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风没说话。
沈攸宁只听得见他粗哑的鼻息，短且急促，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些什么。
沉默许久。
他才开口：“没有。”
客气又疏远的语调：“看到夏晴跟我说一声，我在找她。”
沈攸宁倚在穆之洲身上，姿态散漫，她想起来夏晴惨兮兮的模样，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她强调：“你不跟我说原因，我看到夏晴也不告诉你。”
这回盛南风回得格外硬气，撂下一句：“随你。”
下一瞬，沈攸宁发现这人直接挂了电话。
“气死我了！”她放下手机，瞪着猫眼，“盛南风这个死渣男！别想知道夏晴在哪里了。”
她话音还未落下，穆之洲和她同款的手机‘嗡嗡’震动。
沈攸宁眼眸一扫，“不许接！”
穆之洲伸出去的手一顿，竟然真的不接了。
屏幕闪动了很长时间，还是沈攸宁先心软了，“还是接吧。”
说不准，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呢？
穆之洲接起电话，没张口，反倒是盛南风着急了。
“夏晴在沈攸宁那边对不对？”
穆之洲看了沈攸宁一眼，才回道：“她在医院，你不用担心。”
办公室里盛南风掐了烟，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满了。他扯了扯唇角，哑着嗓子，“帮我好好照顾她，过段时间我再过去看她。”
他终究心有胆怯。
片刻的欢愉之后，接踵而来的则是深渊，如坠冰窖。
穆之洲闻言，直接拒绝，嗓音带着些许的不悦：“你自己的女人，自己来照顾。”
最好不用总来打扰攸宁。
盛南风苦笑一声，“麻烦了。”
穆之洲狭长的黑眸微微闪动，“好，你自己处理。”
沈攸宁目光紧紧盯着他，见他讲完电话，忙追上去，问：“怎么样？盛南风跟你说他们俩怎么了吗？”
“没有，不过他们会处理好。”穆之洲脸色平静，把她捞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玩偶一般。
沈攸宁不满意他的回答，可又看他低垂着眼眸，只好乖乖地窝在温热的怀抱，静悄悄的不说话。
临近晚上时，沈攸宁接到通知。
珠宝大赛准备在穆氏集团旗下酒店的宴会大厅举办晚宴，周六上午十一点，将揭晓大赛最终评审结果。
沈攸宁回了句‘收到’，就放下手机。
她有点担心夏晴。
不过她再进去的时候，夏晴已经睁开红肿的双眼，虚弱的依靠在墙上。
沈攸宁终于松了口气，说：“你都睡了一整天了，再不起来我都想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了。”
“现在应该饿了吧？想不想吃点东西？”
她本来以为夏晴睡了一天了，什么东西都没吃应该饿了，却不想她直接摇头，嗓音沙哑：“我不想吃。”
沈攸宁递了杯温水，“先喝点水。”
夏晴点点头，小口小口喝着水。
沈攸宁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夏晴身上。
她脸色孱弱苍白，此刻垂着头安静的喝水，看着有股病态的美感。
沈攸宁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夏晴，盛南风给我打电话了。”
夏晴握着水杯的指尖微微发白，余光瞥到床头柜，伸手拿起手机，低垂着眼看着屏幕上的未接来电。
沈攸宁只能看到她颤抖着的长睫，和她默默将手机关机的动作。
夏晴放下手机，抿着唇：“我想静静，最近不想看到他。”
“好，反正我在医院也无聊，你可以陪我。”
她住的是的vip病房，有一间病床房，还有一间陪护房。
正好可以留给夏晴。
夏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攸宁，谢谢你。”
“谢什么。”沈攸宁帮她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猫眼潋滟着微光，倨傲道：“以后跟着我，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夏晴笑了笑，然后笑意又淡了几分，“你不问我出了什么事情吗？”
沈攸宁摇摇头，“你想说就说，反正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夏晴倏然攥紧手指，用力过度使得指甲都嵌进了肉里，生疼，却怎么都比不上心疼。
“我……”她嗓子顿住，眼眶氤氲着大片大片的水汽。
水汽凝结成珠子，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泪水坠落。
沈攸宁皱眉，却无法安慰她。
她抽噎着说：“攸宁……我想再睡一下。”
“好。”
沈攸宁点头，擦掉她脸上的泪珠，然后站起身离开。
房门阖上的时候，沈攸宁明显听到夏晴喉头里发出细碎的呜咽。
沈攸宁一顿，下一秒，身体落入一个熟悉的温柔怀抱。
穆之洲在她额上楼下一吻，温柔的搂着她：“心疼了？”
“嗯。”
沈攸宁怏怏点头。
看着夏晴这幅样子，她眼眶有些发酸，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穆之洲的大掌抚了抚她的后脑勺以作抚慰。
外面的雪又开始大了，白茫茫的一片，站在温暖的室内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冰凉。
*
沈攸宁一直在医院里带了三天，直到大赛前一晚才离开。
她身上的水痘已经消下去了，就剩下点点红斑，院长开了药膏，估计再涂上几天就没了痕迹。
夏晴也在房间里窝了三天。
十分消沉。
盛南风也来过，不过连病房都没有他进来一步，光站在走廊尽头抽烟，害得医院的烟雾报警器都响了好几回。
院长本来稀少的毛发，又愁掉了好几根。
没办法，谁让住院的都是大爷？
他为难得很！
临走的时候，沈攸宁看着院长热泪盈眶的双眼，她觉得院长等下该放鞭炮庆祝了。
东西自然有人会收拾好，他们只需要把自己安全送回家就可以。
一出病房门，沈攸宁就看见不远处，一身狼狈，斜依靠在墙壁前抽烟的盛南风。
她下意识看了眼夏晴，果然看到她眼角微微泛红，撇过头，不愿看他。
盛南风似乎注意到他们，掐灭腥红的烟头，一步步朝夏晴走去。
沈攸宁想也不想地要挡在夏晴面前，可惜，穆之洲大掌一勾，将她圈在怀里。
“你们自己解决。”
穆之洲淡淡丢下一句，揽着沈攸宁的腰肢往电梯走。
沈攸宁自然不愿，挣扎着回头。
穆之洲嗓音低沉的提醒她：“你确定现在夏晴需要的是你？”
好吧，不是。
沈攸宁安静下来，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上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