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权很清楚,想要剿灭山民纯属幻想了,连续不断的打击,最终毁灭了他的自信,转而生出来无穷的怨恨。
在探子的带引下,左明权率领着仅剩的四十几人恨意滔天地往傩洞赶去,毁掉山民们的祖坟、再将其尸骨挫骨扬灰,否则难消此恨。
人生,是一块磨刀石。
左明权不仅没有总结经验得失,去芜存菁后更进一步,反而怨毒侵体。既然不可战胜就应当迅速撤退,保住暗卫最后的元气,以图东山再起。而绝非近似偏执的做些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他在潜意识里还在想着为自己的失败涂抹一层胭脂。
作为一个男人,往往只有在死后进入棺材准备下葬时,才有必要在死灰色的脸上涂抹一点胭脂,以图后辈看起来红润点。
楚凡此时单枪匹马,从后山左边的吊桥绝尘而去,他的后背一左一右背着两把弓,一把是射日弓,一把是普通的铁木二石弓,要畔挂着一壶箭,里面有二十支火枫箭、三十支铁木箭。
马背上托着着一个较大的包裹,从外形看里面貌似是一些瓶瓶罐罐。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条岔路,随即下马,徒步而行,沿着陡峭的山路急速下行约二里地后,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出现在了眼前。
残破的围墙、斑驳的庙门,一间青砖小庙,庙顶蓬蒿藤蔓丛生,院子里更是杂草丛生,只有一条青石板小径依稀可辨。
楚凡没有进庙,而是转到了小庙的后面的一株大树前,树下一个石桌,两只石凳。他把左边的石凳顺时针转了一圈,然后把右边的石凳逆时针转了一圈,随即传来一阵咔嚓声,紧跟着石桌的桌面自动旋转着离开了原位置,地面上显露出来一个洞口。
楚凡一晃手中的火折子,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一跃,进入了洞中,五息之后,石桌在一阵咔嚓声中,再次旋转着,回归到了原来的位置。
楚凡举着火折子进洞后,稍微停顿了一下,等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顺着干燥的通道往下而行。
这条通道,就是四家寨子的终极秘密,能直达傩洞,而且还是开启断龙石的关键所在,也不知道祖庙里供奉着的那位寨民的先祖,有着怎样的传奇故事,不仅寻找到有着天险防护的世外桃源,还在上面建立起一座气势宏伟的巨大寨子,而且在细微处也显示出他的不凡,且不说良好的供水排污系统,就拿捍卫祖坟之地的暗道来说,都能做的如此细致、隐秘,真可谓是胸怀天下是兼具心思缜密。
如此浩大的工程,该要多大的财力与人力才能完成?楚凡一边感叹一边急速拾阶而下,随着高度的下降,一些山壁细缝里开始渗透下来水滴,随即被自动汇集到石阶两侧的水槽中去,整个台阶虽说略有湿润,但绝不湿滑。
或许还有未知的通风口,整个密道丝毫不觉得憋闷,而且空气不带一丝腐臭相反还显得极为新鲜。
左明权此时已经带着人在探子的指引下,绕过了第三座小山后,沿着小河直奔傩洞而来,小河的水清澈见底,齐膝深浅,顺着源头望去,小河的源头正是傩洞。
洞顶距离底部约三十多米,洞顶的上方一左一右赫然是天生的两根钟乳石,盘旋着垂下,犹如两根胡须,一条暗河从洞中流出,恰似龙吐水,所以寨民们都把这两根胡须状的物体称之为龙须。
洞外的水流较浅,但是洞内的暗河则较深,必须乘船才能进去,好在洞外的巨石上拴着两个木排,上面依稀可见破碎的冥纸,想必是上次老寨主下葬时抛洒的冥钱吧。
一个木排只能坐五人,所以精选了十个修为最高的暗卫分别上了两个木排,左明权带队,手里高举着油松木捶烂后跟枯竹扎成的火把,在汩汩流水声中,消失在了深处。
左明权一行乘坐两只木排在暗河中逆行了约半个时辰,沿途暗河两边怪石嶙峋,时不时能看见些蛇虫攀爬而过,更有巨大的蝙蝠在洞中扑食飞虫,数支明亮的火把在空旷的山洞中闪耀,暗河水面更是波光涟漪碎金似地泛光,相反把四周的黑映衬的愈发黑暗,以至于只能看得清木排周围数米的范围。
这就是俗话所说的灯下黑。
空旷、黑暗还有四周莫名的古怪的声音,很容易让人进入到一种没有方向感的状态,而且内心里随着方向感的缺失产生出一种眩晕。
半个时程黑暗的水路,仿佛走了好几个时辰似地,终于,左明权发现随着水道的逐渐狭窄,终于能模糊地看见两岸的沙滩了,这是一个弯道,左边是沙滩,而右边则是砾石遍布,继续前行了半柱香后,暗河水消失在一堆巨石中间,或者说暗河水正是从如山的巨石中流淌出来汇集而成的。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傩洞中祖坟具体的位置所在,所以一左一右分开来找线索,很快,在左边的洞壁上找到了一条石阶,这条石阶分明是人工使用斧凿开辟而成,一人宽窄,从左下一直往右上而去,而且在世界的最下面还清晰地看见了一些脚印,这分明就是护送祖先进洞时留下的脚印。
而此时楚凡已经趴在了石阶顶端的位置,俯望下去,数支火把明明灭灭,偶尔传上来交谈声也很是模糊难辨。
楚凡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洞底接近四十米,而距离洞顶则仅有三米多,身后居然是一个人工开辟出来的通道,通道长达十米多,通道的尽头却连接着另外一个干燥的山洞,历代先祖的尸骸就安放在里面,不过楚凡还未来得及看。
小庙所隐藏的密道直达内部的小洞,紧连人工开辟的通道尽头,尽头的空地上,竖立着一个巨大的转盘,它控制着十米通道上方一块重达数千斤的断龙石。
这些,就是四个山寨的终极秘密,唯有寨主能知、能进。
趴在洞顶的楚凡,右边是一排小巧的陶罐,左边则是他的射日弓跟一壶十支的火枫树箭支。
陶罐的上部跟下部都格外多出来一个小孔,放置陶罐一侧的石壁上有两根铁线蛇蛇皮制作的长绳,楚凡此时正在轻手轻脚的把陶罐一个个穿在长绳上,然后轻轻一拨,十几个陶罐悄无声息的顺着石阶的方向滑去。
左明权一行此时已经休整完毕,依次迈上石阶往上方走去,十个人间距约一米,不一会十个人都上了石阶,慢慢顺着石阶往右上行去,此时他们正位于整条石阶路的中间位置。
在暗河汇集的轰鸣声中,他们完全没听见下方的台阶上液体洒落的声音,它们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却很是古怪而熟悉。
左明权等十人聚精会神地借着火把的光亮盯着脚下的石阶,几十米的高空一旦失脚摔落,不死即残!
所以,他们既没有听见后面液体溅落的声音,更没有想到上方会有个大活人在偷窥。
于是,当一捧尘土缓缓从楚凡手中洒落的时候,突如其拉的落尘在极为紧张的气氛中,致使前方的暗卫发出来一身惊叫,手中的火把在空中挥舞、摇晃,他分明在竭力控制自己的平衡。
后面的人亡魂大冒,只见最前方这个人,划拉着双臂,忽而左倾忽而右倾,更可怕的是后仰,窄窄的台阶、在水汽弥漫中极为湿滑,一旦他后仰跌倒,后果不堪设想,这一群人会连锁撞击而纷纷坠落!
最终,当这位不幸的暗卫从右方带着长长地惊嚎坠落下去时,所有人居然不可思议地感觉到了万幸!
坠落的火把带着长长的轨迹,最终在乱石上砸出一团火星渐渐熄灭,明灭闪烁中,分明是一个摔得稀烂的脑袋。
接近三十米的高空坠落,侥幸生还的话,还不如直接毙命。
所以,他的脑袋直接砸在乱石上,也算得上是厄运中的幸运吧。
幸存的另外九人并不知道,厄运,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