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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诺瓦迩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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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唤醒蒙蒂亚勒灵魂的过程,也十分地谨慎。

事实上,当临生接到第一个凡界净化任务的时候,唤醒就已经开始了。镜月送给他的魔法道具,正是那个强大灵魂所栖息的御界,那四颗魔法宝石,是固定灵魂位置的小型辅助御界。

在真正唤醒之前,灵魂需要与身体保持接触,提高亲密度。假如亲密度不够,灵魂识别不出这是自己的身体,苏醒以后胡乱跑掉的话就麻烦了。

而后,当身体处于极端危险状态的时候,灵魂就会产生应激反应,主动苏醒过来保护身体。此时将全部四颗魔法宝石破坏,灵魂就可以恢复自由,重新与身体合为一体。

所以安斯帕瑟其实已经猜对了临生的身份,也把握了找回蒙蒂亚勒的关键。可惜在拷问临生的时候魔法宝石还没有被全部破坏,蒙蒂亚勒的灵魂虽然很想出来保护临生,无奈被封在御界中动弹不得,只能干着急。

而至此,临生也明白了镜月告诉他终极武器“捏碎最后一颗魔法珠”,其实就是唤醒蒙蒂亚勒灵魂的最终步骤。

幸好,成功了。

到了这里,全部的历史和所有的来龙去脉,临生总算都知道了。他疲倦地叹了口气,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

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到底是谁的错呢?

假如赛颂和蒙蒂亚勒不是这样盲目地相互信任,假如安斯帕瑟能用更加缓和的方式解决问题,假如人们没有被幸福的生活麻痹了神经,奥洛芙蕾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不,不一定。

一个国家自有它的命运,就算伊斯佩里亚不是毁于安斯帕瑟的谋反,也会被其他事情所击垮。没有永恒的国度,也没有永恒的统治者,时代的兴盛与交替永远不会停止,古往今来,都是这样。

不过幸亏到了最后,矛盾的焦点还是集中在赛颂和蒙蒂亚勒的身上,临生自己和这些事情并没什么关系。那时蒙蒂亚勒在他梦里叫啊叫啊叫个不停,害他还以为自己跟蓝橙学长有什么深仇大恨,比如说杀了他全家祖宗十八代之类的。

如果那样的话,现在他就不是在感叹历史的无情,而是在忙着给自己准备坟墓了。

幸好。

这时,眼前的画面渐渐变得模糊,临生再次被白色的浓雾所包裹。

他以为,自己该回去继续战斗了,然而浓雾散去之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又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很眼熟……想起来了,他在白之梦中第一次看见蒙蒂亚勒,第一次听见他呼唤赛颂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这是一片寂静的森林,苍翠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动,带来迷人的清新香气。最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座白色宫殿,宫殿广阔得看不见尽头,在朦胧的雾气中仿佛仙境一般美丽。

临生一惊。

刚才看过的历史,让他辨认出这不是普通的宫殿,而是蒙蒂亚勒当年度过了漫长岁月的,他最心爱的诺瓦迩离宫!

伊斯佩里亚已经灭亡,这座离宫当然也早就不存在了,眼前一定是蒙蒂亚勒记忆中的幻影。临生站在潺潺流淌的小溪前,望着那座梦幻般美丽的白色宫殿,突然感到脸上凉凉的。

他摸了一把,发现居然是泪水。

他在哭?

为什么要哭呢?

在这具身体里,栖息的是属于苏临生的灵魂,他与这座宫殿是毫无关系的,为什么会流下悲伤的泪水?是残留在身体里蒙蒂亚勒的思念和悔恨吗?他是在思念奥洛芙蕾曾经的辉煌,还是悔恨自己犯下的过错?

当那一天,他孤独地被遗弃在这座宫殿里,蜷缩在冰冷王座上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是否缅怀过,在最初的最初,自己向赛颂伸出了邀请的手,从此改变了整个世界和无数人的命运?

这一切的一切,只有蒙蒂亚勒自己才知道了。

***

此时,在被火焰包围的赛场上,蒙蒂亚勒依然与安斯帕瑟对峙着。

翡翠色的眼瞳透出一种难言的神色,不知过了多久,安斯帕瑟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果然还活着……”

蒙蒂亚勒面无表情,突然扬起手中的黑色镰刀。

瞬间,无数黑色的利刃从四面八方扑向安斯帕瑟。旁观的面具少年璃苏立刻冲上来保护安斯帕瑟,然而利刃的数量实在太多,璃苏只来得及挡下一小半,剩下的依然无情地向安斯帕瑟飞了过去。

不知为什么,安斯帕瑟居然没有防御。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那些利刃刺穿了他的手臂和腿脚。身体因为惯性而飞起,他重重地摔在了场外的泥土上。

蒙蒂亚勒慢慢地走了过去。

在那里,安斯帕瑟静静地躺着,身下缓缓渗出一大片血迹。黑色利刃的力量比想象中的更大,已经残忍地将他钉在了地上。

然而,安斯帕瑟表情,依然纹丝不动。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蒙蒂亚勒。

“很痛吧……?”蒙蒂亚勒俯视着他,原本属于临生的琥珀色眼瞳,已经变成了冷酷的漆黑色。他举起镰刀,用尖端轻轻戳刺安斯帕瑟的伤口,这样的剧痛,终于让安斯帕瑟露出一丝扭曲的表情。

目睹这番情景的裁判,连忙大叫起来:“比赛结束!圣塔罗学院胜利,那边的学生,请马上停止攻击!”

蒙蒂亚勒连头都没有回,狠狠甩了一下镰刀。

巨大的黑色利刃应声飞出,裁判惊叫着抱住头,看着利刃从自己的头顶上飞过,砸在他身后的灌木丛里。

一瞬间,灌木丛消失了。

整片的植物,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如此可怕的蒙蒂亚勒惊呆了。象征生命之光的临生不知去了哪里,而身为破碎之暗的蒙蒂亚勒已经完全成为了黑暗与邪恶的化身,正要对罪孽深重的安斯帕瑟展开报复!

赛场的另一端,镜月和莱维的脸色苍白。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两人对看了一眼之后,向裁判打了个手势,随即从后面慢慢接近蒙蒂亚勒。

倨傲的黑发少年对此毫不知情,让裁判闭嘴之后,他继续开始折磨安斯帕瑟。镰刀的尖端,再次拨弄着流血的伤口,蒙蒂亚勒看着安斯帕瑟的面容渐渐苍白,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冷冽的笑容。

“……很痛吧……?”他用比刚才更加轻柔的声音,悄悄地问,“……不过,没有你……当年对赛颂做的事情那么痛吧?!”

尾音骤然化为狂暴的怒吼,蒙蒂亚勒高高举起了镰刀!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停止了动作。

身体,突然僵硬了,他就像一尊断了线的木偶,一动不动。

漆黑的眼瞳,逐渐扩散出朦胧的雾气,他的眼中渐渐失去光彩,而后身体摇晃了一下。

镰刀,瞬间化为黑烟从他的手中消失,而他的身体,也慢慢地向后仰倒下去。

莱维连忙迎上去,在蒙蒂亚勒的身体倒在地上的前一刻,勉强接住了他。

黑发的少年,一动不动。

他失去了意识。

而随着他的昏迷,那漆黑的长发也开始变短变淡。过了一会儿,蒙蒂亚勒终于又变回了临生的模样,这意味着那个恐怖的黑暗君主,终于走了。

“公爵阁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必您已经很清楚了。”这时,镜月慢慢走到了安斯帕瑟的面前,她的语气依然礼貌,却十分冷淡。

“正如您所猜测的,蒙蒂亚勒的灵魂一直陪伴在临生的身边。确切的细节请容我无法透露,但是按照赛前的约定,希望您能遵守诺言,将悠司还给我们。”

说完,她对莱维点了点头,于是莱维扶起了临生,慢慢离开了赛场。

直到他们走出很远,安斯帕瑟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良久,他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你……果然还活着……”他低声喃喃,“可是……又如何呢?伊斯佩里亚再也不会回来了,就算你活着,又能……如何呢……?”

此时,高塔上的悠司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身影。

于是这场为他而起的战斗终于画下了句点,而他庞大的理想国计划,经过众多人艰难的努力,也终于迈向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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