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着双手,按照警察的指示从车上下来,立刻扯着嗓子大喊:“自己人!办案呢!后面那辆车绑架了咱们一个同事!”
原本怒气冲冲的警察们都是一愣。
其中一人举枪对着我,“你的证件呢?”
“在后面那辆车上,在我女朋友那里,她也是警察,警员编号是……”我急中生智报出了白露的警员编号。
“你女朋友在这辆车上?”依维柯旁的两名警察狐疑的看向我。
“是!”我硬着头皮道。
车牌号没错,左道人应该不会耍我吧。
见我点头,一时间,警察们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这小子没病吧?”
“他报的警员编号是真的,是……是隔壁县的一个同事。”
“在那辆车上?”
我举着手,小心翼翼的往后走了几步,看清那辆车的车身,顿时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了。
东陵殡仪馆……妈的,居然是拉死人的殡葬车!
“你的警员编号是多少?”
警察们看我的眼光越来越像是看神经病。
“先别问了,让司机下车!”我放下手,提起衣角忽闪了两下,示意身上没带家伙。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端着枪靠近依维柯,“里面的人,下来!”
透过挡风玻璃,见那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帽檐压得很低,根本看不清模样。
“下车,听到没有?!”警察伸手去拉车门,没拉开。
忽地,一声低沉的油门声响起,依维柯猛然开动,斜剌剌向前冲去。
眼见一名警察就要被撞上,我本能的飞身过去,一把将他推开。
“嘭!”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背部传来,一时间,我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都移了位,整个人被撞的飞了出去。
“停车!”
“砰!”
警察们顿时乱成一团,有的喊,更有的鸣枪示警。
“张公公!噗……”我刚刚捏起法印唤出张太监,就觉得胸口发闷,喉头发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敢伤我家大人,大胆!”张太监一声怒喝,迎面向依维柯飞去。
“嘎………………”
伴随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依维柯在我面前不到一尺的距离停了下来。
我被撞得七荤八素,吐血之后脑子变得有些恍惚。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尖声叫了一句,“我艹!是死人!”
“什么?”我大惊失色,强撑着爬了起来,“男的女的?”
“男……男的!”几名警员脸色煞白,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我用力甩了甩头,仔细一看,不禁也吓了一跳。
车上的确有死人,不过不是在后面,是在驾驶座上。
司机的帽子和口罩都被摘了下来,脸色发青,一双眼睛像死鱼一样,裸在外面的皮肤,有好几处都生了尸斑,分明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
“你没事吧?”被我推开的那名警察抱着手臂走了过来。貌似他被我推出去以后摔伤了手臂,比起我,他太幸运了。
“没……没事。”
“你吐血了,我帮你叫救护车!”
“不用。”我摆摆手,“吐了一点点,正常的新陈代谢。”
我摇摇晃晃的走到车子后方,示意警察帮忙打开后门。
门一开,又有几人发出低呼。
“殡葬车里当然有棺材,很意外吗?”我含混的嘟囔了一句,爬进车厢,拉住运尸棺的拉手,奋力想要打开棺盖。
刚才那名警察急忙跳上来帮忙。
棺盖打开,我又惊又喜,里面躺着的正是白露。
“小露,小露?能不能听见我说话?”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白露哼了一声,眼睛半开半合,瞳孔像是不能聚焦。
见她这副模样,我心里蓦地一动,这种反应怎么和中了唐悠的*差不多?
我让那名警察帮忙找来瓶矿泉水,刚给白露喂了半瓶,她就醒了过来。
“你怎么弄成这样?”白露坐起身,捧住我的脸急道。
我长松了口气,摇摇头,苦笑道:“我没事,先别说了,快出来,待在棺材里多丧气啊。”
白露亮明身份,白汉伟随后赶到。
白露见我脸色难看,要送我去医院。
这时,我才意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僵尸可以看医生吗?
“同志,你,你现在能不能做笔录?”一名女警捧着个本子走了过来。
我心想反正警方这头总要交代,不如一次搞定,免得以后麻烦。
刚要说可以,不经意间看见女警白皙紧致的脖子,突然升腾起一股想要嗜血的强烈冲动。
“不好!”感觉手腕上的昆仑木珠开始变得灼热,我一把推开白露,翻过路边的隔离栏,奋尽全力向野地里跑去……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白露焦急的问道。
“我没事,你别管我。让我歇一歇,回头再去找你。”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别……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挂了电话,我浑身散架似的趴在一棵大树的树桠上。
原来僵尸受了重伤,想要在短时间复原,是要依靠人血补充能量的。
怪不得,当初乔薇被妖刀刺伤,韩佳会被殃及池鱼……这倒真的可以理解,因为受伤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整整三天三夜,我都像一只笨拙的蝙蝠似的,趴在一棵大树上。
昆仑木珠的灼烧感渐渐消失,身体也逐渐复原。
经历过痛苦的煎熬,我开始有点同情乔薇。
僵尸,脱离六道,不入轮回,永生不死。
但是,僵尸有七情六欲,知道痛楚。
如果是天生冷血倒还罢了,可对于‘半路出家’的僵尸,人性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给白露打了个电话,我径直赶到片场。
“你怎么样了?”几天不见,白露明显有些憔悴。
“没事了。”我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拍戏的倪梦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们怎么还在保护她?”
白露拉着我的手道:“我听大哥和倪梦珊说了,她这么做,的确是被逼的。好在这部戏就快杀青了,同学一场,再熬几天算了。”
被逼的……我连声冷笑。
是啊,戏就快杀青了,是时候好好和倪梦珊谈谈了。
“对了,那天的事最后怎么说?”我问。
白露的表情有些纠结,“后来殡葬车司机报了案,他是去医院拉尸体去殡仪馆的。他说半路上不小心撞了‘人’,下车查看,却发现那根本是个纸人,接着就被人打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废弃的茅屋里,车和尸体都不见了。当晚开车的……就是他从医院拉出来的那具尸体。这种事,警方只能归入0号档案了。”
我刚想把肥婆陈的事告诉她,倪梦珊已经拍完一个镜头,走了过来。
“我已经把整件事对白露说清楚了,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卑鄙,可我不是你,不懂玄术,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普通女人。被那个男人缠了那么久,我已经快要崩溃了……我只能对我做过的事说声抱歉。”倪梦珊眼圈泛红道。
我拍拍手,笑道:“不错,不错,几天不见,演技进步了不少。”
“我不是你们……我就是一个小演员。我也是人,是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害怕,我是自私,可你要我怎么选?每天晚上被鬼搞?”倪梦珊委屈的抹了抹眼角。
“呵呵,你为什么不问问我,那天为什么会直接问你要人?”
倪梦珊一怔。
我冷笑,“倪小姐,我很佩服你的胆量,到了现在还不肯说实话。不得不说,你虽然演技不怎么样,但自欺欺人的本事已经登峰造极了。”
我向远处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摇摇头,“谋生不容易,我不想让这么多人,这么些天的辛苦白费,所以现在不跟你多说。不过,奉劝你一句,不要以为拙劣的谎言能够掩盖真相,人在做,天在看。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倪梦珊咬了咬嘴唇,转身便走。
走出没几步,回过头冷冷道:“晚上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吧,明天一早,剧组要去苫河县,拍最后一场戏。”
见倪梦珊走远,白露和白汉伟同时问:“那天你为什么会怀疑她?”
我把遇到肥婆陈的事说了一遍。
兄妹二人听完,都气得不行。
白露性格火爆,当场就要去找倪梦珊对质。
我劝住她,说先不要点破。这趟来,不光是她和白汉伟接受了任务,我也接到了幽冥令。
事情总要有个了结,才能向‘下面’交差,冲动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而且,我好像渐渐猜到,倪梦珊所说的那个男人是谁了。
那应该是一个相当重视契约的人,看来,这趟的任务不简单啊……
第二天,跟随剧组到达苫河县。
或许是因为老工厂的事,一到这里,我心里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再看白露,自从下了车,眉头一直就没展开,显然对这个地方也很抵触。
在酒店办理入住的时候,意外的碰到一个熟人。
看到这人,白露立刻提高了警觉,“胖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没错,这人就是胖子。
胖子已经活成精了,见到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呵呵的回答道:“来这儿还能干嘛,吃牛肉火烧呗。”
牛肉火烧,苫河县很有名气的一种小吃。
谁都知道胖子是个吃货,这个理由似乎很合理。
白露又和胖子说了几句,我让她先回房间,自己和胖子再聊会儿。
白露虽然还是怀疑胖子来这儿的目的,但碍于我和胖子的关系,也不好多问。
她一走,胖子就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掏出一样东西塞在我手里,“戒指还给你!这次的活,算你一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