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见我抖的厉害,压了压我的膝盖,问我:“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我在舌尖上轻轻一咬,努力平静下来:“不……不用了。”我闭上眼睛,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很快的,很快就过去了,放松,放松!
尽管我极力的想要镇定,身体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医生就让两名助手压住我的腿,我突然像发疯了一样,用力挣扎起来,那医生有些恼了,瞪着眼睛说:“你到底要不要做?”
我……我要不要做?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心里正苦苦纠结着,忽听“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了,我被吓了一大跳,放眼望去,只见穆怿琛怒火朝天的冲进来,三两步跨到我身旁,握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拉,替我理好裙子,不顾医生目瞪口呆,打横抱起我往外走。
我伸手去推他,他把我抱得更紧,脸色铁青的走出医院,把我放到他车上,我反抗激烈,他一放下我,我就要推开车门下车,他又把我抱起来,搭了医院门口的出租车,我还是反抗,拼命的拉扯他的衣服,他双手捧起我的脸,炽热的唇吻住我,我推不开他,被他吻的透不过气来,直到全身无力,我不再挣扎反抗,他才放开我。
回到家,他把我放到床上,握着我双肩的手隐隐发抖,眸中是无穷无尽的悲痛与凄凉,他紧紧盯着我,声音沙哑,几乎要哽咽:“为什么?顾清琬你为什么?”
我推开他的手,反身倒在床上,为什么?他还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穆怿琛躺到我面前,轻轻把我搂在怀中:“清琬,你知道我在乎你,在乎这个孩子,你为什么还要那么狠心?你真的要杀掉我们的孩子吗?你说过要给我生个孩子的,好不容易有了,你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说话,任由他抱着。
“清琬,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怪我恨我都没有关系,可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要迁怒它。”穆怿琛紧紧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滚烫,手心却是满满的冷汗,祈求的看着我:“清琬,我求求你,不要迁怒孩子好不好?它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盼了很久才盼来的孩子,不要迁怒它好不好?”
我不想看到他,索性就闭上眼睛。
穆怿琛腾出一只手来抚着我的脸,声音低沉沉的:“瞒着你和江幂结婚是我不对,我是害怕你胡思乱想才不告诉你,公司情况突变,爷爷又病重,我也是迫不得已。”他停了一停,又说:“父亲因我而死,如果爷爷再因我而死,我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穆家的祖辈?清琬,我没有因为家族荣耀而不顾你,只是,我也是人,事事难以周全,伤了你,我可以用我的后半辈子去弥补,如果气死了爷爷,我就是想弥补,那也弥补不来,就算我们在一起了,能否过的心安理得?”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他满脸的痛苦和无奈让我的心隐隐疼痛起来,从始至今,我那颗破碎的心,都还是会为他而疼,为他而痛。
又一次提到他父亲!每次提到他父亲的时候,都是在悲痛欲绝之时,之前疑惑他父亲是怎么死的,原来,是为他而死的,那么,为什么会为他而死?
我想问,可看着他那么痛苦的样子,我又问不出口,孟晨昕也提醒过我,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他父亲的事。
我知道他很无奈,我知道是迫不得已,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他,只怪我们缘分太浅薄,纵使我们都有诸多的不得已,但这不是苦苦纠缠的最好理由。
爱一个人,就要让ta幸福,如果他爱我,就应该放手让我走,让我飞翔,让我去寻找我的快乐和幸福。
见我不说话,穆怿琛恳求着:“清琬,我真的好想要这个孩子,你不要拿掉它好不好?等宝宝出生了,我们一起把ta抚养长大,有妈妈,也有爸爸……”说到此,他身体微微一颤,目光飘的好远好远,确是无尽的凄凉,他的下巴抵在我胸前,声音沙哑:“宝宝没有爸爸,一定会过的很辛苦,清琬,我们的宝宝,有妈妈,也会有爸爸,爸爸……”最后两个字,他声音轻的险些听不见。
温热的液体落在胸前,湿了一大片,我低头一看,是穆怿琛落了泪,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抬手帮他拭泪,却被他握住了手:“清琬,答应我,留下我们的孩子,求求你。”
我的眼泪,不听使唤的落了下来,我握紧拳头,用力的捶在他身上,他也不阻止我,任由我一下一下的捶打。
等我打累了,他炽热的唇吻上我的脸,吻去我脸色汩汩而下的泪水:“清琬,答应我好不好?不要拿掉宝宝。”
我抬手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嗯”了一声。
穆怿琛欣喜若狂,忍不住心里的欢喜,“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不禁扬了扬唇,看着他说:“又哭又笑,小猫上吊。”
穆怿琛不说话,紧紧搂着我,搂了一会儿觉得不过瘾,又低头来吻我,久久不愿放开。
自从怀孕后,我就很少再去店里,穆怿琛也不让我去,店里电脑多,他担心我受到辐射,我给吴总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一名店长过去代管,店里没有店长总归是不行的。
穆怿琛担心我会再动歪心思,也不愿再去公司,每天在家陪着我,我散步,他陪着我散步;我睡觉,他也陪着我睡觉;我饿了,他就做饭给我吃。
那天孟晨昕过来看我,穆怿琛就出去买东西,我和孟晨昕就坐在沙发上聊天,聊了苏凌薇和江琴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苏凌薇依旧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希望她过的很好。江琴回北京养胎了,虽然孟晨昕父母一再催促他结婚,但他死活不愿意,他们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儿子绑了结婚。
聊到公司最近状况时,我只觉得全身都僵硬了,愣了好半天才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婚礼当天。”孟晨昕眯了眯眸,轻叹一声:“怿琛听说你跳江了,非要终止婚礼回上海,爷爷不肯,他一意孤行,爷爷就撤去了他在公司的管理权,他现在除了股份,就只有正在进行的那项工程了。”
“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怿琛不让我告诉你,他怕你胡思乱想,影响孩子,清琬,很多事情,怿琛他真的是无可奈何,你不要把他逼得太紧了,他会疯掉的,这个孩子,或许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你明白吗?”
“那……爷爷知道我怀孕的事吗?”
“知道,但爷爷不能因为孩子就把公司拱手相让!”
“怎……怎么会这样?”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说来说去,还是怪我吧,如果江琴没有怀孕,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这有什么关联?”
孟晨昕看着我,细细说着:“除了爷爷,整个公司就是怿琛的股份最多,如果爷爷病故,怿琛顺理成章成为下一任董事长,但是,现在江琴怀孕了,如果我和她结婚,她手上的股份可以融合给我,这样就变成我的股份最多,就算我不和她结婚,等孩子出生了,江琴可以把股份转到孩子手上,孩子是我的,在孩子未满十八岁周岁以前,股份都是由父亲代管,同样,还是我的股份最多,这样一来,爷爷一旦去世,公司就落在了孟家,明白吗?”
我听得有些糊涂,却不自觉的总结了下文,如果穆怿琛和江幂结婚,江幂手上的股份就可以融合给穆怿琛,那么,穆怿琛的股份就超过了孟晨昕。
我想起很久以前,初次和江文彬说起公司的时候,他说过,他们接任董事长的人选,不是父亲传给下一辈,而是靠股份,谁的股份多,谁就是下一任董事长。
穆家想要稳坐公司,只有让穆怿琛的股份最多,爷爷以死相逼,就是为了让穆怿琛成为下一任董事长。
这就是大家族之间的较量,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可是,穆怿琛现在连管理权都没有了,他怎么办?爷爷那么狠心撤掉他的管理权,是不打算要公司了吗?
“爷爷撤掉了怿琛的管理权,怿琛更不可能成为下一任董事长了,不是弄巧成拙吗?”
“爷爷当时也是说气话,毕竟那么多的宾客在场,突然终止婚礼实在太难堪,谁知怿琛非要走,连公司也不要了。”
“现在谁在管理公司?”
“江文彬,爷爷把他提升为总经理了。”孟晨昕转头看着我:“清琬,我总觉得江文彬这个人不简单,你不是和他很熟吗,说说他的来历。”
江文彬!怎么会是他,他怎么成了公司的总经理?可是,前几天跟他聊天的时候,他并没有说起这件事,他是对我有所防范,还是觉得不值一提?
说实在的,我并不了解江文彬,除了知道他离过婚,跟我是同乡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了解。之前穆怿琛也说他不简单,现在孟晨昕同样又说到,难道,江文彬真的深藏不露?
我摇头说:“我不是很了解他。”江文彬这个问题,我不想再深究,也没有心思去专注他,就问:“晨昕,你知道怿琛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