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诺没有察觉到异兽的变动，他沐浴在天地灵气中，畅快淋漓。
窍穴经脉散发的白光更甚，与光柱同调。
缓慢呼吸，浓郁的天地灵气从他的口鼻、毛孔，钻入体内。窍穴中凝出白色的液滴，一呼一吸之间，充盈窍穴。
其中的舒畅，让文诺甚至想呻吟几声以示尊敬。
随着天地灵气地涌入，心脏部位的天池穴，白色液滴充盈到溢出，文诺不由一愣，他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流淌出来的白色灵液越来越多，抽出白色的丝，朝着期门穴延伸过去，白色灵液就像是桥梁，将窍穴联通。
吴藏拙的手记中根本没有这种情况的描述，而文诺也无法阻止窍穴相互联通。
也许并非是坏事，文诺只觉得浑身清凉无比。
随着时间的推移，全身窍穴的白色灵液汇聚、酝酿，白色的光华越来越闪亮，无数条通道蔓延分布，仿佛一副巨大的长河支流图，构成一个巨大的循环。
巨大的循环中，包囊窍穴之间的循环，白色灵液越来越多，开疆扩土。
它们的节奏并不快，流经一个窍穴后，又分散出旁支，将窍穴之间更加紧密地串联起来。
文诺能感觉到到，自己的修为在不断地增长。
这难道就是掌门所说的，试炼有所成效。
“我文诺作为试炼小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即使只是引怪，也能获取经验值，等经验值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就突破了。果然是这样，看来今后，要更加努力地去引怪了。”
文诺如是想到，然而他并没能注意到，在自己身旁，有个少年正苦苦支撑着结界，阻挡着数十头异兽前进。
王子清根本无暇顾及其他，长剑已经断成两截，随意散落在地上。双手并拢推着一道光幕，一头燕尾鳄正猛烈地撞击。
燕尾鳄每一次撞击，都让结界激起一道涟漪，王子清的面色随之更白一分，然而他只能坚持下去。
一旦撤去结界，手无寸铁的文诺就会暴露在这些异兽口中，它们眼中放出贪婪的光，分明就是要将文诺生吞活剥。
他收回一只手，从自己的玲珑囊中取出一颗六品丹药“乾元散”，颤抖地喂到口中，苦涩的味道在口腔扩散，化为精粹的灵力涌入内府，结界的光辉更加璀璨。
异兽用头颅撞，爪子撕，火焰，黏液，冰锥，吐息，都无法撼动结界。可它们毕竟有几十头，而王子清只有一人。
各种恢复内息的丹药就像是不要钱地磕进嘴里，消耗越来越大，结界的光辉时而黯淡，时而闪耀。
异兽狡猾地分为几队，用分流战术攻击结界，王子清苦不堪言，连骂这些畜生的力气都拿不出来。
终于，一头泥嵘怪用黏液将结界腐蚀出一道裂缝，王子清浑身一颤，一抹鲜血顺着嘴角溢出，他飞快地将裂缝补好，却为时已晚。
越来越多的缝隙出现在结界上，王子清掏向玲珑囊的手却徒然一抖。
他已经没有丹药来补充内息了，脸上不由涌上一抹悲壮。
结界的光华不断衰退，而异兽的攻击从未停止。
“大师兄，看来今天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哈？我才不要和男人死在一起。”
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嫌弃的语气。
王子清欣喜地望过去，光柱已经消失，文诺伸了个懒腰。
随后，他的欣喜僵在脸上。
“咔嚓”一声，随着缝隙的扩大，结界彻底破碎，异兽咆哮声连绵不绝，腥风吹在王子清脸上，惹得他一阵反胃。
他绝望地说道，“完了。”
眼前一黯。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身子突然一轻，被人背在背上。
耳旁风声呼呼作响，他微弱地睁开眼，模糊的景致掠过眼角，黑色的发丝扰着他的面庞，有些痒。
是文诺背着他，以极快的速度逃开了异兽的追击。
真好，他安然地将下巴靠在少年肩上，休息起来。
直到耳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文诺轻轻侧过头，看到王子清安静的睡颜，洒然一笑，正视前方，安心逃命。
......
王子清睁开眼，身侧传来阵阵热意，触手是干燥的砂砾。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猩红的月牙挂在天空，星辰璀璨。
身子酸痛难忍，是超负荷撑起结界的后果。
“哟，醒了。”
王子清侧头，文诺一脸笑意地看向他，他面前有一团篝火。
他虚弱地点头，“有，水吗？”
文诺将他扶起来，捏开水袋的塞子，递给他。
贪婪地咽下清爽的水流，浑身的经脉也随之一凉。
“还好我破境了，不然你我都得死在那儿。”
王子清虚弱一笑，“大师兄还是那么厉害啊。”
文诺瞥了他一眼，“是吗？要不是你一直撑住结界，也不会内息枯竭道那个程度吧，厉害的是你，就算是我当年，也没把握抵挡那么多异兽。”
王子清却固执地说道，“大师兄更厉害。”
文诺叹了口气，“算了，别商业互吹了，没意思的。饿了没？”
王子清点了点头，可他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文诺撕下一小块干粮，塞进他的嘴里。
“你啊，当时直接捏碎通灵符，来个长老不就行了。撑结界那么久，玲珑囊的丹药都吃完了吧？”
少年点点头，虽然很虚弱，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意。
文诺又继续絮絮叨叨，“什么要和我死在一起，呸呸呸，一点都不吉利，你是诅咒我只能找个男的当道侣吗？然后穷其一生采菊东篱下？噫恶，想想都恶心。”
“我给西门夜传音了，到沙漠区域边缘会和，估计要等一天的时间。你呢，就好好休息，喏，一会儿经脉恢复了，把这个吃了。”
文诺将一个小玉瓶塞到王子清手中，即使隔着玉瓶，他也能感受到其中精粹的灵力。
“好。”
篝火中的干柴烧的噼噼啪啪，微风拂过，火苗随风摇曳。
“大师兄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文诺扭过头，“你看不出吗？哦，忘了你现在虚弱成这样，连比自己修为低的人都看不透彻。”
随后他掰了掰手指，低声道，“纳气境巅峰吧。”
“试炼结束后，应该能突破内丹境吧。”
文诺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应该很难。”
王子清惊讶道，“为什么？”
“你也看到了，我引起的灵力波动很强吧？”
王子清点了点头，那样的灵气波动，就算是内丹境巅峰的他都叹为观止。
“那样浓郁的天地灵气，就算是突破内丹境也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吧？可我并没有，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怎么结丹。”
王子奇瞬间就疑惑了，“大师兄不是已经突破过一次了吗？为什么会不知道怎么结丹？”
文诺苦笑道，“以前突破纳气境，那是水到渠成，自然就在内府中凝结内丹。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我tm根本就没有内府。”
“什么？”王子清惊得站起身来，随后身子一晃，文诺赶忙在倒地之前扶住他的身子。
“我之前被人捅了一刀，内府破碎，修为散尽，所以现在的我，是没有内府的。”
王子清凛然道，“谁干的？”
“已经死了。”
“可是，我从未听闻内府破碎的人还能继续修行。”
文诺洒然一笑，“无知，我以全身窍穴筑基，构成了玉府，自然就可以继续修行了。这是吴尊者的心得，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这个断章狗没有写怎么结丹。”
王子清望着文诺潇洒的身姿，心中一苦。
他到底忍受着什么样的折磨？
王子清不敢去想，他怕自己想下去，会忍不住先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