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指根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临生惨叫起来:“哇啊啊啊!你在干什么!”
“给你一件礼物,”澜世冷冰冰地一笑,“是我害得你遭遇不测,这就算是给你的一点补偿吧。”
“你这算什么补偿!明明是虐待!”临生继续惨叫。他想收回手,然而不管怎么用力,手指还是纹丝不动,就像和澜世的香烟粘在了一起似的。
疼痛伴随着剧烈的烧灼感,紧接着,被香烟烧灼的部位突然蹿起了一团火焰。临生惊叫着用另一只手挡住脸后退两步,看见火焰越烧越凶猛,转眼间将他和澜世隔在了两边。
火焰的热浪吹起了他的头发,他却一点都不感觉到炎热。
在赤红的火焰中,他听见澜世的声音幽幽地从远处传来。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现在,你要好好珍惜这件礼物……它会给予你无穷无尽的帮助……”
——我并不想要礼物,我只想跟你一起回家啊!
临生在心里呼喊,但是他已经看不清澜世了。赤红色的火焰包围了他的全身,就像活物似的在他身边扭曲颤动着。
“你们倒是赶快熄灭啊!”他慌乱地挥舞手臂扑火,橘红色的火团立刻被扑散,分裂成一团团的火星,又立刻化作新的火焰,继续熊熊地燃烧着。
临生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些火焰,似乎听到另一边传来什么人的尖叫声。
天呐,澜世给他的到底是什么礼物?火焰对面是谁在叫?他着急地冲着叫声传来的地方跑过去,然而火焰也随着他的脚步开始移动。
无论他怎么跑,扭曲的火焰都燃烧着挡在他的面前,就像一堵坚固的墙壁,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到了最后临生已经不敢再动,只能站在原地无能为力地看着这团橘红色的火光,将他紧紧地包围着。
过不多久,惊叫声消失了,四周变得十分安静。临生的耳边传来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了他和这团火。
就在这时,他听见火墙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念化——water handcuff。”
瞬间,面前的火墙齐刷刷地向两边分开,在火墙的尽头,他看见两条蓝色的水柱盘旋扭曲着向自己扑来。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水柱已经缠绕在他双手的手腕上,化为一副水色的手铐,紧紧铐住了他。
从手铐里延伸出一丝水流,像蛇一般缠绕住他的左手尾指。随着尾指的皮肤被水包围,凶猛的火焰也开始熄灭。炽热的橘红色渐渐淡去,变成了半透明的晚霞色,临生抬头,震惊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周围已经变得一片荒芜——竞技台,帐篷,草地全都不见了,脚下的土地全部变成了寸草不生的焦黑色。
一大群学生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圈,带着神态各异的表情看着他。
就在学生和他之间的地方,蓝橙正面无表情地站着。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抬起的姿势,刚才喊出念化咒文的显然就是他。
而悠司正笑眯眯地站在他身边,双手轻松地插在裤袋里。
“真让我惊讶,”悠司微笑着,慢慢向临生走了过来,“间接关系者就是不一样,灰少年,你还真给我长脸啊。”
“难……难道这些都是我弄的?”临生一阵惊慌,连忙向悠司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他着急地向悠司走过去,然而刚刚踏出一步,全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似的。
身体重重地倒了下去,脑袋狠狠磕在地面上。这一次,临生终于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意识。
***
水蓝色的墙,水蓝色的天花板,面前是一堵水蓝色的玻璃。
临生坐在水蓝色的地板上,看着四周荡漾着水蓝色的波纹,双手还戴着那副水做的手铐。他现在被关在了圣塔罗学院的水牢里。这个地方远离教学楼和宿舍,位于与宿舍楼相连接的走廊尽头的一座高塔里。
在这里,不要说唤起火焰,就连使用基本咒文都做不到。
他被冠上的罪名是蓄意破坏学院,以及严重违反校规。对这样的结果他并非没有预料到,如果是在凡界的话,光是弄坏学校的花草,就会被老师叱令写检讨书。
他庆幸在学院里的人是不会死亡的,否则那场大火必然会酿成无法挽救的惨祸。
尾指外侧,被澜世的香烟烧灼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橘红色的痕迹,就像是缠绕在手指上的一条红色小蛇。每当低头看到这个印记,临生的全身就一阵发冷。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关在了这里,到今天为止已经三天了。三天里除了有身穿黑色长袍的陌生人给他送来饭菜,唯一来探望过他的就只有悠司。
“你上了校报的头条啦,”那天悠司笑眯眯地蹲在玻璃墙外面,把一张报纸贴在玻璃墙上给临生看。报纸的图片是活动的,临生直到那时才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究竟闯下了什么大祸。
就在被照相机砸中之后,他倒在了地上。而白维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环抱双臂悠闲地站在竞技台一角。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爱朵儿倒数到三的时候,临生的背上突然“腾”的一声冒出一团火。火焰在半秒钟之内就吞噬了大半个竞技台,没有防备的白维,爱朵儿,夏露露和围观的同学连咒文都来不及念,就被卷进了火场里。
梓夜率领的医务班立刻救出伤者,同时包围了竞技台,用咒文召唤来大量的水。然而所有的水碰触到火焰的一瞬间都化作蒸汽消失了,连一点效果都没有。
不仅如此,之后,火焰开始移动。
凡是它所经过的地方,被燃烧到的竞技台,草地,帐篷立刻化作焦炭,“噼里啪啦”地碎裂开,只留下一片焦黑色的土地。火焰恐怖的破坏力让所有的学生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发出阵阵惊叫。
临生终于明白,那时他在火焰中听到的惊叫,就是来自自己的同学们。
最后是“the tarot”的成员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镜月、梓夜和白维的弟弟莱维分别站在火焰的三个方向,用咒文唤出一个透明的正方体,将火焰牢牢地锁在里面。而蓝橙使用了好几次咒文,才让水铐成功地穿透火焰,锁住了临生的双手。
“真对不起。”临生嗫嚅着低下头。
水牢的角落有一扇小窗,从窗口能清楚地看见操场的情况——如今整座操场都变成了一片焦黑,每天都有人在那里忙碌,用咒文收拾残局,让操场慢慢恢复原样。
“不用道歉,学校里比你破坏力更强的家伙多得是。”悠司笑眯眯地收起报纸,“但是我没有料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有这么厉害的能力,为什么不早说?”
“我……”临生无从解释,谁会相信他是在昏迷中和哥哥的幻影见了一面,被他的烟头烫了一下之后,就变成了破坏力这么强的怪物?
鬼都不会相信吧。
“我这个……这就是禁忌能力吗?”他只能尴尬地转换了话题。
他的话让悠司翡翠色的眼瞳中加深了笑意:“呀,那天偷听我和丝蒂拉姐姐谈话的人,果然是你。”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好奇。”临生吐了吐舌头。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既然你不想说的话,那从今以后,任何人,包括我,都不会过问你禁忌能力的由来;而相对的,你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那次谈话。”
“谢谢你,就算你不做交易,我也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别人的。”
临生笑笑,悠司这个家伙平时糊里糊涂的,关键时刻倒是很体贴。他当然不会把偷听到的谈话大肆张扬,而且澜世的事情他也想暂时保密。
他还没有弄清楚澜世与禁忌能力之间的关系,到处宣扬的话只会把事态弄得更复杂。如果没有悠司的保证,他真担心自己会受不了审判厅的酷刑,哭着把一切都说出来。
“不用客气,你是我的间接关系人嘛,我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悠司站了起来,“那么我先失陪了,在审判开始之前,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奔走。”
“审判?”临生心里掠过一丝阴影。
“当然啦,你把学校搞成那样,审判厅怎么会不计较呢?不过入学才一个月就惊动审判厅,你也真是史无前例了。”
“史无前例不是我故意的!那……那他们会怎么惩罚我?”临生脸色苍白地趴到玻璃墙上。对于梓夜的残暴他一直心有余悸,相信审判厅的其他人也肯定变态得不像话。他们会怎么做?捆绑他?把他吊起来打?不会直接把他切成一段一段的吧!
“别紧张,”隔着玻璃拍拍临生的脸,悠司比了一个OK的手势,“你是我的间接关系人,我不会让审判厅碰你一根头发的。更何况……今后我还需要你的大力协助呢,哈哈哈哈~~~”
潇洒地向临生挥了挥手,他转身离开。
临生呆呆地望着悠司的背影,听着他爽朗的笑声在走廊里嚣张地回荡着,直到彻底看不见他了,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心头有一些沉重的东西挥之不去,他蹲回水牢的角落,低头揪住了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