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小墨会有这个?
温余将目光放在了一张张分发复印件的李墨身上。
此时的李墨将纸张发给家长,她面前坐在位置上的男生不怀好意的对她低声说:“小偷。”
李墨没有理会,继续发给下一位家长,这时她的裤子似乎被拉了一下。
“李墨又偷东西了!”刚才那个男生喊了出来,“她偷我橡皮!”
第三视角的温余看得到是那男生故意将橡皮塞进李墨的裤子里的,真是不讨人喜欢的小学生。
李墨回过头,那个男生指着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事先放进去的橡皮。
“你们看!她又偷东西了!”
“大家离她远一点!”
“小偷!”
“……”
教室内再一次喧哗了起来,各式各样的视线聚焦在李墨娇小的身体上。
“不许讲话不是说过了吗?”班主任拍了拍讲台,“班长怎么做事的?”
广播适时响起,打断了包括班主任在内的杂声。
班主任走下讲台接过李墨手里没发完的纸,“回座位听广播去。”
像是为了表现反差,班主任如同粗劣的发传单一般迅速的将纸散了下去。
温余再次让开位置给的李墨入座,顺带着瞄了一眼她的脸色,但是被发丝挡住没能看清。
耳边盘旋着校内广播俗套的文稿,脑子里却在琢磨那枚世界树的事。
说到底,他其实之前和小墨连面都没见过,对这个女孩的事完全不了解。她是否有着与优秀外表所相反的顽劣本性,就像那种表面乖乖女实际夜店女王,温余一点也不知道,也就不能排除这只“世界树”就是李墨本人的东西这一可能。现在的温余对小墨的信任几乎全部来自李墨的爸爸李苍生而不是她本人。
但温余倾向于这不是小墨的东西,毕竟像这么小的东西,为了方便保管,不会就这么胡乱的丢在书包里,至少该放在书包的小夹层里之类的地方。
“我爸爸呢?”
令人意外的,居然是李墨先开口了。
借着广播的声音掩护,温余也低下声音。
“出差啊。”
“你是谁?”
“你哥。”
严守设定。
两人又是沉默了好一会,轻轻的像是自言自语,李墨再次出声:“我不需要哥哥。”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代你爸这个班。然而这句话温余没有说出口。
因为小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是细微的,温余听到了这个纤细女孩的一丝情感动摇。
温余的优点就在于,会及时的将烂话压死在嗓子眼里。
之后两人也没再怎么说话。收回思绪,温余手里攥着世界树,左右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正面去问关于这个东西的来历。
一直犹豫到广播停下。
广播结束后就轮到家长环节了,所有的小学生都暂时到走廊上去腾出空间给家长们单独与老师讨论。
很快就开始老师挨个和家长对接,教室外的走廊上似乎有点吵闹。
想到小墨,温余突然想出去看一眼,正巧想上厕所,干脆乘着班主任和另一边的一位妈妈谈的正热烈,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走廊上一群孩子打闹的打闹,见到温余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温余一路扫视过去,没有见到李墨的身影。
一直走到楼道口,随意的从下往上抬头看了一眼,却看见了小墨。
她一个人上楼去做什么?
踌躇了一下还是憋着尿悄悄跟上,一路跟到顶楼,再上面的楼道被学校上了锁,加上透光度低显得有些阴暗,这里已经没有学生在,连楼下走廊那帮孩子的吵闹声都显得遥远了起来。
温余在李墨下面半层停下,再上去就要被发现了。
零零散散的,传来了吸溜鼻子的声音,还有稀稀拉拉的哽咽,大概是捂在衣袖里发出的。
温余听着这令人心疼的声音,嘴角却渐渐弯了上去。慢慢坐下,隔着半层楼梯无声的陪着李墨哭完。
片刻后的一声响亮的吸鼻涕,还有给自己打气似的啪的一声,也不知是拍手还是拍脸。
温余知道差不多该溜了,再不溜就要被结束偷偷哭的小墨发现。
回到教室的时候,班主任正狠狠的瞪着自己,连同着其他家长也看过来。
班主任坐在讲台上,手里拿着花名册。
“李墨的家长?”
“来了。”
看来这个一对一交流是轮到自己了,温余只好坐上事先讲台上安排好的座位。
“你是李墨哥哥是吧。”说这话的时候明班主任用鼻子重重的叹了口气,瞥了眼温余。
“嗯。”
“李墨虽然成绩一直都不错,但是最近出了问题你知不知道?”
温余很认真的在扮演哥哥的角色,“什么问题?”
“这孩子的品格是不是有问题?”班主任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花名册,一眼也不看温余,“最近太多孩子跟我反应她手脚不干净的问题了。”
“你们父母干什么工作的?”
班主任这时抬眼,面前的男孩眼里像深井一样彷佛要将人吸进去,她下意识移开眼睛,不愿再去对视。
原来大家都不知道小墨爸爸的身份,所以这些小崽子才敢这样肆意。
温余又不自觉的嘴角带起弯度。
要是给我有这么一个牛气哄哄的爸爸,不得让这些家伙天天给我端茶送水,这帮老师都得看我脸色,谁都别想给我打低分,办公室得给我当热水室。想想就挺不错的。
这么多好处都没想到,真是个笨丫头。
讲台下面突然有家长说出声:“这个是那个叫李墨的哥哥吧,也算是个家长,今天老师在场,我们要好好说说,这个李墨这种孩子可不能当班长,带坏了班级风气带坏了咱们孩子可怎么办?”
说话的人温余有印象,就是之前放橡皮男孩身边的家长。
“就是。”“嗯……”下面响起了这样细碎的声音。
“这样的孩子可不能当班长!”
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大概是看温余也不过还是个大男孩,底下咶噪的声音越来越多,带着某些长辈倚老卖老的奇怪自信。
班主任歪起嘴:“像李墨这种……”
下面的话却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有支离破碎的声音蹦出来。
不止是班主任一个人,讲台下,教室里,所有人都同时说不出话。他们不约而同涨红了脸,像是在和什么抵抗着一样,像是背上了五指山一样,没有余力说话,吃力的撑在桌子上,很快所有人都趴在了桌子上,他们泛白的指尖代表着他们并不是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而是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在了桌面上。
教室里突然的安静让走廊上的孩子们不由得好奇的趴在窗户上向里面张望。
温余从座位上站起来。
自己只是个临时演员,不做“出格”的事,考虑着分寸而信守着成年人世界的规则。
这样小心翼翼一味注重不做多余的事,从某种角度来说大概已经算是“出格”了。
其实说白了,还是想这么干罢了。
将手中已经空了的“世界树”不经意的放入口袋,体内不断释放出的巨量魔力像游泳池的水那样,几乎快填满这间不大的教室。
“刚刚大家太吵了,现在可以听我说几句了吗?”
没有杂声的教室里,即使是温余没有特意用力说的声音也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