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成听着大队喇叭里马柳平的讲话,觉得十分好笑:道理还可以这样讲啊?明明是你们大队干部胡吃乱喝,倒把社员们也倒打一耙。这官当得也够有水平。比他这前世在官场混了十几年的老油条,还要油!他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一套,真服了他了!是不是这个同志,就适宜在官场混呢?
慢慢地走着瞧吧。他的振兴农村的展计划中,可不要什么官油子。即使是他的三姐夫也不行!他可以养着他,也不能让这些老油子,在里面起一些坏作用。
中午时分,马柳平果然领着他的大队干部们在村里,挨门逐户进行补饭钱。
一些社员们不好意思要:那是自己心甘情愿请的人家,谁也没有张口要的吃啊。怎么再能收钱呢?世上哪有这个道理?自己在村里以后还怎么活人哪?但在马柳平义正词严的服下,只好收下。不过钱不是收了每顿两块。按社员们的法:公家人下来吃派饭,是不管好坏,每顿三毛钱、半斤粮票。虽正月里,吃的要好,那也要不了这么多。
几番争执,最后双方各让一步,一顿饭以一块钱为依据,补了饭钱。
一时间,马柳平在鱼湾村的名声大震,好评如潮。一社拿到钱的社员纷纷奔走相告:“从古到今,还没见过这样的大队干部呢!吃了人家地请。还给补钱呢!真是当年老八路的传统又回来了。”
只花了二、三百块钱,就换来了全村社员们的好评,还在大队的干部中间,树立了绝对的威信。这事做的太划算了。
快到下午的时候,马柳平喜滋滋地向老丈人家走去。还是自己的脑子灵!他们只了一,自己就能举一反三。对,就是这个词:举一反三。他不禁为自己能找到这么准确地词,感到高兴。
人哪。看来还是要进步。这一进步,脑子也就好使的多了。
越想越得意,马柳平走起路来,也觉得轻飘飘的。这可能就是人们常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大冷的天,也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要不是顾及领导地形象。马柳平真想唱它几嗓子。
吴永成的妈妈已经把菜炒好了。三女子吴永霞也过来这边,坐到了炕上。村里社员们的赞扬,他们已经知道了。
有几个社员跑到他们家里,把马柳平夸得地上没有、天上难寻。后来他们自家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吴永成今天准备和马柳平谈一下,怎么在村里展科技种田的事情。虽然办起了大队的贸易公司,但那只不过是农村展多种经营的一个方面。农民嘛,就是以种地为主,其他的可以看作是有益的一些补充。不能因为办了个公司,就把农民的主业给扔了。要不。全国的农民都这么干,谁来种地?又哪来地粮食。养活全国那么多的人?总不能光从外国进口吧!又有哪个国家,能供应得起占世界上四分之一地人口的粮食?
饭桌上马柳平兴高采烈地先把今天他地表现。又给大家讲了一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三姐吴永霞激动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她从心里为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吴永成的妈妈不时中间插几句,给他们凑趣。只有吴永成和他的老爹,默默地听着。
吴永成等马柳平的情绪平静下来,才对他“三姐夫,你也看见了,你们大队干部,就是社员们的主心骨。你们每做一件事。对于他们来,都是事关重要;做错了。他们嘴上不敢,可心里都有一本帐,给你们一笔一划地记着呢;作为一个大队的当家人,干什么事情之前,要考虑好了再做。不然受害地,是无辜的社员们。”
“那是、那是!”马柳平连连头,“五儿,今天幸亏你和我叔,给我提了个醒。要不然,真地受了处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都是自家的人。咱们客气话就不用多了。三姐夫,我想问一下你,对于咱们大队今年的生产计划,你们干部们是怎么安排的?”
“这个嘛,还没有仔细地考虑。这几天光顾喝酒了。还没来得及开干部会讨论一下。”马柳平实话实,“不过,应该没什么复杂的。大队的贸易公司展势头很好,做出鸡蛋、拉出去卖了就行。农业方面,全大队已经实行了包产到户责任制。种地的事,社员们比大队干部们操的心还多。就根本不用我们多考虑。这个包产到户责任制就是好啊。社员们收入多了,干部们操心也少了。国家怎么想出这个办法,恩,就是好!要不怎么,人家大领导们考虑的问题周到呢!”
“三姐夫,你的这个想法不对。不能因为实行了包产到户责任制,农业上的事情,你们就不操心了。种地对农民来,那不是事情!”这个问题不能让马柳平含糊,必须醒他。“你要带领咱鱼湾的社员地富起来,必须两条腿走路。办公司,只是只是其中的一步;种地,才是咱农民的本行。虽是实行了包产到户责任制,但咱大队的社员们,只会在地里出苯苦,产量比以前高不到那里去。这就是你们干部们应该考虑的问题了。”
“话是这么。可我们干部们能有什么法子?”马柳平也有重视舅子的话,皱着眉头思考着。
“很简单,走科学种田的路子。种子,联系最好的优质种子;种地,采用最科学的种地办法。和科技要产量,向科学要效益!”吴永成肯定地。
“难哪!以前县里也搞过科技下乡什么的活动。县里的技术员到村里转一圈,高音喇叭上喊几句,就走了。社员们啥也没听清,没记住。屁事也不。就是糟蹋几顿饭。公社的那几个农技员,也是甚球也不懂。怎么搞科学种田?”马柳平摇了摇头。
“那是他们没得到任何实惠,当然不肯给你们好好指导了。”这种情况,吴永成在前世的时候就遇到过。
县里的农业技术员也是人,他们也要养家糊口。光靠那一工资,怎么能够呢?再当时的体制不科学,干多、干少一个样。多干的,甚至还不如不干的:不
了差错,照拿工资;多干的,你要是出个错,还得追任。既然这样,谁还肯干呢?!
“那怎么办,他们就是挣的那份工资啊?总不能咱们再给他一份”马柳平有闹不懂,舅子到底想些啥。
“他们的工资,咱们不能。但是还可以想其他的办法,鼓励、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吴永成进一步启他。得让他学会自己多动脑筋。总不能事事都替他包办吧。这对谁也不好。
“那要不也像薛红一样,给他们闹个技术顾问?”马柳平试探着。
“这也是一种思路。不过,咱们种地涉及的部门要多。请的人少了,办不成事情;请的人多了,大队也承受不起那么大的开支!”吴永成干脆也不和他兜了,“我是这么想的,你看行不行?”
“你、你!”马柳平有些迫不及待。
放在桌上的菜,半天没人吃,有些凉了。吴永成的妈妈端下去,又热在锅里。
“先咱们的种子,要选最好的。比如玉米种子,现在咱用的‘金皇后’,已经使用了十几年了,早就该换一下品种了。”吴永成心想,自己在农业这方面没多操过心。不知道现在玉米的中单2、单玉13号、烟4研制出来了没有。那些可都是高产、抗病毒地好种子。“这些种子。你不要在咱们县里找。可以直接和省农科院联系。也可以和他们定一个合同。就像咱们和北京的那家研究室,搞的那种模式。既可以增加玉米的产量,不定也能争取科研补助。他们的技术人员,也能多下来指导咱们的社员怎么科学种地。还可以用另外一种模式,咱们大队,可以和地、县的农业技术部门,签定‘农业技术联产合同’。”
“咱们和人家地区县里的农业技术部门,怎么签合同?他们肯那么做吗?他们可都是大机关地!平时来下乡。也只是转一圈就跑。还能和咱定那什么合同?”马柳平有些怀疑。
“应该能行。合同就这么签:农业技术部门负责推广农业技术,帮助培训技术力量。保证达到增产指标。生产单位,也就是咱鱼湾的社员们,保证接受他们的技术指导。严格按照他们的技术规程,组织生产。增了产,咱们按照合同上制定的分成比例。给他们付出一定的技术指导费。减了产,除了是遇到不可抗拒地自然灾害、或咱们社员们不听人家技术员的指导,违反技术规程外,他们技术指导部门、技术员,都必须赔偿!”吴永成把具体细节,也给他讲了出来,“现在各个机关,都在改变工作作风。咱们和他们签定了这样的合同,他们既能做了工作,又能增加收入。肯定会同意的。”
还不等马柳平开口。门外就闯进来了一个人。一进门,就大喊:“冻死了、冻死了!”
不用看。吴永成就知道是他的四姐、吴永丽回来了。
“马柳平,你又干了什么好事?怎么我一进村。就有人过来夸你?”吴永丽转头看见马柳平也在炕上,奇怪地问他。
吴永霞眉飞色舞地把马柳平今天的得意之举,又了一遍。夸耀地:“四女子,今天你三姐夫做的漂亮吧?”
马柳平矜持地笑着不话。满指望会得到在县委办上班的姨子的赞誉。她在大机关工作,应该会赏识他的做法地。村里的他们这些人,懂什么!
“真看不出来啊,马柳平同志!这种事,你也能干得出来?”吴永丽惊讶地看着马柳平。
“这算不了什么。这不也是咱们国家干部应该做地嘛!”马柳平显得很谦虚地,“村里的老百姓。不懂得咱们地纪律。在那里瞎起哄。其实也没什么好的。”
“你的脸可真厚呀,马柳平。”吴永丽用手指头,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下,“你以为我在夸你哪?羞不羞啊!你看你都做的些什么事呀!带着你的大队干部们胡吃胡喝,糟践村里的社员们。只不过给人家补了一饭钱,你就得意什么?告诉你吧,你再补得迟,恐怕你的党籍也保不住了。还得意什么呀!”
“四女子,你胡什么呀!大正月地,和你姐夫逗、也不能没规矩呀!”吴永霞不高兴了。
“谁和他逗呀!县里刚处分了一个大队的支书。就是因为去年腊月里,突击花钱、大吃大喝。县委决定开除党籍。前几天,县农林局地局长也被撤了,就是因为不好好工作。县委的李书记了大火。在大会上,就指着那个局长的鼻子骂:‘国家养着军队,能打仗,老百姓喂上一条狗,能护家。我就不知道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搞农的不下乡、不种地,钻在城里当老爷。人民白养活你们呀!’。这两年,我也没见过李书记那么大的火。听他们:咱们县在去年的全地区排队,粮食产量是倒数几名。县委下了大决心,要把农口的人都赶到村里去下乡。还要狠狠地整顿各公社、大队的干部们。不能干的,坚决拿下。大家一,咱们的马书记,是不是沾了大便宜?!你,你还得意什么?”
一番话得马柳平的脸,马上红了。心想:幸亏今天听了老丈人和舅子的话。要不真有人告一状,那就惨了。这时,他才觉得有些后怕。
“四姐,我刚才正在,今年咱大队准备和地、县的农业技术部门,签定‘农业技术联产合同’的事,你有可能吗?”吴永成急忙把话题岔开。不能让马柳平太难堪了。
“怎么个签订法?”果然吴永霞的注意力,又放在了这事上。
吴永成把他们刚才议的又了一遍。
“这个办法准行!县里现在正琢磨,怎么才能把粮食产量提上去。农林局也愁,如何打开新局面,来交县委的帐。这一步一走,全县的农业就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