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华家。
华老爷子神情凝重。
“爸,现在的情况是郑开元已经不再隐忍,褚云阳也不会甘于摆布,俩人之间的博弈在所难免,我这里明显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在淮州我一直都很注意同骆怀山的关系,现在骆怀山落井下石,我估计可能是因为吴建国、马文章跟郑开元站在了一起。”唐明分析道。我本来想走的,没想到唐明让我也留下了,而且还参与到他们的家庭谈话,这让我倍儿感动。
“现在的情况是,郑开元急于培植自己的势力,褚云阳这一帮人又不是铁板一块儿,看来岭西官场即将迎来一次大洗牌了。”华老爷子操着他那沙哑的声音沉稳的说,“上面一直都不希望地方势力做大,也想加强对地方的控制力,他们是不希望看到地方上铁板一块的。以前曾发生过上面连续下派几任官员都被排挤架空的情况,现在郑开元手里抱着尚方宝剑肯定不会甘于现状。你当初提出整顿矿山,现在出了这么个漏子,正好给他们一个绝好的借口。首先,吴建国、骆怀山肯定是希望你焦头烂额,无暇顾及与他们在淮州的博弈,其次,郑开元虽然不一定真心要拿下你,可借这事敲打褚云阳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今天你去见他,他的态度就很有意思,他狠狠批评了你,说明他不会拿你怎么样,如果他对你态度很好,那问题就来了;现在你当务之急是要做好矿山的善后工作,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绝对不能在出纰漏了。很多人都会把你和褚云阳联系在一起,都以为褚云阳是我提拔起来的,就会站出来为你说话,可事实你自己心里清楚。褚云阳这个人心机很深,让人看不透,自从他提起来之后,对我还是毕恭毕敬,逢年过节都来看看我老头子,可是我总觉得他在政治上是一个典型的利己主义者,是一个典型的政客,为政治而活,只要涉及他的利益,他是可以牺牲一切的。关键的时候你指望他根本行不通。组织部里,苇玉虽然坐到了常务副部长,可她毕竟一介女流,难有大的做为,而现任组织部长成燊总把她当做威胁,很多地方都对她加以制肘,她很难施展开来,不过她还是能给你一些帮助的。有机会我带你到京城走走,见见我那些老伙计,或许对你的将来有帮助。”
老爷子虽然一把年纪了,思路还是很清晰,让人肃然起敬。
说完唐明的事,老爷子问到我的情况,“小刘今年多大了?”
“三十一岁。”我如实回答。
“三十一,正科级,年龄上没有优势啊。”老爷子说。
“是啊,和苇玉姨直接没法比啊。”我羡慕的说。
“哈哈,苇玉是占了身为女干部的光,爬的比一般干部快一些。如果你要按程序五年一个脚印,等爬到唐明这个位置上来至少要二十年,稍一耽搁就五十好几了,基本就算到头了。所以你要把握好机会,千万不能出纰漏,将来才能有做为。”老爷子分析起我的情况。
“爸,小刘这孩子不错,我打算带两年就放出去,不能耽误了他的前程。”唐明说。
“恩,如果放出去的早,能早点干出些政绩,对于他将来的发展是很有帮助的。有些领导抓住用的顺手的秘书舍不得下放,其实是害了人家。”老爷子说。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自问是一匹千里马吗?我不敢肯定。但是唐明绝对是我的伯乐,他对我的知遇之恩真是无以回报啊。
……
二零零八年元旦,我乘着花车赶到渭城文化厅家属院。
按我们那里的风俗,婚车一共六辆。本来周卫东说要帮我张罗几辆豪车,被我拒绝了,花车就用的那辆别克君威,因为我特喜欢那个牌照:淮A-MM520,其他几辆车也都是普通的轿车。
一袭洁白的婚纱,里面裹得是我那美丽的新娘。略施淡妆的苏美仑在妹妹的搀扶下慢慢走出门,我递上一捧玫瑰花,抱着新娘钻进了花车。
婚宴是在淮州办的。本来父母想在家里风风光光的操办,被我说服了,现在我正处于敏感时期,唐市长都自顾不暇,我哪里还敢大操大办?廉政办有规定,领导干部或家属办理红白喜事,超过二十桌就算违纪。
我的婚礼除了通知一些亲属外,就是几个要好的同学还有政府里几个接触比较多的同事,计划五六桌就够了。
上午十一点左右,情况就有些变化,唐明和华英玉夫妇来之后,发过请帖的人和老家亲戚就基本到齐了。
先是平溪县委书记魏鹏举和县长杨轶不请自来,我只好迎他们进来。魏鹏举笑着说:“光凌老弟不厚道,结婚这么大事也不通知老哥我,要不是今天到市里办事恰好碰上,岂不是要错过?”
“就是就是,我们俩不请自来,光凌老弟该不会把我们往外撵吧。”杨轶也附和道。
“本来我就没打算张罗,只是请了自家亲戚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外人一个没请。”我解释说。
“看看,光凌老弟把我们当成外人了。”魏鹏举抓住我话里漏洞取笑我。
“哪能呢,魏书记取笑我了,走走走,里面请,正好我愁着没人陪唐市长呢。”我说着把二位往里请。
魏鹏举听说唐明也来了一点也不感到诧异,跟着我就到了唐明所在的房间。
这边刚迎接完魏、杨二位,又接着来了几位不速之客,而且还都是我得罪不起的。
十一点半左右,来的人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不过还没到二十桌的上限。因为现在的标准桌都是每桌二十人,二十桌能容四百人,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我注意到,来的人除了各县里的就是各局委和政府口的人,市委那边一个都没来。
我心里正祈祷着千万别再来人了,可最意想不到的人来了——他就是骆怀山。
骆怀山笑眯眯的走过来,我和苏美仑赶紧迎接上去。
骆怀山和蔼的说:“今天小刘同志和小苏同志结婚,我来讨杯酒喝应该不会被你们往外撵吧。”
哎,我也是服气了,几乎所有的不速之客都是这么一套说辞。
我哪里敢得罪,连忙应酬。
“二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站在这里简直是一对金童玉女嘛,我祝二位永结同心、早生贵子!”骆怀山说着也给了一个红包。
唐明一桌已经坐满了,骆怀山这以来安位置的问题难到我了,我总不能把唐明那桌赶起来几个让给骆怀山坐吧。
不过很快,我的担心就成了多余的了,骆怀山一进去,唐明一桌人都站了起来,唐明让出上席,最下席的洪琪自动离桌让开一个位置,然后大家依次下推才落座。
骆怀山以来,就刹不住闸了,市委那边认识不认识的都结伴而来,我渐渐感到情况有些不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