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灰鬃傲立于一台雷神头顶,一方小小的金属圆台之上--这是它的信号传输器。
这尊钢铁巨兽足足有五十多米高,它在大地上急速奔走,同样在奔行的雷神还有上百台,它们背后的加农炮高扬,恐怖的电浆粒子炮如同上百道雷霆般击掣天穹,它们的攻击、导/弹塔的攻击以及怨灵战机等空中单位的攻击,组成密密麻麻的防空弹幕,时不时便撕落一片敌军的空中单位。
但敌人太多了,它们像是一个洄游的巨型沙丁鱼群,合众国方面只能勉励支持。
轰!
不远处,硕大的星港轰然爆炸,火光照亮整片天际,将几只来不及逃开的女妖隐形战斗机卷碎,蘑菇云腾起上千米高。
星港是各式战机的修理船坞,同时也是生产车间,一座星港被破坏,意味着战机产能和维修能力的剧烈下降。
合众国频道里因此响起大片的骂声和抱怨。
克拉克听着这些噪音,在烈烈风中一动不动--风热得发烫,让他额头都渗出汗迹来。
他是八品师士,拥有一座量身定制的光甲,在合众国所有高阶将领中,都算是一等一的强者--并不是每个指挥官都拥有强大的个体实力。
他有机会救下那座星港,但他没有动。
那不是指挥官的责任。
事实上,通过光甲的通讯系统,他正每秒钟都发下上千道命令,指令细化到一支支小队,甚至具体到某支陆战队员小队要不要注射狂暴药剂,医疗运输机又什么时候入场把狂暴的枪兵安抚下来。
超过两百万空地部队,在他的指挥下像一台精密的巨型仪器一般,每个零件都无比谐和。
一种用合金、血肉涂抹出来的谐和。
灰鬃沉醉其中,直到某一刻他被打断,副官在和他通讯。
“指挥官,106团申请入场,但团长拉斯洛上/校脱离战斗序列!”
“?”
“拉斯洛上/校在决斗中被陆离击败,惨败,心脏、肝胆、卵/蛋全碎,至少要在治疗舱里泡上三天!”
“被陆离击败,也不奇怪,不过陆离也真是手辣…有现场视频吗,给我看看。”
副官发来视频。
两三秒后,灰鬃沉声开口,“厉害,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这个陆离,他已然是对拉斯洛手下留情了!”
副官不解。
“你把这视频送到常春藤的机甲格斗研究室去,他们会想要这份视频的…你没发现吗?陆离自始自终没有使用过斗技,他只是在挥剑而已。”
“这,这怎么可能?对不起长官,这完全超出了我的常识!”
“当然可能,只要操作足够精准快速、眼力足够好、战斗经验足够丰富,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智械的战法才对,人类怎么会有这样的脑力?”
“也许他是误打误撞?”
“在不懂的领域,保持沉默比胡乱开口更好。”
灰鬃说完便陷入沉默,或许是移开注意力去指挥战局。
等了一会儿,副官正要离开通讯,上/将忽又开口,
“他不是六品的实力,这一剑,七品水准是有的…你带人,去核实一下陆离的身份,看他究竟是不是人类,国籍如何,还有,如果能查一下他的罪孽是最好的,但要注意不能激怒芙蕾雅小姐,她为我们合众国做了很多,我们不能不讲回报。”
“是!”
…
“你要探查陆离的罪孽?”
基地医疗室中,芙蕾雅霍然站起,挡在陆离身前满脸愤怒。
陆离正被一个身材丰润的白衣护士小姐姐搂在怀里,检查口腔,眯着眼舒服得直哼哼。
副官从陆离身上收回目光,他是个三四十许岁的黑人,朝芙蕾雅一敬礼,“请您原谅,但小姐,在我们合众国,公开过往罪孽是必须的!”
公开个人罪孽与否,在每个国家都是一个敏感问题。
一般来说,民主体制往往倾向于公开,而帝国体制,一般除了皇权以外,没有人有权无故探查别人的罪孽--甚至除了某些暴君、昏君以外,皇帝探查臣民的罪孽也是慎之又慎,在帝国体制下探看别人的罪孽,可以说是撕破脸、不留丝毫余地的一招。
这差别,或许因为帝国体制中的国民,生来就被灵域网络标定有原罪,贵族有剥削之罪,而平民有不反抗之罪--算是一种怒其不争的罪孽。
“陆离是不会接受你们的探查的,绝不!”
芙蕾雅张开双臂,挡在陆离面前,像只小老虎似的。
副官回头看了看伴随自己的两位六品师士,两个汉子都冲他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那很遗憾,如果不能互相坦诚,我们很多机密项目都必须向您的朋友关闭,这会是很大的损失。”
听着副官这话,芙蕾雅心中暗切一声,
把陆离的罪孽坦露出来才是真正的大损失。
倒是合众国,一定赚爆了,想都不用想,他们肯定会把身负不赦重罪的陆离上交给神国,换取奖励--连芙蕾雅都不敢想象那种奖励有多么丰厚,但绝对足以彻底逆转眼下这场战争。
陆离呀,你都不知道老娘对你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