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胖头,我们是云州市公安局的,知道为什么抓你?”胡新明问。
“我可是守法公民。”金胖头抵赖道,“我没干坏事。”
“5月31日晚上8点到9点之间你在哪里?”
“睡觉。”金胖头三进宫,老和公安打交道,轻易不会降服认罪,他摆噱头,想蒙混过关,“她可以作证,你们说的时间我们在床上正干那事……”
“金胖头你少扯白,实话实说对你有好处。可以告诉你,我们已掌握了你犯罪的证据,不然能特意来逮你?”
金胖头一脸无辜的样子:“我真没干什么,你们一定抓错了人……平白无故嘛。”
“你5月31日8点到9点,居巧玲证明你骑雅马哈摩托出去的,并带走一截镀锌铁管子,你叫扳手的东西。”胡新明说出一个证据,“说吧,你骑摩托到了哪里?干了什么事?”
“对,我想起来了,是出去一趟,到哆来咪发廊剪头。”金胖头继续打谎。
“带一截铁棍子去理发。金胖头,你是想抵赖到底。”胡新明戳穿道,“你没到哆来咪,你到的地方叫螺旋胡同,等着一女人,当她走近时,你挥起铁管子将她打死,然后你骑摩托车逃脱离现场,半路上把凶器抛至护城河……”
金胖头泄了皮球似地慢慢瘪下去,面如土色,额头直冒冷汗,他再也无话可说。
“我们已在你的皮鞋和头盔上找到血迹,与死者血型一致。金胖头,给你立功的机会你不要,却负隅顽抗……”
“我想立功,我说。”金胖头开始交待。
金胖头原在叶路洲市一家装潢公司打工,在给一用户装修时,偷了房主的手机和随身听,被公安机关处理。
他知道自己在叶路洲难混下去,游荡到云州市,蹲在劳务市场找活儿干。
肥子居巧玲开办铝合金门窗装潢店,缺一名熟悉组装铝合金门窗的技术工,樊焕春到劳务市场去找,碰到金胖头,他在家装公司干过,正好会干这活儿。
居巧玲雇用他,她满意他的手艺更满意他的体格,健壮得像头野牛。
“店里的活儿时常贪黑,回出租屋不方便,你如果愿意就住营业室。”居巧玲说,她眼里暗示的东西他明白了。
他岂能不乐意夜晚留住在只有女老板一人的店里,卷帘门一撂,与外面世界隔断了,两人可随心所欲,不受打扰。
事实上,他们确实干了人们都能想到的事。居巧玲除金胖头,还有一个老情人樊焕春。
这位远房的表姐夫,在她19岁芳龄时被他从乡下弄到云州市,那时她身材窈窕黑瘦,模样也不难看,表姐夫滋润几年。
一次下雪天,樊焕春来得很晚。
金胖头躲茬儿去,大雪荒天没处去,他就踽踽在云州最长的一条街上,走了大半宿直至樊焕春满足后他才回到店里,看他冻成紫茄子似的,感动了,决心帮助他。
“……这是桩挣大钱的好买卖,你做不做,给句痛快话。”樊焕春物色上他。
“两万真不少。弄残废行不行?”金胖头心知杀人要偿命的。
“必须整死,不留活口。”樊焕春采取激将法,“我算看走眼了,原以为你是一条汉子,顶天立地,能做大事。算啦,胖头,我找别人吧!”
“别抹套子(后悔),我干,我干。”金胖头唯恐失去两万元。
一天,樊焕春说:“今晚你到我那儿去……别让肥子知道,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金胖头到樊焕春的一个秘密落脚点,头一次见到杨行澜。
他问他:“过去做过大活儿(杀人)吗?”
“做过,没成。”金胖头说起当年勇,自吹自擂道:“在叶路洲谁不知道我金胖头,他们管我叫胖头杀手……
有人雇我去结果一个出租车司机,啥都准备好了,等了一夜他也没出现,那夜他出车祸死了,所以活儿没做成。杨哥,我敢干,你只管把心放进肚子里。”
“这次活必须干净利索……”杨行澜当夜向金胖头讲明他的计划,每一个步骤都讲得清清梦梦……
5月31日傍晚,杨行澜通知樊焕春动手。
金胖头骑上摩托车提前到达螺旋胡同,埋伏在圾垃箱后面。
大约在20点20分左右,一道细亮的电筒光从胡同摇晃过来,他怕杀错人,待她走近,他突然叫了声:“吴总!”
吴念梅无意识地答应了一声:“哎!”
他确定是目标,扬起铁管子朝吴念梅的头砸下去……
“砸倒她……然后按杨行澜的吩咐,去撕扯她的裙子,血腥味太大,我有点恶心,没扯裙就逃走了。半路上趁没人将铁管子扔进护城河里。我与死者无怨无仇,都是杨行澜、樊焕春唆使我干的呀。”金胖头极力为自己开脱,“我不干,怕他们弄死我。”
金胖头供认了受雇杀人的事实。
胡新明在车上向高勋做了汇报,高勋下了抓捕犯罪嫌疑人的命令。
杨行澜在飞机场被密捕。
他看到的是人,当然就是高翔,到了这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话。
他将行李箱往旁边一踢,就伸出了双手,说道:“来,高翔。不要为难,这是你的职责,也是我的宿命。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哈哈,是在这里审讯,还是回到云州去?”
给人戴手铐的事,当然不会让高翔为难,有老金和胡雄伟在,自然就会有人帮作完成了任务,告别了周党委之后,一行人就迅速地返回云州。
从警方来说,当然是要到案发地进行审查,也便于和相关人员核对口供。
对杨行澜来说,也希望回到家乡再对自己进行讯问,说是也算得上叶落归根。
双方不谋而合,当然是一路顺风的抵达了云州区公安局。
这么大的案件,当然不会把人放在预备役训练基地那儿进行审讯,杨行澜一被押回云州,就被送进了一间特殊的审讯室。
不但是视频设施齐全,把室内的一举一动都给转播出去,任何一点声响,也不会被拉下。
室内的四周墙壁上,也给弹力特大的泡沫塑料包裹得严严实实。
下午四点钟,稍作休息的双方,就进入了各自的位置。
警方的代表,是高翔、鲁帅和胡雄伟。审讯室外的那一间监控室里,坐在那儿的人,可就多了。
上官厅长、唐局长、高峰,一个不拉的都坐在那儿,审视着即将开始的最后较量,就连检察院的余检察长,也带着手下的检察员,提前介入了案件。
大家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视频,看着高翔和杨行澜这一对昔日结拜弟兄的口齿较量。
“你来啦。呵呵,我还以为你要申请回避呢。”坐在特制审讯椅子上的杨行澜,虽然身体不能乱动,但并不妨碍语言和表情。
他一看到高翔进场,就主动打起了
招呼。这家伙的心眼儿就是多,刚一开口说话,就想在口齿之间占个上风。
“我来了。为什么要申请回避呢?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要让我回避吗?你现在说出来,还不算迟,我还来得及找领导申请去。”高翔本来并不准备多言,此时此刻,一切寒暄的语言都显得有点多余。
只是他被杨行澜的小动作弄得有点冒火,也就不客气的来了个反唇相讥。
“知道你会来的。从小到大就是这么个犟脾气,认准了的事,死也不会让你退缩半步。你想要问什么,就开始问。我知道你很着急,呵呵,还是改不了的急脾气。”杨行澜看到高翔有点冒火,也就识趣地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对自己进行讯问了。
“好。”高翔还是惜字如金,只作简洁的应答。看到眼前这个人,他说不上是恨,还是怜悯。
让自己险些死于非命,让紫凌受到那么大的伤害,还有那么多无辜的家庭……此时,一切的解说都是多余的话。
他没有直接讯问犯罪事实,而是从犯罪动机上开始追究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做?”
高翔还是有点按捺不住心中的烦燥,一连三个‘为什么’脱口而出。
听到高翔的问话,杨行澜用戴着手铐的手,端起审讯椅上的塑料茶杯,举到鼻子底下,闭上眼睛嗅了一会,再慢慢地饮了下去,然后又用舌头抿了抿嘴唇,仿佛是回味无穷一般。
他睁开眼睛后,朝着高翔笑了笑,回答道:“为什么?要回答这个为什么,应该说的话,有很多很多。简单地说,就是几个字。先是穷。刚开始是穷,穷得让人瞧不起。那时光,只有你把我这个穷农民的儿子放在眼里。
不但是外边的人瞧不起我,就连家里的亲戚,过年都不会来串门,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嫌我家穷呗。有钱以后,这些人就象苍蝇一下扑了上来。
好象一个个都是我的至亲密友。我就是要有钱,要有许多许多的钱,我要看这些人的嘴脸,让他们象狗一样在我面前摇尾巴。”
樊焕春当晚约情人冷小萍到秘宅,见到她,檀香味的体香使他放松。
连日来他不安,金胖头做完活儿后,拿到酬金因恋着居巧玲迟迟没离开云州,为此杨行澜大为光火,发狠说:“不走就做了他。”
樊焕春找到金胖头催他快走,宣明利害……金胖头给姘妇买了条白金项链,处理掉摩托车,唬弄她说回老家同前妻离婚去,脱身走掉了,樊焕春心里才踏实些。
杨行澜一直提醒他别疏虞,做好外逃的准备,一旦警方……就逃走。
吴念梅死了十几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问题不大。
冷小萍多次给他打电话,说特想特想……他告诉她,方便的时候给她打电话。
晚饭后樊焕春给冷小萍打电话:“小萍,你今晚过来吧,老地方。”提前到达秘宅。
一小时、两个小时,他等得心急,已经10点多了。
他打她手机,问她为什么还没到?她说她做美容呢,要耽搁一会儿。
他相信她的话,她说过要做羽毛式绣眉和绣全唇,今晚肯定做某一项目,等吧!
晚间11点刚过,他在焦急的等待中,听见稔熟的脚步上楼,继而是轻轻的叩门声。
他端起水杯吃进去那片药,去给她开门。
也就在他开门的一刹那,两双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胳膊,刑警喝道:“樊焕春,你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