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宁怀了孕身体本来就沉重惫懒,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不停的从母体吸收营养,也连累得她嗜睡不已。
她的眼睛不自觉的阖上,浓密卷曲的睫毛垂落在白嫩的眼睑下,像是鸦羽一般落下浅浅的阴影,沈攸宁的脸蛋本就小,再加上怀孕脸色越发白皙生嫩,看起来像是洋娃娃一样。
穆之洲从未外头进来的时候,她似乎正在跟瞌睡做缠斗,身体缩在沙发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实在抵抗不住了缩在沙发上的的成了一颗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
佣人一直小心注意着,见她躺在沙发上睡着,拿了一个毛毯准备盖上去,却被穆之洲招招手,示意对方下去。
他接过毛毯,展开,将娇小的身躯裹起来,顺手穿过沈攸宁的腋下和腿窝。
对方似乎感觉到是他,十分乖巧的窝在穆之洲的怀中,粉嫩的小脸还蹭了蹭,轻声呢喃了一声:“穆之洲。”
含含糊糊的,像是吃了颗糖果一样甜丝丝的。
穆之洲应了一声:“嗯。”
她哼唧了一声,糯糯道:“好困……”
“睡吧。”
穆之洲步子放缓,生怕惊到了她的美梦。
自从沈彦明来闹过一趟之后,她嘴上不说什么,其实心里还是很焦急的。
毕竟,这是她的亲生父亲。
再则,她现在看起来像是过去一样明艳理智,对他一如既往,甚至在处理沈家公事上,颇有威望。
但是他仍然能感觉到,在她的心里背负着一些他看不见的东西。他想要靠近触碰,却只能让对方像是寄居在壳子里的寄居蟹一样,紧紧地缩回去。
他什么都不敢说,什么也不能做。
只能像是现在一样,将一切能打扰到她的因素全都排除在外。
只可惜……
穆之洲紧紧抱着怀里越发清减瘦弱的小姑娘,轻声叹了一口浊气,却并不能让他放松。
一切都不如他想的那般——
沈悠然像是打不死的小强,而沈彦明,似乎也成了一把伤害她的利刃。
穆之洲有些许担忧,甚至忍不住认为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凑巧了。
可他一向都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卧室的窗帘被拉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昏暗中,只剩下阳台上的一盏昏黄的暖灯,将沈攸宁小巧的轮廓晕得昏黄,像是旧时光里的照片一般。
让人忍不住探寻。
穆之洲静静凝着她的脸,眼神缱绻。
室内一片寂静,只剩下淡淡的温情在流转。
沈攸宁知道自己的情况并不太好,她的身体太弱了,一丁点的情绪变化都承受不起。所以,她这几天都准备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作息。
只是没想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她这几天格外嗜睡,甚坐着坐着都能睡着了。
但睡眠质量却奇差无比。
一到梦里,她就开始做一些梦,光怪陆离,现实和梦境拼命交织在一起。
有的时候她梦到上辈子,从精神病院跌落,一地的鲜血淋漓;有的时候又梦到沈家,母亲还在的时候的,以及于芳沈悠然母女俩,但更多的,还是穆之洲。
穆之洲在梦里越行越远,像是梦里永远没有尽头的长街一样。她拼命去追,拼命嘶吼,却永远都无法让他回头。
这只是梦。
沈攸宁告诉自己。
只是,太真实了。
追不上的失落和孤寂,以及……仿若实质的疼痛。
像是被摁住了呼吸,濒临死亡。
醒来后,沈攸宁大喘着气,心里一阵发慌,身上凉丝丝粘乎乎的,她一摸,一手的冷汗。
浸湿了她身上的睡衣,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怎么了?”
身侧一道低沉茫然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紧跟着,昏黄的台灯被打开,在黑暗中开辟出一丝温暖的光亮,就像是长街的尽头一般。
穆之洲坐起身,这才发现沈攸宁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发丝黏在额角,整个人像是没回过神一样,呆愣愣的:“做噩梦了?”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另一手去摸她的额头。
凉丝丝的。
好在没有发烧。
穆之洲松了一口气,低哑哄道:“没事,我在呢。”
宽厚干燥的大掌在她瘦弱的肩头轻轻拍着,一下,又一下。
“做什么噩梦了?”
“……”沈攸宁猫眼动了动,眼底一阵茫然,“我……忘了。”
只是留下心底一阵阵心悸和惶然。
穆之洲忍不住笑了一声,很轻,却在安静的环境十分明显,他敛住笑,说:“忘了好,梦都是相反的。”
“你还信这个?”沈攸宁狐疑的瞥了他一眼。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可不像是运筹帷幄的大总裁会说出来的话啊。
“信则有不信则无。”
穆之洲回了一声,起身,将房间的灯打开,又从衣帽间里拿了新的睡衣。
见小姑娘还呆呆地坐在床上,忍不住拧着眉上前将人抱了下来,“衣服都是湿的,去浴室换掉。”
“哦。”
沈攸宁乖乖的点头:“你抱我过去。”
她实在不想动。
而且,穆之洲的怀抱让她觉得格外温暖,一点都不想下去。
穆之洲还能怎么办?
自己的祖宗,跪着都要宠完。
再加上,沈攸宁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他更是上心,生怕祖宗磕着碰着了。
娇气。
穆之洲在心中腹诽,但是却甘之如饴。
一套衣服换完,时间已经接近清晨。
不过沈攸宁一向是睡到自然醒,这时候却陡然没了睡意。
而穆之洲,他则是一向严苛自律,这时候已经起床开始跑步了。
不过今天为了陪她,穆之洲很罕见的选择忽略这项运动了,一直陪到他不得不去上班的时间,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沈攸宁好笑的推开粘着自己的男人,佯装成一副嫌弃的样子,“快去上班吧。”
一向清隽冷峻的男人像是一只委屈的大狼狗,“我去上班了。”
天知道,他一点都不想去。
只是……
想到公司里的事情,穆之洲眼底划过一丝黯然。
一闪即逝。
沈攸宁却没看出他的心事,反倒是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胸口,“快去。”
这粘乎乎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想去上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