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当了大王身边的红人,就忘了自己是湘人。实在是没有骨气!姐姐若真的想继续帮着大王抓朱将军,就不再是我的姐姐了!”
说完,素练气呼呼地跑掉了。
小七没有继续追过去。
她很理解素练的心情。如果放在她自己的身上,也不可能保证一定会特别冷静,毕竟自己的家人,都死在了楚人的手中,而朱本,是唯一能帮她报仇的人。
倘若现在,有人能跟她说,可以为龙家遭遇的一切讨回说法,那么,她也一定会放弃真相,去追随于她的。
但是,小七不是素练,她的灵魂里,有龙七,有文歌,偏偏就是没有这个身体的主人。
她没有国仇家恨,便也不会将这份仇恨放在第一位。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帮助萧毅,找到朱本,拿到封赏大典的入场券,跻身太子之位的争夺之中。
至于求他,她不在乎。
……
刚回到萧毅的殿中,就听阿紫说,太后娘娘召见她。一旁的美姬笑呵呵地说:“太后娘娘此番召见,定是要赏你的,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小七明白美姬的意思,如今她是地位稳固,春风得意了,便也想让小七,将她的那份功劳,一并记在自己的身上。
小七福了福,说了句奴婢自有分寸,便离开了。
比起美姬,只顾自己,阿紫倒是十分担心小七。毕竟太后娘娘对湘人的厌恶,是讨厌到骨子里的,她不大相信,太后会因为小七做出的贡献,而对她放下戒心。这次趁着萧毅午睡的时间,寻找小七,定然是想做点什么的。
“你不必担心。”
小七安慰她道:“太后娘娘会顾及旁人的看法的,她不至对我怎样。”
小七虽是湘人,但也是帮了萧毅大忙的。这种功绩,是足以赏赐田地的,只因为小七是奴籍,所以简单做了一些物质上的赏赐。
倘若,太后前脚用小七端了朱本的老巢,后脚,就降罪给小七,甚至杀了小七,那么,整个宫里谁人还敢为他们办事呢。传了出去,也会说太后卸磨杀驴。
为了天下有志之士都能为萧毅谋划,太后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她如何的。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太后绝对不会向自己抛来橄榄枝。
对于这点,小七早有心理准备。
“可是,我还是担心……大王说过,这段时间,任何人要见姑娘都可以推脱不见。想来即便是太后娘娘,也是可以的吧。”
“别担心,那日太后娘娘打我,也是为了迷惑盛喜。她原本也不认为我蛊惑了大王,更不会因此而责罚我。”
听了小七的话,阿紫只能忐忑地点点头。
她只希望,今日的太后能够宽和一些,不要再让大病初愈的小七,增添新伤了。
栖凰殿一如往常,小七恭谨地走进去,规规矩矩地拜见了一番。
太后正坐在软榻上,殿上依旧是檀香袅袅,佛音陪伴,仿佛人间仙境,让人只是身处其间,就莫名地觉得安静祥和。
这也是太后礼佛的缘故。
在端国上下纷争不断,各方势力混杂陷害的情况下,能得到片刻心灵的宁静,也是一种养生之道了。
虞姬跪坐在太后的身侧,一点点地为她敲打着腿。小七见到虞姬,在向太后行完礼后,又恭恭敬敬地向她也行了礼。
小七谦和有礼的态度,让太后的眉宇松解了许多。虞姬也十分温柔地点头回礼,与之前那生人勿进的冷淡模样截然不同。
太后慢慢坐起身,上下打量了小七一番,小七除了瘦,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便对虞姬说:“你瞧瞧孙婷瑜这好医术,当真是让人折服,都奄奄一息的人了,硬是给救回来了。”
虞姬笑呵呵地说:“哪里只是孙太医的功劳呢,太后娘娘您,不也是日日为小七在佛前祈祷,希望她不要丢掉性命嘛。看起来,佛祖听到了您的真诚心意,真的把小七给召唤回来了呢。”
听了虞姬的话,小七赶忙拜了三拜:“奴婢卑微,能得到太后娘娘的祝祷,实在是三生有幸,此生无憾了。”
太后点点头,虞姬巧妙地将她要表达的,说给了小七听,也知道太后有话要对小七说,便站起来行礼道:“太后娘娘,时候不早了,您与小七说话,臣妾就先告退了。等晚饭的时候,再过来给您亲手做一杯安神茶。”
太后点点头,让虞姬离开了。
虞姬走到小七的面前时,小七伏在地上,只能瞧见她的脚尖,但那锦鞋绣工上佳,却是让小七全部看在眼中。
虞姬,也学会打扮了。
与虞姬不同,太后只穿了一身素净的宝石绿色的衣衫,发髻上,只簪了一支宝珠簪,整个人都很朴素,与她尊贵的身份不符。看起来,她还沉浸在佛音之中,在佛祖面前,时刻保持着谦逊的姿态,所以才会有如此打扮。
她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只是眼角有了细碎的皱纹,保养的还算不错,尤其是未着粉黛,素面朝天的模样,即便扫过一眼,那倾国倾城的姿容,也能让小七久久不能忘怀。
遥想当年,端太后也是齐国的美人之一,是风云榜上有名的诗圣,才情与姿容,都是天下一绝。倘若她没有出身皇家,而是一个普通官员的女儿,想来,也不必如此命途坎坷,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还要日日为儿子和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心吧。
太后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小七的面前。
“你也算是个命好的,五十大板,竟能恢复如初。可见连老天爷都垂帘你,要给你一个伺候大的机会。”
听太后说要伺候萧毅,小七立刻谨慎了起来。
“那时我答应过你,只要你五十大板之后,还能活命,就让你伺候大王,这点,我是承认的。你能为大王的计划,不惜牺牲性命,瞧着也是个忠心事主的,我实在没有理由再拦着。”
小七伏在地上,静静地听着太后说话。
她能听得出,太后的语气中,没有不悦的音调,但至少,也不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