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情绪格外敏感的沈攸宁，立即发现老夫人惊变的脸色。
她不自在的抬眸看了看身边的穆之洲，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困惑。
“奶奶，她胆子小，您别吓到她了。”穆之洲无奈的提醒穆老夫人，揽着沈攸宁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她肉乎乎的手背，以示安慰。
穆老夫人哼了一声，目光一转，便落在沈攸宁身上。
看到双眼澄澈得宛如钻石一般的少女，穆老夫人罕见的呆愣了一下。
一股子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原本冷硬的脸色也软了些许。
察觉到她态度的软化，沈攸宁身体微微前倾，如玉的手拿起桌案上的茶盏，用旁边壶里的开水淋过，氤氲的白气带着乌龙茶香袅袅上升，清香扑鼻。
沈攸宁皓腕轻扬，将第一道茶去掉，又注入沸水。茶渣被滤过，仅剩下橙黄色的茶水，她双手捧起茶碗，递到穆老夫人的面前。
“听说老夫人喜欢和乌龙茶，您尝尝？”沈攸宁换了一副热情笑脸，姣好的面容带着亲昵的笑，让人不忍心拒绝。
穆老夫人却没动，气氛登时有些凝滞。
穆之洲长臂一抬径直将那茶碗夺走，眉间带笑，“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泡茶了，我先帮奶奶尝尝。”
乌龙入口极滑，又甘又甜。
“不错。”穆之洲放下茶碗，黑眸落在穆老夫人身上，“奶奶，您应该也尝尝。”
“你叫沈攸宁？”
穆老夫人没理他，反而将目光都落在他身旁娇小的女人身上。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可瞧得一清二楚，两人刚才在办公室里竟然抱作一团！
穆之洲是什么脾气她心里跟明镜一样，简直就是女性绝缘体，别看秘书室里有女性工作人员，可出了老爷子塞进来的林觉，没有一个能跟他说上三句话，更被说主动靠近了。
更何况，她知道自己冷着脸的样子有多严肃，当年吓哭了不少高管，而沈攸宁除却眼神微微瑟缩了一下，很快就回复了正常。
好！不愧是她孙子看上的女人。
不过……
穆老夫人清清嗓子，摆着严肃的一张脸：“听说你还在读大学？”
沈攸宁朝穆之洲看了一眼，不明白老夫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按理说，如果穆老夫人早知道她的话，身份背景早就被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想通了这些，沈攸宁颔首，从原本的紧张开始变得淡然，不卑不亢的回道：“是的，目前已经大三了。”
听到大三，穆老夫人瞥了自家孙子一眼。
穆之洲接收到她‘老牛吃嫩草’的压身，顿时一滞，随即将目光撇开。
“学业忙不忙？”穆老夫人像是聊家常一样。
沈攸宁摇摇头，倒了一杯茶递给老夫人。
这回，她没有拒绝，反而称赞道：“不错，入口回甘，茶香。这一手，是专门学过吧？”
“老夫人觉得喜欢就好。”沈攸宁微微低首，全然不提自己为上次从穆氏集团离开之后，就开始悄悄在外面上茶艺班。
虽然还没出师，可这架势却学了个七七八八了。
当然对于老夫人这样的茶痴来说，还只是一个刚入门的生嫩新手。
她不曲意逢迎的样子格外讨得穆老夫人喜欢，便开口邀请：“下周几个富太太邀请我去品茶，你要是有时间可以一起来。”
沈攸宁扬了扬眉，虽然欣喜，但还是谨慎的说：“当然有时间，不过我刚刚入门，还有很多地方不懂。”
不等穆老夫人说话，穆之洲捏着她的手，插话道：“那又如何，到时候奶奶自然会讲给你听，到时候要好好听。”
沈攸宁‘嗯’了一声，眉眼弯弯，格外讨人喜欢。
穆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满意他突然插话，她正要开口训他，穆之洲却提前张口：“穆兰姑姑又找您办事儿了？”
提到穆兰，穆老夫人的脸色登时暗了下去，抿着唇，叹气道：“那好歹是你的亲姑姑，我的亲闺女。”
不知道是不是顾忌着还有外人在，穆老夫人不再言语，不一会儿便起身准备离开。
“老夫人，我们送您吧？”沈攸宁上前一步。
穆老夫人直接摇摇头，此时，等在门外伺候的保姆上前，直接把沈攸宁从老夫人身边挤走。
保姆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穆先生好，沈小姐好。”
穆之洲眉头微微皱起，显然看清楚保姆的动作，他正想发作，大手却被捏了一下。
他抬眸，是沈攸宁做的。
她唇边笑意不变，语气格外的耿直，“那就麻烦保姆阿姨了，以后照顾老夫人要格外用心，千万不要再像刚才一样毛毛躁躁的，我是不介意，但是您要是挤到了哪位世家小姐夫人，那可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
一番话，十分直白。
保姆的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黑，像是调色盘一样，特别漂亮。
可是，当着雇主们的面儿，她只能仰起一抹僵硬的笑容，“沈小姐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
真没想到，一个黄毛小丫头片子，一张嘴巴居然这么能说！
穆老夫人扫了两人一眼，混沌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说：“我这个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小年轻了，攸宁你别忘了下周咱们一起去喝茶。”
沈攸宁抿唇微笑，说：“好，到时候您千万别觉得我烦。”
老夫人似乎被她这句哄开心了，脸上露出笑容，“你是之洲喜欢的姑娘，我当然也喜欢你了。”
祖孙俩和乐融融，旁人仿佛插不进去似的。
保姆低声提醒道：“老夫人，老爷子还等着您回去呢。”
穆老夫人颔首，跟穆之洲说了句‘找个时间回家看看你爷爷’，便带着保姆离开了。
沈攸宁和穆之洲送到电梯，沈攸宁眼见着电梯门合上，终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哎！”沈攸宁叹气，“我太难了！”
“哦？”穆之洲眉头一挑。
沈攸宁盯着他，幽幽的说道：“你骗我，老夫人这样看起来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她，从来都不是老夫人意属的穆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