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只是推测,难道现在的情况还不够明显吗?”
小七不再与她浪费唇舌,直接对美姬建议道:“娘娘,奴婢倒是以为,今日太后娘娘的召见,对娘娘而言,是件天大的好事。”
慧昶不服:“好事?你来说说,究竟是什么天大的好事,让我和娘娘都未曾发现。”
慧昶今日很是不悦,毕竟去拜见太后这样的大事,该是由掌宫陪行的。可因为太后的旨意,她只能等在外面,连宫门都未曾进入。
来往的宫人们的三言两语,已经让她很是窝火了。
现在,小七还和她对着干,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了。
慧昶的敌意很浓,小七解释道:“太后厌恶湘人,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在对待娘娘的时候,态度可能会没有对其他人那般友善,这都是不可避免的。可娘娘细想,太后如果真的想难为您的话,为什么不在早上娘娘亲自去拜见的时候直接刁难,而要等到中午,还派遣内监亲自来枫天阁传话呢。”
美姬看向小七,有种恍然的感觉。
“你是说,太后娘娘此番做,是为了让阖宫知道,她传召了我。”
“正是呢。”小七笑着说:“虞姬娘娘出身低微,在宫中也是无依无靠,她尽心侍奉太后娘娘,也是在为自己找到一个靠山。太后娘娘也理解她这份苦心,宫中险恶,自保为上。她尽心侍奉,太后也念着她的好,想给她找一份出路。太后娘娘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保她的平安,恰巧虞姬娘娘在她老人家的面前提到了娘娘,太后必定知道其中的深意了,之所以高调召见,便是想让宫里所有人都知道,虞姬娘娘一句话就能让她善待娘娘您。这,不仅是给虞姬娘娘树威信,也是在给她找到一个可以相互庇护的伙伴。希望着娘娘念在今日的恩典上,以后虞姬娘娘遇到麻烦,您能多加照看呢。”
被小七这般分析,美姬恍然大悟,可是,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太后娘娘她竟是如此喜欢虞姬?”
“也不仅仅是为了虞姬娘娘。”小七说:“娘娘忘记了,方才太后娘娘提到过,王后娘娘赏给您一个奴籍……”
小七是明赏过去的,又是去的枫天阁,太后必定已然关注了。
美姬这下总算明白了:“你是说,太后娘娘此番是做给王后看的?”
小七点头:“不知娘娘可还记得昌姬。那时,奴婢在坤灵殿中,眼看着昌姬母鸡啊是如何逼问大王的,王后表面上处处为大王考虑,出谋划策,实则已然让太后不悦了。现下,王后娘娘故技重施,几次三番变本加厉,太后娘娘再不提点,恐怕又会酿成更大的祸事了……”
美姬唇角轻勾:“是啊,太后娘娘是不是真的喜欢我,都是无所谓的,最重要的是,她喜欢虞姬,更不喜欢王后。”
小七睨了一眼旁边脸色难看的慧昶,跪身道:“奴婢恭喜美姬娘娘,从此又多了一份助力。”
美姬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你果然是个宝贝,三两句话,就让我的心情大好。快起来吧,以后,有的是你的好处。”
曹嬷嬷亲自关上殿上的窗子,检查了许多遍,确定没有一丝缝隙才缓缓地走进内室。
佯睡了一下午的太后,此刻正站在案桌前练习写字,她的书法是五洲一绝,每天此时,都会练习半个时辰,以作养性之用。
曹嬷嬷走到近前时,就看到高档宣纸上,一个刚劲有力的‘德’字已经完成了最后一笔。
放下毛笔,太后认真地端详着纸上的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的字,写得很顺。”
“太后的字,是齐皇手把手教的,奴婢瞧着,随便哪个字都是极好的。”
太后抬起头,看着面前跪着的小宫女,这宫女正是烫伤小七的那一个。
她已经跪在此处多时了,就等着太后的问话。太后不说话,她便十分忐忑,总是时不时地看向曹嬷嬷。
曹嬷嬷睨了她一眼,问道:“那个小奴就一直忍着,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可是你心粗没看到,或者看到了却忘记了?”
小宫女如临大赦,赶忙回答:“回太后娘娘的话,回嬷嬷的话,奴婢不敢浑忘,更不敢做事不尽心。奴婢将汤水全部洒在了她的后颈上,那滚烫的汤水是直接浇上去的,奴婢也不明白,为何她会一动不动。”
“真的一动不动?”
“是,奴婢不敢欺瞒太后娘娘。”
虽然这样的事,小宫女自己也不信,毕竟没有人能忍受得了那样高温的汤水,直接浇在皮面上,那钻心刺骨的疼痛,怎么也得发出一声惨叫的。
本来的计划,是让那小奴因为殿前失仪而受到处罚的,可是,眼看着小七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地方,小宫女此刻吓得一身冷汗,生怕太后和曹嬷嬷将办事不利的罪名按在自己的身上。
她反复思忖,都觉着自己你已经拿了最烫的汤水了,该不会出问题才是。
太后收回目光,眼角闪烁着一抹赞许的光芒。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个能够与你相较的。只可惜,她是个湘人。”
曹嬷嬷沉稳地说:“越是这样的人,越要提防。”
“你说的不错。”太后问道:“她的那个妹妹叫什么名字来着。”
“素练。”曹嬷嬷回答:“也不是她的妹妹,只是曾被关在同一间地牢里,彼此照看,生了情分。入宫之后,小七对素练多有照顾,素练也很好,在事花局做的不错,那里的宫人都很喜欢她。只是现在,被调到了坤灵殿,做了王后的茶奴。”
“王后喜欢喝茶,但也不必用这么多人伺候茶水吧。美姬之前说的勤俭持家,想来也并非毫无道理。宫中是该以节俭为表率才是。”
曹嬷嬷思索了一下太后的意思:“那奴婢明日就去知会坤灵殿一声,让那小奴回事花局?”
“她们的事,我们不要过多参与,免得落人话柄,说我栖凰殿的手伸得太长。你又忘了,不聋不哑做不了当家翁,我巴不得每日窝在这栖凰殿里,做一个又聋又哑的闲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