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橙一瞬间露出近乎崩溃的表情,暴怒地猛踹他一脚:“白痴!你的眼珠子是装饰品吗!这东西跟尿哪里有一丁点像?!”
“嗷!”临生被这一脚直接踹到了沙发上,趴在上面继续发出呜咽,“它们跟尿尿时候溅出来的水珠颜色差不多嘛……都是黄色的……”
“你他妈再敢提‘尿’字,我就把你的舌头从嘴里拽出来信不信?!”蓝橙说着,又往他的屁股上加了一脚。
“信、信,我信!”临生连忙抓起一个抱枕保护屁股,“那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是光。”
“哦,还是黄色的嘛。”
“你!”
“好、好,我什么都不说了!”觉得自己再嘴贱,蓝橙就要干出和安斯帕瑟一样残暴的事情来了,临生逃到沙发的角落缩成一团,“但是,我身上为什么会有光?”
他一边问,一边回想起了不久之前发生过的事。
那时的学院背叛者事件中,他最后与澜世单挑被负念侵入的时候,就是一团不知从哪里来的光芒逆转了局面。因为脑子里的谜团实在太多,他也没有余力去研究这件事了。
原来,是他的关注点发生错误,忽视了不该忽视的东西?
“这些光,是出于非常复杂的原因转移到了你身上,你不用深究,”面对临生的疑问,蓝橙巧妙地避开了,“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吃惊?”
“我又不是傻的,如果我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也太对不起敌人们前仆后继的骚扰啦!”临生耸肩。既然他在学院的生活如此跌宕起伏,必定有深层次的原因,如果蓝橙说他什么特色都没有,那反而才奇怪呢。
“说得也是,”蓝橙点头,“其实你身上的光,确切地说应该叫作‘生命之光’。”
“生命之光?”临生一惊,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难道是……?”
“没错,就是能赐予生命的光芒。而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直接回答你吧——你曾经在奥洛芙蕾见过的植物并不是幻觉,而是因为它们在长久的死亡之后,因为你的力量而再次苏醒了。随着你在奥洛芙蕾停留的时间越来越久,那些死亡的生命也会受到你的影响而逐步复苏,最后这个世界会回归到尚未被毁灭时候的样子。”
“哦~……啊~……”临生发出语调怪异的惊叹声。
他的选择果然没错,想听真心话就该找蓝橙学长啊!相对于悠司不着重点的敷衍,蓝橙的话简洁易懂、直击重点,让他的思维一下子就清晰了。
既然如此,他在荒野上的奇妙遭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原来是他的生命之光照耀了奥洛芙蕾,才唤醒了新的生命。当然,他是生命诞生时的第一个见证者,所以只有他见过这些动植物,还得到了它们的真诚感谢。
不过,他的地位是不是升得太快太高了?从艰难求生存的弱鸡一下子进化到造物主级别,心脏真心受不了啊!
仿佛是听到他的心声,蓝橙适时泼了他一盆冷水:“其实,老实说呢,这种能力对战斗而言没什么用。首先,生命之光只对暗属性的负念有效,根本抵挡不了咒文力或者肉搏战。其次,就算面对负念,‘光’所能做的也只是抵消‘暗’,却反击不了‘暗’。最后,大家都会用治愈咒文,你想带着生命之光往治愈系角色发展,显然也是没有前途的。”
——收回刚才的判断!满嘴都是真心话的学长也很伤人心啊!他苏临生刚刚才建立起来的一点自豪,又被学长打击得四分五裂啦!
“但……但是我能让生命复苏啊!那就等、等于我能让死者复生对不对?如果我站在墓地里,里、里面的人就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对不对?咒文力做不到这一点吧?”临生结结巴巴地辩解。
“你恐怖片看太多了吧?‘生命’和‘人命’不是一回事,”蓝橙白了他一眼,“生命之光的效力范围很广,但深度不够,它主要针对的是植物以及低等动物。举个例子,如果某个国家遭遇了干旱,庄稼枯死,湖水干涸,只要有了生命之光的普照,土地就会重新焕发生机。但是,在这个国家里已经死去的国民,却不会因为生命之光而复生,死了就是死了。”
临生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明白了。
生命之光存在的意义,不是让狭义的“生命”复活,而是让“广义”的世界复活。无论世界被摧毁到什么地步,只要被那道光芒照耀着,就能再次获得新生,而且永远不会灭亡。
说来也是,构建世界的主体从来就不是人类,而是大自然。那绽放的野花与潺潺的流水,那仰止的高山与苍翠的森林,才为世界带来了永恒的生生不息。
“……说了半天,我弱鸡的身份还是没变嘛……”他低头对着手指,“就算有了光,你们战斗的时候我也只能站在旁边看热闹……”
“你也可以站到奥洛芙蕾的荒原上去,至少那边会因为你的出现而开出漫山遍野的花。”蓝橙提出了看似合理的建议。
于是,临生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他表情庄重地站在荒原上,身后干裂的土地慢慢绽放出绿意,枯萎的树木抽出了苍翠的枝芽,无数绚烂的花朵也在缓缓盛开……真是一幅令人屏息的画面!如果把战斗的问题抛在脑后,其实他的力量也很伟大啊!用如此温柔的方式让世界变得美丽,不是也很好吗?
“那么,有关你的部分就到此为止了,”这时,蓝橙似乎准备走了,“我说这么多,是看你在被安斯帕瑟监禁的时候也在努力求生存,所以给你一点奖励。以后,你不要再向我打听任何事情了。”
“等等!”临生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我……还有一点疑问,可以说吗?”
“什么疑问?”
“你的记忆里……是不是有很多内容?你是不是知道很多学院以外的事?”
“怎么突然问这个?”蓝橙皱眉,“我知道的事,肯定比你想象中多。”
“那么,以前的学长是不是也认识很多人?”
“算很多吧。”
“那我可以打听一个人吗?”
“说了叫你不要再跟我打听任何事情。”
“只是问一下而已!学长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临生的心脏在狂跳着,他记得夏露露说过,蓝橙是悠司从学院门口捡来的。那他最初就不是学院的人,他一定知道很多被安斯帕瑟隐瞒了的,奥洛芙蕾的历史!
难得的机会,不能让它就这样溜掉!
用非常谨慎的声音,他轻轻地问:“……学长你……听说过一个名字吗——‘赛颂’……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蓝橙默默地看着他,那双深邃幽冷的眼瞳里,什么都看不见。
良久,他都没有说话。临生以为他不知道,或者根本不想说。然而,正当他心灰意冷的时候,那冰冷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际:“……听说过。”
临生瞬间全身一震:“那……他到底是谁?!”
蓝橙不答反问:“为什么你唯独对他有兴趣?你不知道的谜团还这么多,不在乎吗?”
“当然在乎,但是有个人一直在我的梦里念着这个名字,好像在拼命地找他。所以我想……我想赛颂是不是对我很重要?知道了他是谁,一切是不是就能真相大白?”
“他对你重不重要,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是谁,”蓝橙说着笑了笑,俯身凑近了临生的耳边,“……他,是一个你认识的人。其实,赛颂就是……”
意料之外的话语划过耳际,临生微微睁大了眼睛。
大脑一片空白,而在他清醒过来之前,蓝橙已经起身走向门口。
“那么,你就好好休息吧。最近我会很忙,有什么事你就找镜月和莱维——记住,不要再向我打听任何事情,再见。”
说完,他离开了房间。
随着一记轻微的关门声,房间里只剩下了临生一个人。
震惊的表情,依然没有从他的脸上消失,他无法消化突如其来的事实——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个以为对自己非常重要的赛颂,居然就是……居然就是……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