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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不就带个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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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高考如期而至,唯一不同的是,这是葛西西第一次参加高考,当然她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炼狱般的高中三年,好像只为了在这一次大考中争得一张好的入场券,从一座监狱跳到一座围城,日子多少要好过些,日后找工作也当然是受益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葛西西本以为自己在高考的惊险一跃之后,如果结果在她预想的范围之内或者更好些,自己便终于可以暂时跳脱这世界给予一个学生的所有枷锁,继而放飞自我了。旅游、学化妆、健身减肥、唱K吃烤串……总之一切之前因为忙于学习而没有干过的乱七八糟的“负业”(与学习、工作此等“正业”相对)都应该趁年轻体验一番才好,这些活动是消耗金钱、时间、体力的,但它们可以带来快乐、欢闹,让人亢奋,让人上瘾,这便是所谓娱乐。

但现实就像一记重锤,把这美好的想象毫不留情地捣得希巴碎。

高考之后,旅游、谈恋爱等等“好事”是万万不会摊到葛西西头上的,葛西西寄人篱下多年,总该知恩图报。舅舅和舅妈共同孕育的小表弟在葛西西高三的时候没和葛西西商量一声便呱呱坠地,高考过后拥有长达个月奢侈长假的葛西西也就顺理成章、义不容辞地承担了带娃的艰巨任务,之前美好的规划通通泡了汤,从此往后的个月,葛西西便经历着日常带娃的各种灾难,真是酸爽无比。分分钟经历一次无可奈何、抓耳挠腮,往往是忙碌了一天下来,小家伙好不容易睡着了,等葛西西闭上眼从睡眠的预备状态将要过渡到甜蜜的酣睡阶段时,小表弟由莫名原因引发的哭声便冷不丁地开始震荡她的耳鼓膜。葛西西只能爬起来,跑到舅妈和舅舅的房间,看看发生了什么,只见被舅妈揽在怀里的小表弟在全身心地演绎哭泣的艺术,卖力的“表演”无法不让人怀疑,他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和痛苦才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呀?人人都知道,这小宝贝一哭,看着就怪让人心疼的,葛西西虽然困到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想要沉睡,却也强撑着打起精神,顶着身体每个器官、每个细胞和每部分肢体的或强烈或轻微的抗议和愤慨,走到厨房冲奶粉或去客厅拿药。虽说因为极度困倦而眼前发昏,脚底打滑,却也能轻车熟路地找到奶粉和儿童药的所在地,足见小表弟习惯于在半夜搞事情,各种突发状况可谓层出不穷,花样翻新,不是大小便就是要喝奶,不是生病就是做噩梦……因为孩子小嘛,生活不能自理,当然有充足的理由给大人添麻烦喽!

白天小表弟醒着的时候就更难缠了。小家伙变着法儿地让葛西西接连品尝生无可恋的滋味。

哦,早上了,葛西西从睡眠中醒来,听到隔壁的小表弟早已起床了,她套上衣服,去看小表弟,把小表弟逗弄一会儿,只听舅妈边端着小表弟的专供米糊,边走到葛西西和小表弟身边,喊到:“西西,吃早饭了,你先去厨房吃饭,我来喂他吃东西。”

“好。”说着,西西便起身来到厨房,哇,今天有舅妈很拿手的水煮白菜呢!西西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胃所发送的饥饿信号,从橱柜里拿出碗,盛了满满一碗,然后津津有味地享用起来。这水煮白菜味淡而香,透明而柔软的粉丝、切成不规则形状的火腿,再加上色泽如翡翠般晶莹的嫩白菜叶,煮出来的汤是乳白色,少量的油盐入味,不咸不腻,真是好吃极了,以至葛西西竟然不知不觉地把剩下的半锅水煮白菜都送到了胃里,直到锅里的汤汁见了底,她才感觉胃有些胀,可能是潜意识里知道,她今天又有一场“硬仗”要打,自然要多吃一点,才有足够的意志力和体力应付今天的带娃任务。

吃过早饭,舅妈出门买东西,吩咐西西照管好小表弟。

因为大表弟林书轩早起去上早自习,舅舅这几天不在家,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小表弟和葛西西了,葛西西看着坐在婴儿床上傻呵呵地朝自己露出天使般微笑的小表弟,想象接下来可能面对的鸡飞蛋打,做哭笑不得状。

葛西西朝小表弟走过去,小表弟虽只有1岁多,嘴里却迫不及待地哼哼唧唧的,非常有表达欲,可惜葛西西听不懂,小表弟看到长得圆鼓鼓的葛西西,热情地张开两只小胳膊要抱抱,配之其标志性的笑容,这番“盛情”着实让葛西西难以抵挡,葛西西俯身轻轻抱起小表弟,可两个人百无聊赖,家里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出门溜达也不认识路,只能在家待着。

葛西西抱着弟弟站在窗前,看到原处的青翠的山头,正准备诗情画意一番,谁曾想,小表弟马上出“状况”了。葛西西感觉自己的裤子湿哒哒的,还有种温热感,忙把弟弟放在凳子上,看着自己裤子上的“杰作”,对着小表弟便教育起来:“你这小蘑菇有毒啊!这么会‘栽赃嫁祸’,我说你刚才为啥要抱抱呢,原来是存着这心思,不乐意尿自己的床上,就好意思尿我身上?唉,也怪我,刚才没能破译你的‘发言’。怪姐啊!”

说着,葛西西指示小表弟好好坐在凳子上,不要乱爬,自己火速去换裤子,回来时,小表弟正惊险地进行着攀缘动作,葛西西边喊着“我的小祖宗”,边把他从凳子上面扯下来,可这小蘑菇正爬得起劲,冷不丁地被阻止,自然不会乖乖罢休,于是葛西西和小蘑菇便撕扯起来,西西力气大,赢得毫无压力,可小蘑菇却拿出“哭”这一绝杀来表示不满和抗议,那鼻涕和眼泪是源源不绝,而且他动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去演这场“哭戏”,被左邻右舍听到一定觉得是他受了大委屈。

小蘑菇的哭声实在是太闹心,葛西西没办法充耳不闻,只能事事顺着他的心意,“不是要像壁虎一样爬墙吗?姐陪你!”

小蘑菇有多动症,注意力无法长时间集中在一件事情上,所以接下来,这位如魔鬼般的天使依次尝试了爬墙、骑学步车、玩玩具、躲猫猫等活动,在此期间,葛西西得寸步不离,全程陪同,不时抵御着无聊和疲倦感的入侵,毕竟安全责任在肩,容不得半点子马虎啊!

时钟已经过了1点,舅妈还没回来,林书轩在学校吃午餐,可小蘑菇不能饿着呀!葛西西便准备泡奶粉,怕小蘑菇一个人磕碰到自己肉呼呼的身体又会“大呼小叫”,所以只能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冲奶粉。这小家伙可真行,虽然喝的是奶粉,但胖得像个肉团子,把葛西西压到变形。葛西西一边忍受着夏日灼热的空气,背后的汗液刺痛肌肤,一边单手扛着小蘑菇这一坨,胳膊的酸困无以复加。可好不容易泡好了奶粉,弟弟却不愿意喝,向来如此!毕竟不是母乳,小表弟天生喝不惯奶牛阿姨的乳汁,所以是打心底里的抗拒。“喝奶的话,会哭,不喝奶,会饿,结果还是会哭,自古婴孩的哭声难倒多少英雄汉啊!我葛西西就是其中一枚。”葛西西又怕弟弟饿,又担心灌他奶喝他不配合,到时候不是人呛着,就是奶洒了,实在是令人左右为难,葛西西想着“先陪他玩,等舅妈回来的话他就好对付了。”所以由着小表弟继续他那永远不会厌倦的游戏。

可时间到了下午点,舅妈依旧不见人影,葛西西暗自思忖起来:“舅妈是不是路上出啥事了?被车撞了?丢了钱包去公安局报案了?还是又被林书轩的老师约谈了?……到底为什么还不回来?就算不记挂我,也总该顾及小表弟吧!”可家里没有电话,舅妈今早出门时也拿走了她的手机,葛西西赤贫户一个,当然没有手机了,打不成电话,天气热再加上人生地不熟,还有把小表弟一个人放家里也不安全,真是急死人了。

此刻,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小蘑菇困了,他的上下眼皮打起架来,葛西西见状,连忙顺水推舟,把小蘑菇抱到怀里,摇啊摇,摇出一身汗,摇到胳膊要断,终于把这只“有毒的胖蘑菇”给摇睡着了,葛西西轻手轻脚地弯腰把小表弟放到婴儿床里,看着他酣睡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去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蛋,说到:“现在由周公先生陪您,您可千万多睡一会儿啊,别着急醒,出了啥事有我呢。”安顿好熟睡的小蘑菇,葛西西走出房门,把门轻轻关上,旋即也被困意席卷,昏昏沉沉摸到床,倒头便睡,她很久没有过这种困到极点,一闭眼之后,什么都不想就进入梦乡的经历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了,依然没有听到有人回来的动静,葛西西挣扎着爬下床,经历了长达个多小时的夏日午睡,她感到头又昏又胀,眯着眼一看表,时针已经稳稳停在了6点的位置,“舅妈再不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葛西西担心着,然后走到隔壁的卧室去看小表弟,小家伙还在睡,葛西西正看着他,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马上起身出去,舅妈终于回来了,葛西西忙上前问到:“舅妈,你怎么才回来呀?没出什么事吧?”

“我跟你说啊,你猜今天我在街上碰见了谁?”

“猜不着,谁啊?”

“我的高中同学,”舅妈一脸的激动与兴奋,“上学的时候我俩关系可好了,将近0年没见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在大街上碰上了,你说巧不巧!”

“哦,是挺巧的。可……”

没等西西说完,舅妈问到:“你弟弟呢?”

“屋里睡着呢,醒来肯定饿了,你走之后基本没怎么吃东西。”

“我今天也是见到老同学一时兴奋,两人一起吃了午饭就又开始闲聊,刚刚才不依不舍地分开。这许久未见的故人好不容易见着了,可是得抓住机会好好叙叙旧。”

“你说的也对,可我和小蘑菇在家都快饿死了,你咋不管呢?事情也得分个主次吧,毕竟做妈妈的人了。而且又不是第一次做大人。”这略带责备语气的话只在葛西西的心里打了个旋儿,并没有被说出口。

这并不是舅妈第一次“玩忽职守”!葛西西还清楚地记得,在小蘑菇刚学会骑学步车的时候,此生第一次体会到双脚站立在坚实大地上的感觉,兴奋到尖叫的情形。走路对于他来说,是件太有趣、太让人快乐的事。当他可以借助看起来简陋却很稳当的学步车初步掌握平衡与行走的技巧之后,便马上在家里肆意横行起来。所到之处,无不通过他的“战车”与家具猛烈地碰撞以及伴随着那碰撞声响的大声叫嚷宣示着自己在家中的主权,碰撞声的分贝指数和右脚在地面猛的一蹬划向前方的距离都是他力量的彰显。每天,他都会无比亢奋的“驾车”在各个屋子里游走巡逻,享受着由剧烈碰撞和滑行所带来的快感。

小蘑菇天天在家“横”着走,制造的尖锐噪音和对家具的破坏力无法不引起大人的重视,显然,他在行使自己天赋的自由权的同时,侵犯了同一屋檐下其他几位大人的权利,而他的亲兄长林书轩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这位现在正读高三的大男孩在写作业或看书时,即使锁上隔音效果很好的门,小蘑菇制造的噪音依旧是不绝于耳,鼓震耳膜,每每使林书轩火冒三丈,当他冲出房门,趁着怒气去找自己兄弟算账时,四目相对,小蘑菇一脸无辜的表情真是让人骂不出口,打吧,也实在是下不了手,无奈之下,林书轩也只能捶胸顿足、哭笑不得一番,无功而返。“日后总能找到个法子惩治他。”林书轩这样自我安慰道。

久而久之,几位大人也渐渐纵容了小蘑菇的“罪恶行径”,使他越发有恃无恐。竟敢逾越火线,为不可为之事!

这天,小家伙大早上吃饱了之后,便开始“例行公事”——乘着他的专属战车巡游各间屋子,舅妈在厨房里忙活,葛西西奉命在客厅静静地观看小蘑菇“表演”。看累了,葛西西便走了会儿神,待她回过神来,只见小蘑菇和他的学步车停靠在客厅的一面墙边,小蘑菇弯着腰探着胳膊,不知在干嘛。葛西西走过去,想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到这位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小先生,可这不过去不知道,一过去真是把葛西西吓一跳:小蘑菇正忙活着用他那肉嘟嘟的小胖手把墙体里裸露出的几根电线反复摸来摸去呢!因为房子新装修,有些插座还没有装上,在白色墙壁上的一些灰色水泥洞里,乌七八糟地伸出几根瘦骨嶙峋的电线来,像撒旦的魔爪。“真是找死!”葛西西脱口说出一句脏话来,忙把小蘑菇从学步车里抱出来,然后对之耳提面命起来:“小蘑菇,你以后不准碰那些线,那里边有电的,触了电会很疼,还会把你的皮肤烧成黑炭。你以后得注意,要是再碰,老姐就揍你了!”看着面前这朵小蘑菇一脸茫然,葛西西心中有一丝隐约的担心,“希望他能理解吧。”

随后,葛西西把小表弟在学步车里放好,命令他到阳台上待着,看着弟弟向阳台方向划去,葛西西转身拐进了厨房,对正在切菜的舅妈说道:“舅妈,小蘑菇今天被我抓到竟敢私自触摸电线,还蛮危险的,您找找家里有什么东西,把那些电线洞给暂时堵上吧,要不还真挺危险的,小家伙貌似对那些五颜六色的电线很感兴趣呢!”“嗯嗯,我知道了。”

葛西西本以为舅妈会在一得空时便会用胶带、纸片什么的把那些个随时会对她的小儿子构成致命吸引力和杀伤力的洞给堵上,但时间一天天过去,仍不见舅妈动静,这期间,林书轩也没少跟他妈妈强调这事,因为小蘑菇对那些电线表现出浓厚兴趣的时候他也撞见过好几回了。最后,葛西西看到舅妈是指望不上了,所以索性自己完成了堵墙工作。她也没有想到的是,小蘑菇在这件事上是个屡教不改的“惯犯”,葛西西和他说了一万次“别碰那些电线”,他也依旧我行我素,好像那些电线洞也有着地心引力一样。

母子俩在这一点上还真挺像的,特别固执,听不进别人的劝告,忘性也大。

小蘑菇和“电线姑娘”之间“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虐心恋情”终于是划上了休止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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