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白露说我是邪门歪道,我并不反感,连我自己都有这种感觉,何况她这个道门正宗呢。
我想了想,问:“市里什么地方阳气最重?”
白露和王庆对视了一眼,两人还在琢磨,老万就抢先道:“要说阳气重,还得是吕祖庙,吕祖他老人家的道号可是纯阳子!”
我一想,他说的在理,吕洞宾是纯阳真人,临市老城刚好就有一座吕祖庙,没什么地方比他老人家的地盘办事更方便了。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驱车来到临市的吕祖庙,看着满院的信男信女,我不禁有些犯难。
被拘禁在八角灯笼里的诸多阴魂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谁也不敢贸贸然把他们放出来,只能在正午时分,借吕祖爷一方宝地来克制镇压他们。
可庙里这么多人,根本无法行事啊。
王庆揉揉鼻子说:“我来想办法。”
见他大步走进庙堂,我们都很好奇,又不是什么高官来上香朝拜,难不成他还能让人封庙?
不大会儿的工夫,他就笑盈盈的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青衫道士,开始向烧香的信徒们下逐客令。
白露忍不住皱眉:“你又仗势欺人了?”
王庆苦笑着摊摊手:“天地良心,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仗势欺人?”
说着,他回过身,压低了声音:“我给庙里的道士捐了三万块钱,让他们暂停接客一天。”
我差点一头栽倒,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这里的道士比鬼强不了多少。吕洞宾在天有灵,如果知道他的徒子徒孙为了五斗米折腰,肯定会气得跳脚。
道士关门谢客,退到后堂去了。
众人进庙堂给吕祖爷上了香,向他老人家表达了敬意,并且由我说明了来意。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让老万和周敏准备开工。
老万绷着嘴用力点点头,伸手将那把小镰刀掏了出来。
“赶紧收起来!”
开什么玩笑,吕祖爷前亮法器,和关公面前耍大刀有什么区别。庙里的香火这么旺,如果这都压不住那些阴魂,我们几个也是白给。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让他和王庆各自去院子里的柳树下折了两根柳枝拿在手里。
白露把八角灯笼交给我,站在一边好奇的等着看我下一步的行动。
“别傻站着了,长得像女`优不用干活啊?”我指了指一旁庙祝的桌子,“干你条子的老本行,有不肯走的就给他做笔录,问清楚他们还有什么心愿。”
“切,神棍。”
我晕,这个称谓貌似用在我们谁身上都不合适吧?
白露端了半碗井水摆在桌上,从包里取出一沓黄符放在旁边,又将打鬼鞭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端端正正往那儿一坐很有点恩威并施青天大老爷的意思。
正午时分,我再次给吕祖上香,拜了三拜,顺手从香炉里拔了根香,将点燃的那头戳在八角灯笼上。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是科学决计没法解释的。
八角灯笼是我亲手糊的,青竹破篾,用红白两种蜡烛烤过以后扎成架子,外面糊的红纸是从别人家大门口贴的春联上撕下来的空白。
最常见不过的两种东西,扎成灯笼就能囚禁阴魂。而且燃着的檀香戳在上面,红纸没有被立刻烧穿,反倒是檀香以超过十倍的速度焚烧,直到剩下半寸香头的时候,才听“噗”的一声轻响,灯笼被烧出一个小洞。
我念了几句口诀,把灯笼放在吕祖像前,沉声说:“纯阳老祖面前谁都不准放肆,排好队,一个个出来。”
话音一落,庙堂里立刻多了一个飘忽的身影。
看样子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因为日正当头,阳气正旺,她的身体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状态,表情显得痛苦不堪。
白露轻声问:“小妹妹,你是怎么死的?”
女鬼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一个劲的摇头。
我说:“道爷,人死如灯灭,她不愿意多说,那就劳烦你痛快的送她一程吧。”
我明白白露的意图,她的另一个身份是警察,追根问底破除凶案是她职责所在,可道士和警察毕竟是两种不同的存在,如果能够通过审讯阴魂追凶,公安大楼里早就满是戴大盖帽的和尚道士了。
她既是茅山出身,哪能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见女鬼年轻,好奇她的死因罢了。
白露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既已阴阳两相隔,理当循径赴幽冥。”
说着,并拢二指快速的蘸了点井水,拈起一张黄符促声道:“半碗清水照乾坤,三清无上命鬼神,灵符开启黄泉道,速速归去勿染尘!”
黄符无火*,随着白露手腕一挥,缓缓飘落在女鬼身前,等到黄符完全烧成了灰,地下竟冒出一截若隐若现的绳头。
女鬼忙不可耐的弯腰抓住绳头,身形逐渐隐没进了地下。
老万瞪着牛眼说:“我仿佛在泽爷身上看到了林正英前辈的影子!”
八角灯笼里的阴魂被逐一放出,或许是在尘世间承受了太多的苦难,急于要解脱,因此大多没有耽搁,都跟着白露的送魂符走了。
忽然,八角灯笼莫名其妙的跳了一下,差点从香案上滚下来。
见老万伸手去扶,我大惊,“别碰它!”
老万还没来得及缩回手,身后就多出一道黑气缭绕的鬼影,张开双臂向他背上扑去。
“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身煞气的恶鬼被弹得倒飞出门口,被正午的阳光一照,又鬼叫着逃了进来。
见他仍是一脸戾气,我冷冷的对王庆说:“用柳枝抽他!”
柳枝扬起,“啪”的一声打在恶鬼身上,他顿时又一声惨叫,原本高大的身形明显矮了几分。
正所谓柳枝打鬼越打越矮,鬼魂被打中一下,就会矮三寸,如果冥顽不灵,那就将其打成小人,若有来世,他就只能做侏儒了。
传说世间杨柳本就是观音大士净瓶里的圣物所化,更何况王庆和老万折的是吕祖爷庙堂前的垂柳,威力自然不容小觑。
“娘的,还给你脸了是不是?”老万转过身,把背心往上一拉,露出肚皮上纹的梵文,恶鬼顿时又发出一声哀嚎。
“想上我的身?咋不美死你呢?”老万狠狠用柳枝抽了那恶鬼两下,恶鬼顿时从男神的个头变成了极品屌丝的身高,飘忽到桌子前冲白露连连作揖。
一个个阴魂被送走,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我在旁边看的心里不是滋味,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在苍茫天地间就好像蝼蚁一般,可偏偏还有那许多欲求不满的恶徒制造人祸。
我下意识的看向周敏,她也正看着我,彼此心有灵犀,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老万表面上粗憨,可也有着细心的一面,见状连忙闪身挡在我们俩面前,边冲我打眼色边大声说:“我看差不多了,你快去看看,灯笼里有没有周兰的魂魄。”
周敏看了一眼正忙于办公的白露,垂下头,把手抽了回去。
我叹了一声,走到香案前,把左手搭在八角灯笼上感应了一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已经送走那么多阴魂了,煞气怎么还这么重?
只是一愣神的工夫,白露和周敏忽然齐声大叫:“小心!”
感觉灯笼里的煞气骤然消失,我急忙擎着左手猛一转身,要是敢像扑老万一样扑我,老子一巴掌拍死丫!
哪知道转过脸,却没看到人,眼睛往下一斜,我吓得猛一蹦。
不是没有人,而是站在我身后那人……那只鬼没有头!
无头鬼原地转了个圈,还是张开双臂向我扑了过来。
“找死!”我抬手就向她胸口拍去。
我嘞个去!
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我左手探灵爪印在无头鬼的心口,居然没对她造成半点伤害,反倒被她用双手抱住我的手掌,站在那儿像撒娇似的摇来摇去。
我仔细打量了她一眼,鼻血瞬间就下来了,这是个女鬼,而且身材不输道爷。我的左手罩住她半边胸脯,手指稍一弯曲就能感受到弹滑柔软。
“姓关的,你能有点出息吗?”白露看得皱眉。
我指着无头鬼哭笑不得的问:“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她是无头女,我认得她的胸。”老万在自己胸前比划着说。
白露一只手支在桌上,扶着额头想了想,忽地拍案而起:“简直丧尽天良!”
我吓一跳,边把手从女鬼胸前往回抽边说:“你们都看到了,是她硬要抱住我的手,不是我想……我靠!”
一句话没说完,无头女鬼往前走了两步,不但抱住我一条胳膊,还把饱满的胸脯紧紧的贴在了我身上。
“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老万两眼发直,猛吸口水。
白露脸上的怒气消失,叹了口气,说:“我刚才不是冲你,我是恨姓金的那伙妖人。太他妈不是东西了,采生折割,应该遭九雷轰顶!”
我大惑不解,“采生折割?”
老万收起猪哥相,很认真的说:“我帮你找解尸毒的法子的时候,在爷爷留下的资料里看到过采生折割。就是把一个正常人用非正常的手法变成残疾,利用他们谋取利益。漠河的黑凶和鼠老太用的造畜之法,其实就是采生折割的一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