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罗伊铭一边品着酒,一边听胡充华抚琴,果是好惬意。
胡充华又弹了一曲,问罗伊铭:“弟弟可听出我弹的是何曲子?”
罗伊铭说:“如果没听错的话,姐姐弹的可是《凤求凰》?”
胡充华说:“我就知难不倒弟弟。想必弟弟也知此曲的来历了?”
罗伊铭说:“昔日文君当炉卖酒,司马相如以琴心挑之,弹的正是此曲。”说着,便不自觉吟诵出来:“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胡充华说:“弟弟真是好才学。”说着,也不自觉跟着罗伊铭吟诵:“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不觉脸再次酡红起来。
罗伊铭知道胡充华心思,便调笑了说:“弟弟与姐姐今番也可称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了。交颈为鸳鸯,也是眼前的事情。姐姐不可急躁,且略等一会如何。待会弟弟自会伺候。”
胡充华“咯咯”娇笑起来,说:“弟弟又来笑我。”
罗伊铭不理会胡充华的发骚,说:“哪有。”顿一下,又说:“弟弟闻姐姐抚琴,也感技痒,且让我抚一曲如何?”
胡充华再次惊讶起来,说:“弟弟也会抚琴?”
罗伊铭心说:“还不是小时候让父母*的。参加了多少次比赛,幼儿比赛,小学生比赛,大学生比赛,都没拿个奖项,没想到他妈的今儿却在这派上用场。”便说:“略解音律,而已。”
罗伊铭坐下,轻拨了一下琴弦,琴音果然妙不可言,便调整情绪,弹了一曲。
一曲弹罢,也问胡充华:“可识此曲?”
胡充华竟不识,摇了头说:“弟弟才学比天上星斗。此曲姐姐竟不知了。”
罗伊铭笑起来,说:“此曲却是《雎鸠》。”
胡充华“哦”一声,也吟诵了出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口里吟诵着,脸更红了,恰似“玫瑰露”,发了嗔说:“弟弟竟也是以琴心挑逗我吗?”
罗伊铭说:“我哪有啊。”说着,情绪却上来了,手便不自觉在胡充华红葡萄上夹了一下,胡充华”嘤咛”在罗伊铭怀中了。
…………………………
一连几天,胡充华都不放罗伊铭出宫去。既然无可奈何,罗伊铭又是浪子心性,也慢慢将漪容忘了。
这几日里,胡充华也不进宫了,朝政也一时还给了皇帝。整日里都是缠着罗伊铭弹琴画画,或是下下跳棋。
这天,胡充华有些困乏,便叫了罗伊铭与她下棋解闷。罗伊铭不觉有些苦恼,怨恨父母还是让自己学少了。小时候,罗伊铭书法画画弹琴倒是学了,只是没学过围棋。后来自己跟着同学学了些,也都是些野路子,自然不是胡充华的对手。
胡充华高兴起来,说:“如今竟也有弟弟不行的了。”
罗伊铭心想,“靠,我又不是神仙。”忽然想到自己会下跳棋的,便说:“我倒会令一种棋戏,叫做跳棋,简单不费心神。不知姐姐愿学否?”
胡充华说:“是弟弟在漪容府上所玩之戏吗?”
罗伊铭暗叹:“妈的,了不得了”,心内狐疑,便问:“姐姐如何得知?”
“这,这”,胡充华略愣一下,说:“我听宫女所说。”
罗伊铭想:“是了,想是有些日子,漪容、素云和那些丫鬟们整日玩这些游戏,这些丫鬟再教与其他王府丫鬟、宫女也是自然的事。”
玉材找来,不过片刻的功夫,罗伊铭便做好一副跳棋。这东西本就好学,且不费神,胡充华立刻就喜欢上了。其他的宫女也喜欢,便照着做了多副。却不曾想,没有多久,洛阳的王子皇孙竟都流行起玩跳棋了。
这日,阳光甚好。胡充华便叫了罗伊铭到后花园赏景。但见奇花异草,满院皆是,珍禽异兽,是处圈养。
罗伊铭瞠口结舌,感叹着“到底是皇家气派”。只见,在一假山之上,有一对白雉;另一假山,却是一只蛮蛮,俱都是《山海经》上描述的珍禽异兽。
走了一圈,胡充华有点乏,想是这些天活动太多的缘故,便和罗伊铭在一处石桌前坐下来。果品糕点立刻便摆满了一石桌。
石桌前是一处园林活水,几对鸳鸯在水里自在嬉戏。一只白孔雀在不远处,正大开着屏,似乎在晒太阳。胡充华丢一块果点在水里,鸳鸯便迅速涌了上去。
胡充华晃动着脚,说:“弟弟观我这园林如何?”
罗伊铭说:“小弟也有些才学,不想今儿竟言屈词穷了,实在不知该如何称赞才好。”
胡充华娇笑起来,说:“弟弟如今恁地过谦起来了。”说完,不待罗伊铭回答,又说:“弟弟且随我到那边去荡秋千如何。”
罗伊铭说:“姐姐如今如何多是些少女心性了。”
胡充华说:“我也不知。”便坐上去一秋千,说:“想来,这秋千还是入宫时那阵子荡过,如今都多少年了,也不知今儿如何便想起来了。你且推我一推。”
罗伊铭轻轻推出去,胡充华便轻轻摇荡起来。罗伊铭便忍不住吟诵起苏轼的词来:“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胡充华荡在秋千上,娇笑了不停,叫着再用点力,又问:“谁恼着弟弟了?”
罗伊铭说:“没有。”
正玩闹着,小婵走进后花园子来报,说徐纥大人来了,求见太后。
胡充华正玩得高兴,这阵子被徐纥扫了兴,正要打发了走,罗伊铭却说:“这样不好吧。徐纥大人可是求见多次了。”心里想得确是要见见这徐纥究竟是何模样。
胡充华本是担心罗伊铭吃醋不高兴的,如今罗伊铭既如此说,胡充华便说:“把他叫后花园子里来吧。”
不多时,便见一矮墩子摇摇晃晃来到跟前,躬身施了一礼,说:“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胡充华并没有下来,仍在秋千上轻轻荡着,说:“徐大人免礼。”
徐纥抬起头来,看到胡充华身边的小白脸罗伊铭,不觉一愣。仅凭这一眼,徐纥就已经感觉有异了,也许这就叫做男人的直觉。
胡充华问:“徐大人何事?”
徐纥说:“并无事情。臣只是过来给太后请安,前日闻听太后身体不适,不知今儿可好了吗?”
“只是过来请安”,罗伊铭一下子就看穿了徐纥的心思,胡充华自然更知道徐纥的意思。只是,徐纥却想不到太后如今又有了新人,这请安却是不必了。这才真是“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过旧人哭。”
“哦,也没什么,如今已全好了。”胡充华说。
徐纥说:“太后洪福齐天,自是遇难呈祥的。”
胡充华有些不悦,说:“遇什么难了?”
徐纥忙说:“微臣失言。还请太后恕罪!”
胡充华便有些不耐烦,说:“徐大人还有何事?”转了头,对罗伊铭说:“扶我下来吧。”言语里却是款款温情。
罗伊铭停稳秋千,胡充华搂住罗伊铭的脖子,罗伊铭便将胡充华抱了下来。
徐纥看得目瞪口呆,竟一时忘记了胡充华的问话。
胡充华便又问:“徐纥大人可还有事?”
徐纥嗫嗫喏喏起来,说:“并无他事。”
“要是没事,徐大人就请回吧。朕有些乏了,要休息一会。”胡充华仍然冷冰冰。
徐纥几时遭遇过这种难堪,一时还真适应不过来,心里却把罗伊铭恨透了,虽然还不知道罗伊铭是谁,也不确切知道为什么就恨了罗伊铭,但直觉告诉他,一定是这个小白脸搞的鬼。徐纥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说:“那臣告退,臣告退。”说着,竟躬身出去了。
徐纥走了,胡充华也没了情绪,便和罗伊铭回了宫中。
一到宫中,胡充华便撒娇,说:“不知弟弟适才生气了没有?”
罗伊铭自然知道她意所指,调笑了说:“我生什么气啊。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按说我还得称呼徐大人前辈对不对?”
胡充华娇羞起来,捶打了罗伊铭说:“你坏死了。”
罗伊铭捉住胡充华的粉拳,仍调笑了说:“只是,小弟不解,徐纥大人如此模样,恰似街肆的屠夫,姐姐如何也看得上?”
胡充华拳头被罗伊铭握住,挣扎不得,粉红了脸颊说:“人家有你说的那么粗鄙不堪吗。再说,我不早跟你说了吗,姐姐虽是太后,却也是女人,没有徐纥他们,姐姐这位置如何坐得稳。”
罗伊铭说:“是了,我说笑呢。”
胡充华说:“我不管,你敢取笑我,就不怕我治你的罪吗?”说着,挣扎着倒在罗伊铭怀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