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却煎熬的让她坐立不安。
当结果全都放在了前面的投票箱里,安馨紧着喉咙,目不转睛。
李秘书推着鼻梁上的镜框,一张张细致的数着,旁边的几个助理都是见证,同样紧张得直吞唾沫。
一张,两张,等他摸过了所有的投票纸,朝安馨的方向轻轻的不易察觉的点了下头。
“这次的董事继承人罢免会议的结果是平票。”他平缓的说。
“不可能!”钱仁第一个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环视着那几个之前已经谈好了的董事们。
“钱董事若是怀疑公正性,可以自己过来验证。”李秘书即使面对非议,依旧是那副不悲不喜的平静模样。
钱仁大步向前,来到前台翻出投票纸,一张张的对着,等他全部看完,一张脸阴沉的渗人。
此时言语再多,亦是无意。
安馨闻言,悬着的心也落了下去。
她起身,淡笑道:“结果已经很明显,钱董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钱仁看她笑的刺目,眼里的狠意一闪,再开口,已经没了方才的失措。
毕竟也是在商场上闯荡多年,他把心头的不甘往下一压,也回笑道:“既然是平票,那就说明这次的会议结果并不能做数,只是在座的董事们都是大忙人,今天的会议我看就先这样,之后另行召开新的会议。”
安馨凌厉的扫向他,她算是看明白了,钱仁就是咬上她了。
看来还是过去的安馨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在公司都被人小瞧。
她收敛起周身的戾气,淡然的姿态好似对此并无反驳。
其他人见状,也都同意这个决定。
“钱董事坚持的话,我也同意,”她眼里含笑,“钱董事这么积极,我看下次的董事会也由你来召开吧。我还有其他安排,就先不奉陪了,李秘书,招待好各位董事。”
李秘书恭敬的点了点头。
离开公司,上了车,关上车门的刹那,安馨嘴角的笑意就冷了下来。
肖扬把着方向盘,见她上车,回头看了眼被她丢到一边的一本资料夹,“为什么不用这份资料?”
安馨虽是赶鸭子上架,但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老爷子手里有的那份钱仁挪用公司资金的资料就在安馨的手里。
可她今天却在下车前把资料放到了车里,并没有带上去。
若是今天她就这么把钱仁拉下来,或许这些蠢蠢欲动的董事们还会有所收敛。
安馨瞥向黑色的文件夹,“不是我不想用。”
她视线轻移,转向车窗的方向,“而是这东西只能治标不治本。钱仁是公司老董事,对公司的事情掌握的自然比我清楚,若是我贸然出击,肯定会适得其反,弄不好,还会让其他董事对我颇有异议。”
安馨说完,叹了口气。
公司的生涯可比她想的复杂得多,一步一步,不想透彻,只会落入别人的陷阱。
肖扬转回去,看向后视镜时,眼神带了丝意味不明。
回了家,把事情和老爷子报备一番,上了楼回了房间,安馨这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她低头看了眼手心,因为紧张,被她自己掐住的地方已经泛着淡淡的红血丝,瞧着有些可怜。
一想到今天的对决说不准还会有很多次,她就禁不住的头疼。
玩脑筋一向不是她的强项,她以为自己重生的目的只是为了复仇,但不知不觉的,她已经深陷在这个身份中,再也不能脱身。
如果今天面对钱仁的是傅君洺,是不是事情会变得十分简单?
她不禁这么想着,她认识的人中,只有傅君洺是直接在气场上就可以压人的。
她在明朗实习的那段时间,她看过那些经过傅君洺批注的文件,文件上做标注的地方很多,而且是一针见血。
和自己处理的完全不同。
安馨越想越多,等回过神,却发现,她的脑袋里想的全都是傅君洺。
自己干嘛要在意他!她咬着下唇,可再不愿意承认也没用,某个人的身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踏入她冰河般的内心,成了那片冷海中唯一的暖意。
当晚,安老爷子的病情加重,不得不从家里搬回医院。
而且更让安馨不安的是,这次老爷子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不得不进ICU进行监察。
去公司紧张了一路,如今晚上更是为此煎熬不已,安馨的精神也逐渐的濒临了崩溃的边缘。
她不是爱哭的人,可这阵子哭得次数,却比她上辈子攒到一起还要多。
似乎除了哭,她找不到其他的发泄途径。
因为医生的要求,安馨不能进入病房看护,她只能坐在ICU病房门口,扒着透明的窗瞧着里面。
病房内电子仪器的表盘滴滴作响,安馨盯着屏幕上交错闪烁的数据,死死的睁着眼,不敢眨眼。
她害怕,怕自己一个没注意,爷爷就这么睡过去。
神经高度紧绷着,全身的肌肉都僵硬着,因为保持同样的姿势和紧张度,她甚至连转下眼珠都疼得厉害。
郑管家来过几次,表示要替下安馨,但她都不肯,只是一味的看向窗内,沉默不语。
安馨不记得自己看了多久,屏幕上的数据不断的发生微小的变化,但爷爷却依旧在沉睡着。
安馨甚至有那么一会儿觉得,就算是沉睡也好,总好过数据突然得变成了让人绝望的直线。
傅君洺是接了郑管家的电话来到医院的。
医院里只有几盏声控灯还在亮着,窗外早已看不见亮光,黑得纯粹。
天很阴,连着月亮和星星都看不清,傅君洺缓步走到安馨的附近,却发现这丫头根本毫无所察,他轻轻的叹了一声,而后挨坐到她旁边的长椅上。
“老爷子不会有事的。”他声音很轻,却又带着让人信服的温度。
安馨机械的转头看过来,好一会儿才认出面前的人是谁,一张口,却是眼泪先落了下来。
“爷爷,真的会没事吗?”因为许久没开过口,她的嗓子干哑得厉害。
“嗯。”傅君洺并不习惯于安抚,但他还是直视着安馨的眼睛,点头应着。
安馨的泪不停地向下落着,他禁不住伸手去拭,指腹上携的泪珠好似新雨露珠,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