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锦宣嘴角抽了抽,起身还想问这刺客他要怎么解决,结果回头便见原本只是被点了穴道的此刻刺客此时已经死不瞑目,脖子上一条细小的血痕说明他的死因。
风锦宣抬手摸了摸下巴,这凌小子的修为似乎又提高了,还真深不可测。
慕然正思索中,便听到原本安静的院落突然出现了一些极为轻微的脚步声,不由一惊,精神集中了起来,迅速的收了表情,露出一副恐惧无措的神情。
脚步声接近,房门被打开,冷风突兀的灌入,让她微微打了个寒颤。
屋里没有点灯,进来的两人手中虽拿着灯笼却也照不到多大范围,慕然只能分辨出是陌生面孔。
但当门口再走进一个人时,她却愣住了。
即便昏暗的灯只是照出对方模糊的轮廓,但相处十年,虽不至于化成灰还认识,但却也是一眼就能从轮廓分辨出来。
一天之内,前后相继见到了两个短时间内极为不愿意见到的男人,而且还是在都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特别是风凌琅,她完全没有想到她们的第一次见面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所以说,她现在是在王府?可为什么是他?
风凌琅修为不低,黑夜对他来说毫无障碍可言,即便慕然深处黑暗之中,但面上眼中的任何一丝情绪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此女,果然并非痴傻,那么她忍辱假扮痴傻在侯府之中如履薄冰又有何目的?想到那个此,他的眼神不由寒了几分。
这时候已经有护卫在屋中把烛火都点了起来,刺眼的光瞬间占据了整个房间,把所有的人都清清楚楚的暴露在烛光之下。
因为不适应,慕然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也借了这个机会及时掩去眼中的神色,再睁开眼,已是恢复清明。
原本这时候她该是装疯卖傻的,但却不知为何,在那人极具侵略的视线之下,她无法再装,也有些不愿装,不想把那样狼狈的一面暴露在这人面前,或许是上辈子的习惯,在风凌琅面前的凌慕然,永远都是最完美状态的。
两人一时间就如此对望着,相对无语言
少顷,风凌琅才先有了动作,抬手做了个后摆的手势,示意身边的人退出房间。
周身的护卫得令,颔首退出了屋子,关上门。
慕然目光意味不明的落到被关上的门,再转回风凌琅脸上,气息一屏。
或许对风凌琅来说这只是他们的一次普通的见面,但对于她却不同,即便之前再做过多少的心理建设,此刻她尽力想要压制的情绪还是有些失控的往眼睛里冒。
那陌生冷酷的打量,如同一把冰刀剐着心,从那次茶舍的感触开始,她就知道,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那样容易放下,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时间,但没想到见面会来得那样快,那样毫无准备。
“抓你的黑衣人与你有何关系?”对方眼中那纷杂的情绪就如那天茶舍之下所见,一种仿佛会令人窒息的悲伤和矛盾的挣扎。
不知为何,冷硬的心,有了瞬间的松动,才有了这后来的独自审问。
慕然一愣,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是被救,还真是令人无奈的运气,她摇摇头,在桌边坐下,“不知。”
一句不知,就已经回答了尚未问出的所有问题,风凌琅目光微闪,带着审视的看着她,却没有再多问,而是转了问题,“为何装痴傻?”
“私事。”慕然抬眼看着窗户,有些漫不经心道,袖子下的手却握紧了几分,心中纷乱的情绪,让她无法和他共处一室,这会让她漏洞百出,失去所有的掌控,“若王爷问完,可否放行?”
说出,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但她依然能感觉到那束一直在她身上打量的审视目光,仿若滚烫的熔岩炙热灼人。
她的呼吸越发的紧促,试着努力的调整了下,尽量冷静的转头,却是心脏一缩。
风凌琅此刻的目光并没有先前的冷硬和侵略感,反而带上几分迷茫和那种熟悉的凝视。
心刹那失了频率,脑中什么闪过,还未抓住,房门突然被推开。
吱呀的声响打断了这一室古怪的气氛,也让两人都回过神来。
在看到进来的另一个熟悉面孔时候,大概已经有了两次冲击,这次她倒也没那么惊讶和失态了,但看对方眼中闪过的那丝精光,还是让她苦笑不已,风锦宣何其精明,以后估计也不用担心他识破了,嘴里有些发苦,让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
风凌琅一大早还未到早朝时间便被提前召入宫中,而今天的早朝,也是格外的热闹,所围绕的事情无非就是风凌琅的婚事。
有参奏靖康侯教女不严,累得晋元被他国之人耻笑,品行不正,行事不端等等。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暗指凌嫣然配不上风凌琅,不合适做汝阳王的王妃,其目的多是为了家中之女。
凌嫣然只要一失去资格,那么他们的女儿便都多了一些机会。
当然,也有的是看准皇帝实在看中与靖康候联姻的事情,刻意帮凌嫣然辩解,暗中拍皇帝的马屁。
倒是作为当事人的风凌琅和靖康候却不发一言。
元帝听得不耐,“此时尚未查明,无须多生异端,待找到凌家嫡女再议,朕打算明晚举办迎宾宴迎接各位前来祝贺的使臣宾客,文武百官也可带家眷一同到场,此事交由礼大夫来办。”
“臣,领旨。”礼大夫容钧连忙走出列队,躬身接旨,其余人也回过神来,脑子转得比较快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在大婚前突然举行迎宾宴,还许文武百官带家眷上场,看着似乎也只是个礼数的问题,但深思的话,也说不定是皇帝有意在帮凌嫣然洗干净名声的同时也有意做最后的退路,便是重新选一位汝阳王妃。
听说琅王一大早就被叫进宫中,想必也是因为这件事了,这岂不是说明家中适婚女眷都有机会了。
这如何不让有意者惊喜不已,琅王可是一个香饽饽啊,即便他已经不可能接手帝位,但手掌三军,将来只要不出意外,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也无可奈何于他。
当然,也有一些和风凌琅认识比较深的武将心中不满,会为琅王鸣不平,原来以为是琅王娶了个温柔贤淑的天才炼药师,天作之合,未来夫妻双剑合璧天下无敌,现如今才知道是娶个歹毒的麻烦精,而从皇上的态度看来,琅王的婚姻完全只是他利益下的一步棋而已。
文臣之首的左相鲁开言一直都是沉默不语,低垂着头,但眼神却极为阴郁,特别撇向凌浩的时候。
凌浩怎会察觉不到他的目光,却完全不敢和他对视,从头到尾也只是低垂着头。
这事宣布完便宣布下朝。
“我不答应,凭什么。”房中,清脆的女声斩钉截铁传出,语气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嘿,我说小妞,别忘了是谁救了你,也别忘了这个麻烦是谁引起的。”风锦宣毫无形象的翘着二郎腿,扇子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桌子,笑盈盈的看着对面柳眉倒竖的女子,果然长得美什么表情都是赏心悦目的。
慕然怒极反笑,“呵,民女不过是一个痴傻之人而已,如何知道其中道道,如今还是手无寸铁无还手之力,王爷不会觉得太为难人了么。”
“哎呀,小妞,你装疯卖傻的,无非就是三个目的,一是为了明哲保身,二是为了伺机夺取侯府大权,三是为了脱离侯府。现在同意这个计划的话,虽有些冒险,但无疑对你好处更多,至少你以后背后还有我那大侄子当靠山,侯府谁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你也不需要再委屈自己装疯卖傻。”
“可惜,我并不觉得委屈,傻有傻的好处,难得糊涂,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若王爷不愿相送,那还请放行。”
对方的油盐不进让风锦宣兴趣更高了,挑眉若有所思的喝了口茶,突然转言道,“我说,你这样坚决的拒绝,莫不是害羞吧?让你暂时跟在琅王身边,又不是让你去陪床,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外边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着要爬上我那大侄子的床,给你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你还挑剔了。”
慕然差点呕出一口血来,不由火从心起,又习惯前世和风锦宣的相处,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道,“你以为谁都稀罕你的大侄子,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没有人规定谁都要要喜欢哪个备受尊崇的人。”
“哈哈,听到没有,大侄子,你竟然被嫌弃了,哎,别伤心,是此女太不识货,不是你不够好。”风锦宣看着不远处走来的男人,语气虽严肃,但脸上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的可乐。
慕然身子一僵,面色变了变。
风凌琅面上依旧没半分情绪泄露,漠然走来,没有理会幸灾乐祸的风锦宣,垂头看着低头垂眸的女子,视线在她抿成一条线的唇上顿了下,开口道,“若凌小姐实在不愿,本王也不强求,稍后便会安排人送小姐回相府。”
慕然诧异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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