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王家父子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禽兽不如的事,我们仨再也坐不住了,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嗷嗷叫着冲了过去,可是没跑几步,就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
妇人惨厉的哀嚎逐渐衰竭,两眼空洞失神的躺在地上,任凭王家父子轮番施暴。
再看杨天,双目怒睁,眼睛里竟然流下两道血泪!
王纵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走到牢笼边,在杨天的脸上重重的拍了几下,回过头说:“爹,姓杨的好像死了。”
老家伙正趴在杨氏的身上拱动着肥硕的身子,闻言气喘吁吁的说道:“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他的贱命十条也抵不上我的一个横儿!”
王纵嘿嘿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隔着牢笼抓起杨天已经残废的手,蘸着他眼睛里的血泪,在纸上按下一个猩红的手印,“哈哈,你要是早把那六亩田卖给我们王家,何至于有今天?现如今还不是得卖?只不过你已经没命花这二两纹银了!你安心的去吧,我会好好安置你的一双女儿,怡红楼里自然有她们一席之地。”
说完,收起那张纸,和从杨氏身上爬起来的王员外一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大牢。
事到如今,我们总算看明白了,王家父子是看上了杨天家里的田地,想要强取豪夺。老二王横,也就是我们最先见到的瓜皮帽公子为了逞威风,踩死了杨天家不足月的猪崽,被老母猪活活咬死。王纵父子就以此为借口,将杨天害得家破人亡,刚才那张纸,多半就是‘买’地的契约了!
“妈的,二两银子买六亩地,这姓王的可真不是东西!”老万咬牙切齿的骂道。
“诶诶,麻烦你骂人的时候把名字带出来行不行?”王庆无辜躺枪,显得十分委屈。
躺在地上的杨氏身子一动,蹒跚的爬了起来,也不穿衣服,只是愣愣的看着牢笼后的丈夫,忽然“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她,疯了……
我声音发涩的说:“咔!”
大牢消失,一栋偌大的庄院出现在眼前。素绸遮楣,门口的两盏白色大灯笼上各写一个‘奠’字。
老万对撞着两个拳头说:“真的有续集,我就知道姓王的不能善终!”
王庆无语的看着他摇头。
满院喧嚣,前来吊唁的宾客在流水席上推杯换盏,愣是把丧事办的跟他妈喜事似的。
来吊唁的,居然还有审案子的那个官儿!
王庆悻然的说:“操,这他妈是多大的官儿啊,怎么就这么牛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让人死就让人死呢?”
老万说,他官帽的顶子是素金的,按照清朝的制度,丫就是个七品芝麻官。
说话间,平地突然卷起一阵阴惨惨的黑风,刮的满院宾客睁不开眼。
黑风散去,敞开的大门突然“咣啷”一声,自己合上了,一个七窍流血的黑胖子赫然现身在了王家大院里,杨天来了!
院子里顿时炸了窝,哭喊声尖叫声连成一片。
杨天眼珠一翻,一双眼睛猛地变成了怨毒闪耀的黑色,白色瞳仁忽闪了两下,院子里顿时妖风再起。
桌上的杯盏汤盆全都被妖风卷上了天空,相互碰撞碎裂,随着杨天一声怒吼,锋利的碎片像是天女散花般疾速射向院子里的每一个人!
王庆皱起了眉头,“连孩子都杀,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老万瓮声瓮气的说:“那俩小孩儿也不是啥好东西,男的刚才还摸丫鬟的屁股来着,那个小女孩儿更过分,烧蹄髈刚一端上来,就被她整盆端到自己跟前了。”
惨叫连天,王家大宅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满眼都是血海腥风。
我看得血脉偾张,见审案的县官被半拉盘子削去了半边脑袋,忍不住一拍巴掌:“痛快!”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粗憨的声音:“这么说,你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
“必须的,换了是我,连他王家十八代祖坟都得刨开!”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这声音似乎有点陌生,可又像是曾经在哪里听过。
扭脸一看,顿时愕然,问话的居然是刘家楼五鬼之一的黑胖子!
王庆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指着他,“你……你是杨天!”
“难怪看着面熟呢,原来你剪了辫子改留板儿寸了!”老万一拍大腿,冲杨黑胖竖起了大拇指:“有仇不报非君子,干得好!”
杨黑胖冲他用力点点头,上前两步紧紧捏住我的肩膀,激动的说:“你肯认同我的做法,果然是我们的老大!”
我怔了怔,“这鬼打墙是你干的?”
杨黑胖笑着说:“我一个人可没这么大本事,还有其他哥几个呢。”
王庆狐疑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还认识啊?”
“嘿嘿,咱头回见面的时候,就是这哥们几个帮我和大圣把你们这帮少爷党干得满地找牙的。”老万得意的摇晃着脑袋。王庆听了,惊愕的半天合不拢嘴。
我问杨黑胖车哪儿去了,车上的人可千万不能有事。
他咧嘴一笑,“没事儿,姑娘家胆子小,我们不想让她看到血腥的场面,至于那个老道士,嘿嘿,他已经睡着了。咱们抓紧时间,去看看另几个兄弟吧。”说完,转过身头前带路。
老万紧走两步,追上他说:“杨大……论年纪你能给我爹当爷爷了,我还是叫你杨大哥算了。杨大哥,嫂子和你两个孩子最后咋样了?”
杨黑胖说自己的一双女儿虽然半生坎坷,但后来都嫁了好人家,最后也都寿终正寝。妻子自打被*后就变成了疯婆子,没过半年就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
“不好意思,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杨黑胖洒然一笑:“没事儿,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我早看开了。再说月娥生前一直礼佛行善,必定已经得了善果。”
没等我们再多问,就已经来到一坊闹市里,周围人的衣着发饰也都变了模样。
“卖菜肉包嘞!热腾腾的菜肉大包,皮薄馅儿大,一文钱一个,两文钱能吃到撑嘞!”一个三寸丁似的矮子挑着担子边吆喝边向我们走来。
不用说,这个看上去很矬的家伙,就是烂赌五鬼里的矮子了。
我一手指着挑担的矮子,一手拉着黑胖激动万分的说:“他是不是姓武?是不是有个兄弟叫武二郎?这里是不是阳谷县?快快,带我去他家窗户底下等着挨砸去!我*操,我还以为武大郎是卖中国披萨的,没想到居然是卖菜肉包的!”
杨黑胖抹了抹脑门子,一脸的尴尬无语。
老万照我屁股上踢了一脚:“狗日的,你当自己是西门大官人啊?就不怕武二哥割了你的脑袋?”
他转过头,扳着杨黑胖的肩膀,用力摇着,比我还激动的说:“王婆在哪里?快带我去找她!”
“靠,你丫的品味一直都这么独特吗?”王庆汗了一个,问杨黑胖武松会不会出场,他万分想见识见识这大英雄的光辉形象。
杨黑胖满头大汗的推开老万,甩了甩被摇的有点晕乎的大脑袋,哭笑不得的说:“你们以为自己穿越呢?就算是,麻烦你们看看清楚,这他妈的是明朝,哪儿来的武大郎啊?”
我一手一个按着老万和王庆的肩膀,有点失落的说:“冷静点,大家都冷静点,潘姐虽然不在了,可能欣赏一下明朝的风土人情也是千载难得的。对了,杨大哥……”
杨黑胖忙摆手:“你是我们的老大,可千万不能这么叫我。”
“那我叫你什么?”我一直奇怪他们为什么管我叫老大,可现在也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杨黑胖让我直接喊他的名字,我喊了声杨天,觉得怪没礼貌的,干脆直接说:“胖子,矮子不是武大,那他姓啥?”
杨黑胖说他姓吴,叫吴地。
吴地?无敌?
我和老万他俩同时看向还在吆喝卖包子的矮子,一起摇了摇头,白瞎这么个好名字了。
吴矮子人长得矮小猥琐,包子却卖的兴旺,大人小孩儿随手给他两个钱,接过包子啃着就走了,居然还有打包的。
“咕噜噜”一声响,我和老万同时低头看自己的肚子。
王庆翻着白眼说:“不用看了,是我的肚子在叫,昨天晚上一听说你们有事,我就扔了酒杯飙车赶过来了,娘的,到现在啥也没吃,就灌了一肚子酒。”
杨黑胖嘿嘿一笑,手一挥,我们面前就多了张青石圆桌和一圈儿圆咕噜的石头墩子。
关键是石桌上还有一大盆热腾腾香喷喷的辣子鸡和两瓶莱河大曲!
“这合适吗?”老万搓着手,吸溜着哈喇子问。
王庆已经吞着口水去抓筷子了。
我谨慎的问:“胖子,这些酒菜不是石头蛋子和树枝什么变得吧?”
“嘿嘿,做了这么久的孤魂野鬼,请老大吃顿鸡还是能办到的。”杨黑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自己一马当先的坐在石头墩子上,抓起筷子就夹了块鸡肉,端在鼻头前使劲闻着。
我一吃,还真是刘家楼老店的味儿!
杨黑胖闻了一会儿,把那块儿鸡肉丢在石桌上,用筷子指了指正在给人装包子的吴地、吴矮子,“老吴真比武大郎还冤呢,娶了个水性杨花的老婆,却没有替他出头的兄弟。非但如此,还……”
话没说完,一个衣服破旧的少年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手里举着根竹竿,竹竿上扎着堆稻草,草上插着一串串的冰糖山楂果,看行头,是个卖糖葫芦的骚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