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临生惊讶万分。
与此同时，他看见蓝橙真的在笑。
那是一种冰冷又哀伤的笑容，但是只在他脸上只停留了半秒钟就消失了。
很快，他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
“普罗米修斯之刑，是对毁坏学院者最高的刑罚，”斜靠在墙边，他冷冰冰地开口说，“这是一种整个学院都能参与的刑罚，在法庭的允许下，学院的每个成员都能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攻击受刑者。”
“那你的意思是……？”临生大吃一惊，“你手臂上的这些光点是……”
“是学院里的人正在用咒文，从远距离攻击我。这样的攻击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会停息，现在是晚上，如果在白天的话随时会有人偷袭我。我可以反抗，但不能逃避，这就是普罗米修斯之刑的内容，你明白了吗？”
“但……这是为什么？”临生震惊万分，他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
每一分、每一秒，一刻不停的攻击，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被施以这种刑罚，蓝橙为什么还是一脸淡定自若的表情？这是伪装，还是他的力量已经强大到根本不在乎这些攻击？
“你是小秘仪，是掌握着学院的权力、在校园里畅通无阻的人！为什么会受这种刑罚？”他大声问。
“刚才已经说过了，这是对于毁坏学院者最高的刑罚。既然在受罚，自然就是因为我破坏了校园。”蓝橙一脸“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懂”的鄙视表情。
“对了，说到破坏校园，白天在法庭上我不相信丝蒂拉学姐说的是真的！你不是那种人！”说到这里，临生想起了这个缠绕在心头的困惑。虽然蓝橙很严厉又凶恶，但他绝不会像丝蒂拉和德莫特娅所说的那样不堪！
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不是那种人？”蓝橙冷笑，“你怎么知道我是哪种人？你才来学校多久？以为跟我说了几句话就能看透我的本性？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我没有！我……”
临生想要辩解，但是蓝橙根本不想听他的话。他自顾自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推开了窗子。
夜风徐徐扑面而来，温暖的房间变得有些寒冷。
从窗口，可以俯瞰到整个校园——深夜里，白色古典风格的教学楼幽暗而寂静，花园里传来清脆的虫鸣声。深蓝色的人工湖在晚风的吹拂下，漾起层层涟漪；而在湖对面，那座英式庭院的深处就是镜月的宿舍，也是临生本人的新住处。
而更远的地方，全都被白色的浓重夜雾围绕着。
“那个被白雾笼罩的地方，也曾经是学院的一部分。”眺望着那片浓雾，蓝橙静静地说。
“咦？那里……不是学院的范围之外吗？”临生大吃一惊，“我以为那只是圣界的一部分。”
“它曾经也是学院的一部分，你如今所看到的圣塔罗学院，只是它最初的一半规模。把学校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我的错。”
临生惊讶地张大嘴，与凡界的学校相比，这个地方已经够大够华丽了。而这……原来只是一半的规模？
而更令他惊讶的是……
“你的意思是……你毁掉了半个校园？”
“是的。”
“为什么……”
“因为负念化。几年前我的身体发生了负念化，当时几乎完全丧失理智。在负念化的状态下，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犯下了很多无法挽回的过错，甚至差点把……算了，过去的事情不必多说。直到现在，那片区域依然弥漫着浓重的负念，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只有当它恢复常态的那一天，加诸在我身上的刑罚才会消失。所以，我就像丝蒂拉学姐说的那样，是一个让学院陷入灭顶之灾的凶手。”
蓝橙的声音很低沉，也很平静，但还是隐藏不了那一丝微微的颤抖。
他显然很在意这段过去。
“……我，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他轻声说。
临生张了张嘴，还来不及整理出思绪，蓝橙又开口了：“所以，现在你知道普罗米休斯之刑的内容，还有我的真面目了，满意了吗？”
他冷冷地笑起来。
“……你不用硬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罪人，”想了一会儿，临生摇摇头，“我知道只要使用咒文，就会面临负念化的威胁。这不是你的过错，更何况如果你真的罪无可恕，为什么还能在学院里身居高位？这不是很矛盾的事情吗？”
“罪无可恕和身居高位并不矛盾。我毁灭了半个校园，为此必须担负起维持校园秩序的责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既然你都有这种觉悟了，那就根本不算罪人啊！”
“够了，我不想跟你争论这种事，”蓝橙抬手，冷冰冰地打断了临生的话，“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千万不要被负念侵蚀，步上我的后尘。你的心很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要怎么走。我很讨厌你这种只会拖后腿的人，如果有一天你拖到了我的后腿，别怪我不客气。”
真受不了……临生扶额，明明不是罪人却偏要认罪，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位小秘仪殿下有点自虐？好吧，别人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多管了……
“又不是我故意要拖别人的后腿，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我也有在努力啊！”他哀怨地说。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努力吧，刚才我说过大量实战是控制能力的最好方式，你来试试吧。”
“试什么？”
“攻击我。”
“咦咦咦咦？！”临生大惊，“在……在这里？但这里……这里是你的卧室吧？”
“无所谓，”蓝橙耸耸肩，以非常轻松的姿势靠在窗边，“我不觉得你有本事把我的房间弄乱。”
“你不要看不起人！”
“那就用行动来证明吧。只要你能碰到我，就算你赢，我马上就能动用权力让你去凡界找你哥哥。”
——混蛋！私权都大到这种程度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罪人！
临生在心里腹诽，但是蓝橙开出的条件让他很心动。他不像是会出尔反尔的人，应该会遵守诺言。况且只是碰到他而不是把他打伤，这也不难做到吧？
这家伙是在放水？
但是如此难得的机会不能错过。确认蓝橙保持着靠在窗边的姿势，没有展开任何防御，临生来不及多想就朝他冲了过去。
几乎在同时，一阵猛烈的狂风扑面而来，把他连连吹退了好几步。
“呜！”赶紧抬起手臂挡住眼睛，他艰难地俯身放低重心，不让自己被吹飞到背后的书架上。身体撞到那种坚硬的东西，可不是好玩的！
但是……
在狂风里他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蓝橙还好端端地站在风的对面。漆黑的头发在风中飞舞，他一脸淡定自若的神色，悠闲地靠在窗边一动不动。
临生甚至没有看到他念咒文。
妈的！他自己还在辛辛苦苦地学习器化和物化，这边的学长已经发展到不念咒文都可以攻击敌人了？！
人跟人的差距也没有这么大吧！
临生突然有点后悔答应了蓝橙的要求，学长在放水只是他的幻觉吧？他是不是在自寻死路？但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可能认输，否则他一定会被修理得更惨。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念起了咒文：“念化——呃……u……umbrella！”
狂风中只听“砰”的一声，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巨大的黑伞！
伞已经自动撑开了，以随时都能遮风挡雨的状态握在他的手中。危急的时刻已经没有精力考虑如何反击，临生只能先变出能挡风的东西再说。
他缩着脖子，不敢去看蓝橙此时的表情。
就算隔着风，他都能感觉到那冷冷的眼神几乎要在自己的身上戳出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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