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幼稚,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有本事也不会为他父母破案!”邱凯觉得奇怪,陈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也这样问过他,他说他相信你,你有正义感,有责任心,是一个好人,一个好警察!”大队长高翔再次睁开眼,盯着邱凯,目光里熠熠生辉。
“我想见他!”邱凯心里有些躁动,站了起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大队长高翔的一番话,还是他的目光刺激了他。
“他无法面对你,不要去了吧!等他在监狱里赎罪,心里豁达了,也许会见你!”高翔用力咬了咬牙齿,走到窗户前,抬头望向晶光闪闪的星空。
邱凯看着大队长高翔的背影,心想不见就不见了吧!其实平静下来后他发觉如果现在真要去见他,内心里根本不愿意,还有点点不敢。
也许,等破了他父母被杀的案子,他就会去见他,敢见他了!
十年了,邱凯从来没有构思过如此精彩的故事;
十年了,事实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历经的近百号精兵强将却一直在做与真相南辕北辙的事情;
十年了,事实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凶手就一直近在眼前,是要与自己共面生死的同一战壕里的战友。
考虑到这一步,邱凯真的已经特别激动和兴奋,如果不做点什么让自己冷静下来,就会失控,就会发疯,就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他知道只有掏空体力,放倒自己才是唯一的途径。
从洗手间洗完脸回到办公室,邱凯开始回想刑警重案一中队副中队长陈强的平时表现,寻找可疑的蛛丝马迹。
参加工作后,陈强从没有主动与人说过自己的身世,对别人关心或好奇地询问,一句老家在两百多公里以外的x市就轻轻带过,再不多说一个字。
十年来一直在云州刑警队工作的陈强总是觉得他的面貌在脑子里若隐若现,似曾相识。
于是去调查他的身份信息,这才揭开了这层神秘面纱。
对人刻意隐瞒身份,这不是很有问题吗?是不是因为有特别见不得人的事隐藏着,怕引起别人关注而露出破绽?
邱凯一再警告自己冷静,随后这个想法又被他自己否定。
首先,在招考民警时,公安局的政工部门要对招考的人员进行严格的政审,他们肯定了解陈强的情况。
也就是说自己的背景,陈强对组织是无法隐瞒的,谁有重大的疑问,都可以去咨询,他想藏是藏不住的。
其次,父母双双同时被杀害是极度残酷的事情,只要组织知晓,那么他不愿意对人提及完全合情合理。
主动拿出来说,或别人一问就说,反而倒是不正常了,就是欲盖弥彰。
自己的情况是因为父亲以前就是警队的人所以被大家所熟知,要不何尝又愿意让那么多相熟或不相熟的人天天用特别的目光关照,好像总是在提醒自己的父亲是被人谋害的,案子还没有破。
其实这已不是特别的关照,而是特别的伤害,是拿杀害父亲的刀在一下一下捅这自己的心脏,是拿杀害父亲的刀一下一下刮着自己的骨肉。
但是有一点,邱凯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问题,再怎么为陈强找理由都说不通。
陈强和自己身世相仿,话说同病相,又在同一个刑警队,那么大家应该成为好朋友才对。
这么多年了,和老同志、新同志自己都能舒舒服服地打成一片,可以称兄道弟,唯独和他一直处在相敬如宾的客套层面上,无论自己如何诚心地想走进他的世界,所做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这让邱凯想到了两件事,加深了自己的怀疑。
有一回出差回来夜已经很深,不想回家打扰睡眠不好的母亲,就打算到办公室的沙发上过一夜。
不成想到了大队,办公室的灯却亮着,到门口一看副中队长陈强扑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他轻轻走过去,发现陈强双手和头下埋着的是他父亲的案件卷宗复印件。
邱凯当时悲从中来,触动了自己那根最脆弱的神经,马上红了眼眶。
这时陈强也许感觉有人靠近了自己,惊醒过来。
看到是他马上慌慌张张收拢了那些卷宗的复印件,并且掩饰说加班办案子睡着了。
陈强自己父母的案子都没有破,居然还关心父亲的案件,邱凯很感动,认为难得有这么好的交心机会,自己也真的很想和他聊聊,就递了一根烟过去。
陈强接了烟,邱凯为他点上火,单刀直入,“你父母的案子和我父亲的案子都没有破,我能理解你,太辛苦了!”
没有想到陈强吸了口烟,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好好的为什么说这个?很晚了,不回去睡?”
邱凯说了自己的情况,陈强却把父亲案件的卷宗复印件锁到抽屉里,“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事后,邱凯也感到过不对劲,“他为什么会研究自己父亲的案件?难道有想法?有想法为什么又不和自己沟通?还要掩掩藏藏!”
邱凯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可又无力深入的追究,就草草的认为这只是一个警察敏感的职业习惯,对一个没有破的案件很感兴趣而已。
自己不同样是翻过陈强父母案件的卷宗。
还有一回是队里几个人为副中队长陈强过生日,大家喝得高兴都醉了。
不用说席间大家频频向寿星敬酒,陈强是醉得最厉害的。
几个人之中邱凯稍好点,大队长高翔就让他打车送陈强回家。
到了楼下,也许因为酒精吸收得更彻底了,陈强醉得更厉害了,已经不省人事。
邱凯扶着他上楼,一路无语的他迷迷糊糊地张口就是:“当个xx的警察,连自己父母被杀的案子都破不了。你他x的也当个球的警察,你老子破不了案,你也破不了案,都破不了案,还好意思,还有脸……”
邱凯一心想了解陈强这个人,这时心里还暗自高兴,以为到他家怕是能听听他心里的话了。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陈强打了个激灵就把邱凯推开,死活也不让他送上楼了。
当时邱凯没有特别的感觉,下意识认为就是酒醉后意识清楚了些,感到窘迫后的反映。
但如今看来,这确实很蹊跷,他对自己的警惕显得太过敏感!
这些年来,邱凯一直认为当年父亲带队侦破陈强父母被杀的案件没有破,陈强对父亲耿耿于怀并且把这种情感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不愿和自己交往,躲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