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会就在一轮比一轮可怕的震撼中结束了,见识过这场跌宕起伏、峰回路转的继承者盛宴的宾客们纷纷来跟这对父子告别,不再久留。公爵久立不得,于是留下了加布里埃尔在应对他们,而他很快就由管家不着痕迹地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由帕西瓦尔紧张地给他测量了一下身体各项的指数。
见这些指数都还算平稳,管家才把手中的仪器放回书桌里收好,打算从书房离开,去给他准备一些补充体力的食物。公爵叫住了他:“帕西瓦尔,帮我把惊寒叫进来吧。”
管家虽然没有立刻回答,脸色也阴沉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自从公爵从鬼门关回来之后,他就对他宽容了很多,对他喜欢上一个国际刑警这件事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公爵坐在椅子上,对他露出微笑:“不要这么不开心,反正我也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以后为家族养育继承人的重任也可以交给加布里埃尔了,你看他今天不是做的很好吗?”
帕西瓦尔却十分不想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只是固执地说:“公爵不要说胡话,您会一直很健康的。”
公爵笑着摇了摇头:“你先出去吧。”
等到管家出去之后,他就打开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份纸质文件,才看了没有多久,哈穆丹亲王就走了进来。
他从乘坐飞机逃到游轮上,又由游轮载着回到城堡中之后,就一直留在这里。他父亲的情况从国内传来,已经很不乐观了,王储正在准备继位的事情。他倒是已经不再指望回去阻止自己的哥哥,只是仍旧还想着要给好友报仇,但现在看他回来,他就把暂时这些事情都放到了一旁,来到了书房里。
那个从死里逃生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对他笑了笑,哈穆丹注意到在自己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看什么文件。他皱了皱眉,走过来,开口道:“你可瞒得真好啊,为什么还活着却不告诉我们?你知道加布里埃尔多伤心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说着摇了摇头,越过书桌就要过来给他一个大力的拥抱。
然而公爵却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开口说道:“你现在不要那么用力抱我,我一抱就会散架了。”
亲王的动作顿在原地,狐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好友看起来完全就是健康完整的样子,根本不像他所说的那样一被抱住就会散架。
公爵说:“你不是问我是怎么从那场爆炸中活过来的吗?我差点就活不过来了,我身上的器官都是换了一遍,我的骨头已经有一半是用合金替代了。”
亲王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目光。这样的伤势就非常重了,即使是在战场上回来的士兵,也不可能像他这样伤得这么重。尤其是全身器官都换了一遍,连骨头也被合金所替代,这样的身体,甚至很难称得上是一个完整的人类了。
亲王心中一瞬间生出了极重的愧疚感,这跟他原本心中就翻涌的感情叠在一起,几乎就要将他压垮。但面前的人却对他笑了笑,说道:“问题暂时还不大,我不会突然倒下就死掉的。兰开斯特家族的生物技术也还是不错的,虽然没有我们的武器制造技术这么好。”
哈穆丹亲王看着他,黑色的眼眸里带着沉痛:“但你终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公爵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在那样的爆炸中,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
亲王的目光落在他手边的纸质文件上,问道:“你在看什么?”
坐在对面的人挑了挑眉:“你问这个吗?这是我的遗嘱。现在拿出来再看一遍,把想要添加的东西添加上去。”
他会立遗嘱这倒是不奇怪,像他们这样的人,总是会把遗嘱早早先立下来的。但是像现在他刚回来,就要把遗嘱拿出来变更,那就不免让人感到很微妙了。
亲王不免问道:“你现在把遗嘱拿出来做什么?”
公爵垂下了眼睛,目光又落回了那几张纸上,说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总要先为惊寒跟加布里打算好。从前我放在心上的人只有加布里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有很多东西是要重新调整的。”
亲王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好友,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公爵抬起头来,微笑道:“别担心,你的事情我也已经让帕西瓦尔安排好了,我会给你足够的人手,再给你最先进的武器,让你回国去夺回你本来应该拿到的东西。”
他顿了顿,才说下去:“你准备好回去继承你父亲的王位吧。”
亲王仍旧怔怔地看着他,注意力完全不在那句话上,他的脑子里回荡的都是那一句“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问道:“你怎么了?你不是已经换过了器官也换了一半的骨骼吗?”
公爵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些替换只是让我现在看起来能够像个健康的人,是唯一能够让我在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方法。我的身体没有办法治愈,起码凭借现在的医疗手段做不到。”
他迎着好友震惊又难过的视线,说道:“先不要告诉加布里。”
亲王想问他,那雁惊寒知道吗?
然而正在他想说话的时候,书房的门又被打开了。在外面送完了宾客的加布里埃尔撑到这时候才跑了过来,在哈穆丹亲王甚至没来得及把他拦下之前,难得情绪外露的扑进了父亲的怀里,开始放声大哭。
亲王看着坐在书桌后的人皱了皱眉,被他冲击得差点吐出一口血。
加布里埃尔的声音都闷在了他的胸膛里,像小时候那样全然放开了情绪地在他怀里哭道:“父亲!我以为你死了!父亲你怎么能这样父亲!”
哈穆丹亲王想要制止他,然而看到好友对自己摇了摇头,抬起手来抚摸少年的头发:“加布里……”
加布里埃尔把自己更深地藏在他怀里,像是全然崩溃了一样:“你没有死,太好了!”
公爵温柔地勾起了嘴角,轻声道:“我说过我会回来的,宝贝。”
就在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雁惊寒终于走了过来。他看到书房的门没有关,就直接走了进来,然后听到了少年的哭声,又迎上了公爵无奈的目光。
雁惊寒停住了脚步,加布里埃尔在他怀里哭得实在是太惨了,这让他再次深刻地认识到,如果自己没有移情别恋,依旧是对着这个自己认为是楚承赫的小少年用功的话,那大概到现在也还是得不到他的回应。
他看到公爵对自己招了招手,于是走了过去,公爵温柔的叫扑在自己怀里的儿子:“加布里?”
少年从他怀里出来,两只眼睛哭得像兔子,在看到雁惊寒的时候,却变得有些警觉起来。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雁惊寒看自己的父亲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
小少年下意识地不去想某种可能,仍旧靠在自己父亲身上,仰头看着他:“父亲你回来了,那就还是由父亲继续掌权……”
他的父亲却对他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了加布里,我已经替你清扫干净障碍了,你已经长大了,而父亲也该去追求自己的生活了。”
哈穆丹亲王在旁看着这一幕,简直觉得眼睛都要瞎了,自觉地从原地走开。
他很高兴好友最后能够得偿所愿,赢得了他喜欢的人的心。
兰开斯特为这个刑警做了这么多,甚至连武器制造都能放弃,真的是需要很大的决心。还好他做的一切没有白费,但一想到这个男人随时都会死去,他就觉得雁惊寒的醒悟来得太晚了些。
他离开了书房,关上了门,准备为自己的王位而战,为自己的荣誉而战,为自己的复仇而战。
兰开斯特给了他这样的支持,他没理由会争不过自己的大哥。
加布里留在书房中,看着父亲跟这个刑警对视的眼神,陷入了极度的绝望。
他听到自己心中的那只夜莺在声嘶力竭地歌唱,像要用泣血的声音催开爱情的花朵,好让面前的人再多看他一眼,换取他的一丝动容,一丝爱意。
然而没有,他父亲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另一个人所占据,那才是他心中真正的玫瑰。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假死回来,雁惊寒就跟突然重新认识了他一样,这样迅速就爱上了他。两人对视了片刻,站在父亲身旁的雁惊寒就像受到了蛊惑一般,完全不在意他还在这里,弯腰亲上了他的父亲。
加布里看着他们像是一对接吻鱼一样,亲昵地在一起交换着亲吻,连相扣的十指都在展现出两人的爱意,顿时感到心头窒息。
他喜欢自己的养父,然而公爵对他完全就只是在看儿子。
他全身心地爱着爸爸,可是爸爸却喜欢这个刑警,以前雁惊寒还总是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表现得不喜欢公爵,然而现在只是对视两眼就亲上了!
加布里暴击
少年感到阵阵绝望,为什么啊!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