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学校里到处可见夹着书本,行色匆匆的学生。
安馨背着书包进了图书馆,习惯性的坐到靠窗的位置,把包里的书本一本本的拿出来放到一边。
经过她的紧急突击,幸亏安馨的专业和自己当初所学相差不是太多,她才不至于忙到手忙脚乱。
为了考出好成绩,安馨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和图书馆两个地方来回跑,要不是安馨早就推掉了在学校的住宿,不然她都像暂住学校不走了。
当安馨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出来,别的同学都在商量着等会儿要去哪儿浪,她却是翻出笔记,查看着自己有没有哪里记错了。
等她确认再三,认为自己答得没什么问题,悬着心这才放下来。
这可是她身为安馨的第一次正式考试,她一定要考出个好成绩,不仅是对自己的交代,也是对爷爷的交代。
她轻快的打算往楼下走,可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一直跟着她的周生拦住。
“大小姐,老爷出事了。”
安馨看了周生两眼,有点生气,“你是不是看我心情好,就故意气我?我早上还和爷爷打过招呼,怎么会出事?”
“半个小时前李秘书打来的电话,老爷在主持会议时突然倒下,情况很不妙。”
周生表情凝重,安馨不由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虽是问话,实际却已经信了七分。
“那还站着干嘛,快走啊!”安馨后半句的声音带着颤音,她发现自己在害怕,因为太过恐惧,反而连发抖都忘到了脑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马上去见爷爷,她要看到爷爷好好的。
校门口早就备好了车,安馨刚钻进车坐好,车就朝着医院疾驶而去。
“周生说爷爷晕倒了,到底怎么回事李秘书!”
安馨轻车就熟的找到急诊室门口,一进去就晃着同样脸色不好的李秘书,紧张的音调都陡然拔高。
“安总他——”李秘书抿唇。
安馨急坏了,“我爷爷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安总癌细胞已经扩散至全身,医生的意思,只剩两个月时间了。”李秘书说完不敢去看安馨,别过了头。
“怎么会?”安馨晃头。
早上还好端端的和她聊着天,这些天爷爷的气色都好了一半,癌?怎么可能!
“不会的,哪个医生说我爷爷是癌症?你让他出来!爷爷身体好着呢,庸医!竟敢咒爷爷!我要让医院开了他!”
安馨紧握着拳头,指甲掐在掌心的肉上,一个个鲜红的指印如同刻印般留在了掌心,她不自觉的用力,掌心转瞬便被血色覆盖,有鲜红渗进指甲缝里,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面色发冷。
“安小姐······”
李秘书叹了口气,安总的病情一直就没见好转,而且随着近日的压力倍增,身体也是越来越差,只是他瞒着不让告诉安小姐,所以大家只对安小姐称安总身体抱恙的原因只是因为旧疾,却从未提过肺癌这件事。
可如今,纸终究包不住火。
安馨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她看着脚尖,“你说爷爷得的······是什么癌?”
手心的疼迟缓的从神经传递上来,微微的刺痛,却如何也抵不过此刻的心慌。
“肺癌。”
接话的不是李秘书,而是闻讯赶来的傅君洺。
其实他本可以不出现的,但他还是来了。
安馨抬眼,眼神很是涣散。
“傅君洺?”她念着名字,没有起伏。
“嗯。”男人点了下头。
“你也知道?”安馨突然发现自己好傻,爷爷的不适全世界都知道,就只有她还傻乎乎的以为爷爷身体在渐渐康复,甚至还放心的去学校参加什么破考试,更甚者还告诉爷爷,他的孙女不在了。
自己简直混蛋!
“知道。”傅君洺不想刺激安馨,但看着她这样故作镇定的样子,心里十分难受,于是没有隐瞒,再次点了点头。
“呵,原来都知道啊。”
安馨轻笑了一声,脚步向后挪了挪,身子顿时晃了两晃。
傅君洺伸手想扶,但却被安馨拂开,“看我像傻子似的,做尽了蠢事,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视线转移,落到傅君洺身上,带着无尽的冷意。
有那么一会儿,傅君洺觉得手脚冰冷。
“安馨。”他回过神,声音发沉,“你清醒点!李秘书的话你应该听得清楚,你真想把不多的时间都浪费在计较我们瞒着你这件事吗?”
安馨咬着唇,掌心的疼更加清晰的传递到每一根神经。
半晌,她哽咽着摇了头。
她才好不容易遇到个能够接纳自己的亲人,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
“冷静点,等会儿老爷子出来,你可不能这幅样子。”
傅君洺无视她的挣扎,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方才就注意到她手心不对劲了,这会儿强制的掰开她的手指,露出她泥泞不堪的掌心。
他抬眼皮看了她一眼,“疼吗?”
安馨不语。
“强森,叫个护士过来,给安小姐包扎一下。”
安馨没拦着,垂着眸子,神情莫测。
傅君洺也没在说话,只是拉着她坐下来,然后等着护士过来。
消毒,上药,包扎,安馨都面无表情的承受下来,她的眼神无波,连傅君洺也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安老爷子被从急诊室推了出来。
“医生!”
一直沉默的安馨突然在大家把安盛海送去病房的时候,叫住了安老爷子的主治医生。
“安小姐。”医生摘下口罩,转身。
“我爷爷真的只剩两个月的时间吗?”安馨问得时候,手又不自觉的握成拳,但在她伤害自己前,傅君洺先一步察觉,拦下了她的动作。
医生看了眼一旁的傅君洺,这才语重心长道:“安小姐还是多花些时间陪陪安老先生吧,病人体弱,我建议还是让安老先生留在医院静养比较好。”
虽然没明确回答,但意思,却很是清楚。
就在方才,安馨还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现在,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