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还是晚了一步，让你夺回了百分之十的数据流量，”澜世冷冷一笑，“所以，你才能以立体影像的状态在这里跟我对话。我没兴趣问你夺回流量的具体方式，只是，在为临生的事情向你兴师问罪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问。”
“为什么，你不以实体的方式在我面前出现？”
“哦～这很重要吗？”悠司笑眯眯地问。
“很重要，之前我大闹校园，你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死了，还以为这十年来有关你的信息都是假情报。然而，你显然还活着，并且外表没有任何异样，”澜世说着，神情渐渐严肃起来，“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能以实体方式来见我？还是说，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十年之前，你到底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蓝橙恢复理智的？！”
悠司眨着漂亮的眼睛，听完澜世的质问，半晌才微微一笑。
“老师问了好多问题呢，我没办法一下子回答哦～”他笑着摇了摇手指，“那么，还是按照顺序来解惑吧。其实，我不以实体方式出现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实体的我，对战局没有任何帮助，只能拖大家的后腿～”
“为什么？”澜世深深皱起眉。
“因为啊～我、小蓝和镜月身为小秘仪，各自有不同的分工。镜月的职责是‘探查’，最先觉察到你夜袭学院的人就是她；小蓝的职责是‘战斗’，由他负责从你手里夺回小临生；至于我的职责嘛，是‘防御’，虽然TTS系统的防御功能失效了，我还是要保持高度戒备状态，防止有人在当下的时刻入侵学院哦～”
“但是戒备和战斗并不矛盾，你并没有差劲到不能同时做这两件事。”
“NONONO～”悠司摇了摇手指，露出像是为难的笑容，“老师啊，不是说过了吗？我已经和十年前不一样了。其实，现在的我呢～只有普通人一半的力量，并且那部分力量全部都是防御力～明白了吗？我只能防御敌人，但没有任何攻击力，已经无法战斗了。”
“那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啊，只剩下了一半的生命。现在的我，身体非常虚弱，若非十万火急的事情，连学院都不能踏出一步。这，就是我十年前为了净化小蓝身上的负念，而付出的代价。”
“为什么会这样？他对你做了什么？”澜世的脸色越发难看。
“呀，老师是在关心我吗～还是说，想要弄清楚当年错过的八卦呢？”悠司笑问。
“小混蛋，你少贫嘴！”澜世大怒，“赶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老老实实交待清楚，不然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啊～老师真可怕呢，”悠司故作恐惧地缩了缩肩膀，又笑，“那件事嘛，虽然没公开，不过也不算机密了。当年啊，小蓝是对我使用了一种咒文，它叫作——‘freezing soul’。”
一瞬间，澜世的脸色变了。
临生越发一头雾水，继十年前影像资料里的悠司之外，他是第二次在别人的脸上看到这么吃惊的表情。
这么说来，那时蓝橙所念的、自己没能听见的咒文就是这个“freezing soul”了。
它很可怕吗？
有阿瓦达索命咒那么可怕吗？
既然只能夺走对方一半的生命，那说明只有阿瓦达的一半效果吧？那为什么他们还这么紧张？难道除了夺命，那个咒文还有其他附加效果？
“那种只在资料中有记载的咒文……真的可以使用？”澜世沉声道，像是在问悠司，又像在自言自语。
“真的哦，别忘了小蓝是可以将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的人～”悠司笑笑，“他真的很强，和你跟静风学长对战以后，在负念化的状态下又打倒了法庭护卫队的全员、毁灭了整栋北校舍，最后居然还有余力对我使用‘freezing soul’。我拼尽全力，牺牲了半条命，才把自己的伤势控制到最低程度，并且用本身的力量中和了他体内的负念。但也因此，我从此无法再参加战斗，有时候就跟废人没什么两样。”
“但是，‘freezing soul’的后遗症不仅仅是夺走你半条命这么简单吧？”
“确实，现在的我，虽然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区别，不过咒文发作的时候真是生不如死呢～”
临生越听越困惑，终于忍不住低声问夏露露：“‘freezingsoul’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夏露露意简言骇地回答：“灵魂冻结之术。”
“把英文翻译成中文我也会！”临生哭笑不得，“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吧？我是想知道它的效果！”
“不要追问了啦，我也有我的难处。”夏露露哀怨地瞪了他一眼。
“呃？”临生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他们又在背后八卦蓝橙学长了。
对了，在紫菱旧校舍的迷宫里，学长已经警告过他们，不准在背后八卦他。
所以还是知趣一点吧。
他赶紧缩起脑袋，连看都不敢看蓝橙一眼，装作自己刚才什么都没问。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的话，悠司确实迄今为止都没有参加过战斗。原本还怀疑他是个缩头乌龟，现在总算知道他并不是“不想战斗”，而是“不能战斗”。
“原来如此，你还真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时，听完悠司的叙述，澜世推了推眼镜。
“没错呢，”悠司笑了笑，“如今，学院的北校舍完全损毁，我失去了一半的生命，法庭护卫队元气大伤。至于小蓝，虽然犯下的错误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他还是自愿被判处无限期的普罗米修斯之刑，至今无法脱去罪人的身份。所以，老师啊，你和静风学长——害得我们好苦呢～”
“那可真是抱歉了。”
“不用道歉，我并不恨你。相反，我感谢你给了我多一个挽留小蓝的机会。当年，虽然他答应做我的搭档，并且成为学院的守护者之一，但那并非出自他的本意。其实，他的内心是很不甘愿的，甚至在憎恨着我对他任性的挽留。只是，为了报答学院对他的救命之恩，他不能拒绝。如此浅薄的羁绊很快就会断开，我也一直在烦恼着有一天他忍受不下去的时候，如何不让他离开学校，如何不让他——去寻找他想要的，那个更加广阔的世界。”
“所以，你反过来利用了这个机会？”
“是的呢，小蓝他啊，拥有比一般人更强的道德感和责任感。他不会原谅自己对学院和我的伤害，无论那些破坏是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只要责任在他，他就会心甘情愿地赎罪。真是谢谢老师呢，多亏了你和静风学长利用了他，才让我不会再失去他，也不用担心他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
“从卑鄙无耻的角度来说，你果然是我的好学生，”澜世眯眼一笑，“在谋略方面，蓝橙可不是你的对手。看你们现在的关系比当年亲密得多，你肯定用自己受伤的机会，强迫他做了很多不愿意的事，对不对？”
“是呢，难得他会听我的话，当然是老师想得到和想不到的事情都逼着他做了，像是【吡——】和【哔——】之类的啦～”
“为什么你说话还自带马赛克？”
“给老师一个遐想的空间嘛～”
两个人说得正起劲，突然从喷泉的方向飞过来一根巧克力棒。
棒子准确穿过悠司立体影像的眉心，“啪”的一声钉在远处的草地上。
“呀！”悠司发出惊呼。
“哇！”连旁观的临生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澜世朝喷泉那边望去，只见蓝橙正冷冷地看着他们，身体还维持着抛掷的姿势。
“你的话太多了。”他冲着悠司，微微眯起眼睛。
“啊啊啊，一不小心就聊得太兴奋～”悠司赶紧笑着搔搔头，“对不起啦，说好了尽量不谈你的～”
他说着转向澜世：“总之，老师啊，你给予我的不仅仅是机会，也是一个令我成长的契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要实现远大的理想，需要长远的谋略、冷血的手段和牺牲的觉悟。过去的我实在太不成熟，太优柔寡断，怀着幼稚的心就想获得胜利，才会让你和静风学长对我失去信心，不想再协助我。”
澜世冷笑一声：“的确，我看出来了，现在的你已经把阴谋诡计使用得更加得心应手。不过，你还没死心？还想当救世主，把学院从罗迪亚默特公爵的手里拯救出来？”
“没那么崇高啦，我只是想让大家过上自由快乐的学院生活。”
“哼，说得好听，可惜我还是跟当年一样不信任你。这不仅仅是因为怀疑你的能力，更因为你本身就是凯普兰家族的一员！对我来说，你也是公爵的走狗之一，谁知道你心里真正打的是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