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定睛一看,果然,唐萱表情木然,穿着拖鞋的两只脚脚后跟高高掂起,十根脚趾头弯曲起来,完全是以脚尖在走路。
鬼垫脚不稀罕,但唐萱不但是寒尸,还是龙虎山传人,被鬼垫脚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更为诡异的是,缠上她的鬼,我们居然都看不见。
“哪来的跳梁小丑,不知死活的敢在老虎头上拔毛!”我骂了一句,抬起左手向唐萱背上拍去。
周敏一把抱住我的胳膊,“你二啊?她和我不一样,她是寒尸,你这一掌拍下去,还不把她拍死了?”
“那咋办?”王庆急得狂挠头。
周敏想都没想,说:“还能怎么办?直接把她扛我们家去,缠着她的鬼进不了鬼王局。”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王庆一拍脑门,接着又犹豫起来,“她穿成这样,怎么扛啊?”
老万眼睛一翻,“你他娘的跟沈寒燕勾勾搭搭的时候可没这么多顾忌,你不来是吧?我来!”
说着就跑到唐萱身前,撅着屁股把腰弯了下去。
“滚蛋!”王庆一脚把他蹬开,取代了他的位置。
唐萱只是麻木的向前走,双腿撞到王庆的屁股,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王庆一抄她腿弯,背起来就往回跑。
一进我家的院门,唐萱身子猛一哆嗦,垂眼见自己被王庆背着,目光变得幽怨起来。
我们明显看到她神色的转变,她不说话,我们也不吭声。
只有马脸庆二逼兮兮的背着她在院子里转圈,“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得背进屋啊?你们倒是说话啊!”
老万冲他摆手:“鬼王局里鬼打转,你什么都别管,背着她在院子里跑到五鼓鸡鸣就行了。要是累的话就说一声,我替你背。”
“背你爷爷个孙子,你狗日的就是个变`态,我才不会让你背她呢!”
王庆本来是非常精细的一个人,一方面心急,另一方面老万这个货虽然憨,但这种瞎话却说的很顺溜,什么鬼王局里鬼打转,什么五鼓鸡鸣……最要紧的是最后一句,说替他背人的时候眼睛里满满都是变`态的小星星。
所以王庆一时间居然相信了他的鬼话,扛着个穿着清……穿和没穿差不多的奶牛萱在院里转悠。
“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院儿里作什么妖呢?”周兰从窗户探出头来,“哎哟,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唐萱,你身上这‘道袍’是今年新款的啊?”
“睡你的觉去!”周敏瞪眼过去,她立刻缩回了脑袋。
可被她一说,唐萱已经发觉自己春光乍泄,急忙挣扎,“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被这怪事一搅合,我们几个都睡不着了,索性在堂屋开起了宵夜。
换好衣服的唐萱对之前的事一无所知,听我们说完,不自觉的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还张天师的传人呢,你怎么连泽爷都不如啊?居然被鬼垫脚?”老万把一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含糊的揶揄道。
我和周敏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奇怪。
鬼王局是七道门的秘法天局,普通的怨灵慑于鬼王气势,根本连巷子都进不来。
什么东西这么大能耐,敢到隔壁作怪。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摊摊手:“这才是真正的鬼迷张天师,有法也无法呢。”
王庆拉住我的胳膊,撒赖道:“我不管,你得帮我把那鬼东西找出来,小萱有个闪失,我跟你没完。”
唐萱看了他一眼,目光比之前柔和了些,不过也只是柔和那么一丁点,接着又陷入了深思。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周敏,“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周敏有点为难,“我只懂一些鬼法,根本用不上啊。”
唐萱摇头,“没关系,我教你一些法门,你把它们施用在我身上就是。”
我们这才明白,我刚刚一句戏言,居然说中了。
唐萱虽然是龙虎山真人,自己被鬼搞了却不能自救,只能借助外力查探自己到底着了什么道。
我暗暗抹了把汗,这下搞大了,白露是人,周敏是活尸;白露是警察,周敏是未来的土匪头子;现在周敏学了龙虎山道法,那不得和茅山正宗的白露道爷干翻天?
我怎么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呢?
龙虎山也是三清正宗,道法本来需要循序渐进的修炼,但自天地开阖,就有万法归宗一说。
周敏身具鬼法,唐萱教她的又是些入门的法咒,所以轻易就能掌握。
法咒施加在唐萱身上,我们看不出什么异样,唐萱却神情大变,愣了好一会儿才惨然一笑,喃喃道:“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从一开始,你就被骗了。我不过是具嫁衣尸,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他人蓄灵养气……呵呵……”
“这一点大圣早就说过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寒尸,你难道还不知道?”老万诧异的问。
王庆瞪了他一眼,心急之下也顾不上旁的了,拉住唐萱的手摇了摇,“你不用怕,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唐萱缓缓抽出手,呆呆看了他一阵,失神的摇摇头,“没用的,当年我快要病死的时候,姐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养尸法门,她一定不知道,用来做引子的尸牤里,掺了旁人的精元血脉,只要那人一施法,我随时都会丧失神志,去受那人的差遣,被他……”
她没有继续说,但我们都明白会发生什么。
之前我们怀疑金太炎就是侮辱了她的人,却仅仅只是怀疑,自然不会当着她的面说。
现在看来,先前的怀疑有点不靠谱,如果唐萱说的是事实,那人想夺取她的纯阴灵气,只要一施法,她就会像刚才那样乖乖的跑去献身,根本用不着扎针这么麻烦。
第二天一早,我不得不又去了一趟刘家楼,向左道人询问唐萱的状况有没有办法可解。
左道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要解?”
我一愣,“不解……她不是就不能出门了?”
“为什么不能出门?”左道人鄙视的斜了我一眼,“法咒是随着尸牤而施,这么些年,早就融入她骨血了,怎么可能解得了?照你说,昨天晚上施法那人已经召唤过她一次了,那人埋下这暗棋这么些年,头一次施法召唤就不灵,换了你,你会怎么想?”
“你的意思是,那人失败了一次,以后就不会找她了?”我模模糊糊明白了一点。
“不一定。”左道人摇摇头,“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人看着她,那人多失败几次,肯定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又或者有了其它境遇,更或者她已经以龙虎山本门法术自救了……这样一来,那人还会抱希望吗?”
我点点头,“最后问一句,那人是谁?”
“老大,色大伤身,色大伤脑啊!”左道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然后很欢快的回屋赌钱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把前后发生的事连起来一想,狠狠拍了拍额头。
唐悠是长生十四将之一,唐萱却不是,那唐悠找来的养尸法自然是来自十四将成员了。
金良玉这么急着出风头,是想借着金磊这个身份重掌金氏财团,他掌了权,财团现在的掌门人金太炎还混什么?
爹比儿子年轻,比儿子帅,还把多年经营的产业重新接管……换了谁能受得了?
左道人曾意味深长的说过,‘怕是有些人等不及,想要自立门户了。’
这个等不及的人,自然就是金太炎了。
和他老爹比起来,他的道行明显不行,想要造他老子的反,必须得提升自己的实力。
两人是父子,彼此最知根知底,假如唐萱这具专供采补的嫁衣尸是金良玉埋下的暗棋,那造反的儿子抢先替他受用的可能性极大。
结合吴丽的遭遇一想,这个可能越来越靠谱。
回去以后,我避开唐萱,把这个想法给其他人一说,王庆当场就气炸毛了,说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早晚把他们千刀万剐。
周敏想了一阵,抬起头,微微一笑,“我知道匡天阳为什么要食胎进补提升实力了。”
老万啊了一声,“他不是为了比赛的奖金,是受了金太炎指使,想在拳台上打败金磊。野原矮子和匡天阳根本就是金太炎招揽的私兵。”
王庆阴测测道:“真要是那样,恐怕不光是打赢金磊这么简单,换了是我,既然弄了这么个能打的怪物,为什么不让怪物在拳台上把金磊活活打死呢?”
我想了想,点着头说:“看来明天的比赛得随机应变,随时改变策略了。”
“我真想好好会会金磊这孙子。”王庆牙齿咬得“咯咯”响。
我往隔壁屋指了指,“你的任务是看好唐萱,她一不受控制想往外跑,你就把她逮起来。”
王庆苦着脸道:“她现在已经够烦我了,真要死粘着她,那不得起反效果啊?”
老万挺身而出:“说得对,从今天开始,我替你二十四小时看着她,晚上我就搬她那屋睡去!”
“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不去死?”王庆使劲戳他脑门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