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吕洞宾得到了苟杳接济,不仅日子越过越好,两家的关系也是更胜从前,时常有书信往来。
当时尚且处于大盛王朝的统治之下,不过朝中奸佞当道,国师扰乱朝政,天下已经是初显乱象。
因为与苟杳的关系,吕洞宾一家倒是又回归到了原来的富足生活,甚至经常会行善事接济穷人。
吕洞宾是个闲不住的,爱好逍遥自在,在家中又待了一年后,便辞别家人,负剑游历天下去了。
一路走来,所见所闻,使得他大有所悟。
辗转数月,来到京师地界,别处初生乱象,京城倒是依然一派繁华景象,因此便想着游玩一番。
饕香楼是京城第一名楼,各色名酒名菜,可谓应有尽有,饕香楼的历代祖师,那可都是宫中的御厨,深得历朝皇上恩宠,他的后人以及弟子,为了继承祖师的手艺,所以才在京城开了这一座酒楼。
各类达官贵人、上界名流,都是此处的常客。
吕洞宾路经此地,听闻饕香楼的酒菜特别,自然不肯放过,虽然此处开销极大,寻常百姓根本就吃不起,但是对于吕洞宾来讲,倒是还能够接受。
然而他才刚刚进入酒楼,立时便被一阵喧闹之声吸引,循声望去,只见大堂右侧,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一个肥头大耳,满脸福相的老者。
老者坦露着肚荣,右手持有一把芭蕉扇,左手端着酒壶,神情异常的奔放,正与酒楼小二争吵。
旁边一名小二,面红耳赤,问他索要酒钱。
一问之下,吕洞宾这才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老者进了酒楼大吃大喝,小二见他的模样,怕他付不起钱,所以便提前上来索要,但是老者却以酒菜未吃尽兴为由,并不答应他们的要求。
小二一时情急,故而便与他争吵了起来。
“老先生,非是小的看不起你,只是这酒菜你也吃了这么多了,另外咱们饕香楼的价格可不比别处,还是请老先生先结了酒钱,再行进食不迟。”
此刻那小二不依不饶,始终缠着他索要酒钱。
一开始他见这老者一脸的福相,衣着打扮也很光鲜,想来不是寻常百姓,所以才将他请了进来。
可是这老者进来之后,点了很多名贵菜系,光是酒水的价值,就已经达到了十两纹银,因此心中不由得又惊又疑,就怕这人是故意来吃霸王餐的。
他们饕香楼虽说不是寻常酒楼,背后有朝廷撑腰,但是历代祖师传下来的祖训,那便是对事不对人,进门便是客,无论客人是谁,也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付得起价钱,饕香楼的酒菜便任凭挑选。
就算是碰见吃霸王餐的,也不能动粗,一般的处理方法都是报官,该怎么判决,让官府去决定。
也正是因此,饕香楼的名气才一直居高不下。
但不管怎么说,人事他请进来的,酒菜也是他要上的,这老者若真的没钱付账,纵然他免不了要进官府一趟,但是自己也难逃被掌柜的一顿教训。
倘若到时候扣下工钱,便更是苦不堪言。
“唉!小二哥真是好不晓事,听不懂某家的话还是怎地?这菜未吃完,酒未尽兴,哪儿有就逼着客人结账的道理?某家又不会少了你的酒钱……”
老者说话之间,举起酒壶又猛灌了几口。
“这……这可不成啊!老先生,这酒可是陈年的女儿红,一壶就是二两银子,你老都已经连喝五壶了,菜钱咱们可以另算,酒钱还是先结了吧!”
那小二满脸的为难之色,急得是抓耳挠腮。
老者望了望小二的神情,无奈放下了酒壶。
“也罢!某家不与你们这般小气之人计较,区区十两银子,某家给你便是,何必要搅人兴致。”
老者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无奈什么也没有摸出来,将全身上下都搜了个遍,只摸出了三个铜板。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境地,周围众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将目光投向过来,那小二则更是惊愕。
由此看来,这人只怕真的是来吃霸王餐的。
“老先生,你可不能这样啊!既然没钱,又何苦还要点这么多的酒菜,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小儿摊了摊手,一脸的不满,却不好发作。
这也是饕香楼的伙计与别处的不同之处,服务态度永远最好,换做其他酒楼,怕是早就动手了。
“无奈何,只得劳烦你老去官府走一趟了!”
小二摇了摇头,招呼一声,周围顿时有不少伙计围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拉他,欲将他送进官府。
吃霸王餐这种例子,在饕香楼虽然不常见,但是却并非没有,久而久之,这种小事该怎么处理,早已经不用禀报掌柜的,跑堂伙计就能直接摆平。
其余客人见怪不怪,只是有些叹惋,敢在饕香楼吃霸王餐,官府就算不念及御厨的面子,也得考虑考虑其他达官贵人们的面子,必然是要重判的。
这老者不知死活,这下怕是要倒大霉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皆大吃一惊。
三五个身强力壮的伙计,一拥而上,想要将那老者拉起来,可是他们使尽了浑身解数,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老者却始终纹丝不动,犹如青松。
老者芭蕉扇一扇,几名伙计一齐跌倒了出去。
“哈哈哈哈……”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老者犹如顽童一般大笑起来,片刻过后,自个儿从椅子上起身,走向他们。
“你们这几个小儿太没礼貌,对我一个老人动手动脚,这回给你们个教训,让你们长长记性。”
老者捋了捋胡须,环顾周围,扫视一圈。
“某家来你们这里吃酒,身上虽然银钱不够,却没说要白吃白喝啊!这一顿有人请客,某家也根本不需要自己掏钱,而且请客之人早已经到了。”
老者一番言语,引来了不少人的嘲笑,纷纷认为此人是虚张声势,以此来掩盖自己没钱的事实。
“哦?那敢问老先生,那位请客之人姓甚名谁?不知是在场的哪位大官人?何不现身一见?”
那小二吃他一摔,此刻爬将起来,愤愤不平。
对于此,老者不慌不忙,面上始终挂着笑容,不去理会旁人,朗声吟出两句诗,随即迈步出门。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眨眼之间,老者便已经出了饕香楼,几名伙计根本来不及反应,难以阻拦,唯有耳中回荡着老者的诗句,显得异常清晰。
正是:
“京兆二口仙,河中回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