿地想:不定将来在这个里,胡丽能洁身自好,成为一个另类呢!
“吴书记,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我是咱地区报社的记者杜琪,听咱们鱼湾大队在精神文明方面搞得相当不错,所以来可以吗?”话间进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从她的衣着打扮、谈吐举止来看,这是一个十分精干的职业女性。
“能请你谈一下、为什么你在这方面下了这么大的工夫呢的大队,现在都在加紧想法让农民富起来呀?”
“我认为这两个方面并不矛盾。我们是把培养新型农民放在了第一的位置。不仅要让他们富起来,还要让他们生活得有品位。‘倡导新风尚,培育新农村,争创新农家,建设新农村’这才是我们的目的。只有营造好的农村环境,加强农民的美德意识,才能整体提高农民的社会地位,改善他们的生存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