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完这条短信,当场脸就白了。老吕他们还在往前走,可我站在原地双腿僵直。布丁发现我没跟上来,回过头冲我喊了句:“怎么了?”
我听到喊声,这才回过神。
我知道,此时此刻哪怕就是天塌下来了我也必须要先保持冷静,于是我强迫自己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容,对布丁喊道:“没事没事,来了。”
漆黑一片的坟地一眼望不到头,也根本没什么暗红色的灯笼。阴风嗖嗖的黑夜下只有偶尔飞过的些许鸠鸟发出几声毛骨悚然的惨叫。我跟在韩本初他们三个人的身后,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可其实我的心脏无时无刻不在剧烈的颤抖。
我们四人之中有一个是死人。
这事想想都令人窒息。
可到底是谁呢?
我一边跟着队伍向前走,一边不停的思考。是老吕吗?我摇了摇头,肯定不是老吕。是布丁吗?不,更不可能是布丁。
难道……
是韩本初?!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们?难道说他的故事全都是假的?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无尾小狗,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天人斋,庄婆婆。也或许这些故事是真的,只是结局并非他说的那般美好,我猜他韩本初其实早就死了,最后成了厉鬼,才是那个故事真正的结局!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活人!
虽然我没什么证据,完全是猜的,但是命悬一线的档口还他妈管什么证据,我必须要赌一把!如果黑车司机所说的死人是老吕或者布丁中的一人,那老子就算认栽了!我死在他俩手上可以,但是死在你韩本初手上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我同时一把拉住了老吕和布丁的手,往后一拽,接着狰狞吼道:“韩本初这家伙不是活人!咱们快跑!”
老吕和布丁齐声惊道:“你说什么?!”
韩本初被我说的一愣,站在那愣了足足五秒才回过神来,他脸色惨白,颤抖着嘴唇说:“莫兄弟,这深更半夜的荒郊坟地,咱可别人吓人行吗,你说什么?你说我不是活人?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骂道:“我吃你妈个头!”
我掏出手机,翻开那条短信,接着把手机递给老吕和布丁,压低了声音对他二人说:“你们看看,这是刚才那位黑头车司机离开之后发给我的,人家跟咱无冤无仇,不可能是恶作剧。肯定是他发现了什么,才会冒着风险给我一个提醒!我想来想去,这个黑车司机所说之人,不是他韩本初还能是谁!”
老吕和布丁看着那条短信,他俩的脸色比我最开始的时候也好不到哪去。二人皆是大颗大颗的冷汗往下掉啊,脸白的就跟抹了粉似的,他俩缓缓抬起头,惊愕的望着对面的韩本初。韩本初都傻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原地一脸懵逼的皱着眉头,接着就开始往我们这边走,一边走一边说:“给我看看!”
布丁惊恐的冲他大吼道:“别过来!”
布丁已经快吓哭了,紧紧的拽着我的手,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全身都在剧烈的发抖。当时我们的那种恐惧感是文字很难描述的,因为你不站在那片黑暗的坟地中,你很难体会到那种往心窝子里钻的极度恐惧。
站在我们身旁的老吕一直没说话,而是神情凝重的盯着我手机上那段文字反反复复的看。我们这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基本上不出意外再往下就该动刀子动枪了。这时候老吕发挥出了作为一个老江湖该有的素养,他冷冷的对我们三个人说了一句:“别乱。”
这句话虽短,却力量极大。
我们三个顿时都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老吕,这时他说:“韩本初很明显是人,不是鬼。”
我问老吕:“那这短信怎么说?假的?”
老吕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我大概猜到那司机为什么要发这个短信给你了。你还记得他车里挂着一块「玉观音」吗?”
我摊了摊手说:“这我哪记得啊,你要说他挂张***那没准我还能有点印象。”
布丁接过话说:“我有点印象,那观音玉色不错,保平安的。”
老吕说:“那以什么方式保平安,你知道吗?”
布丁摇了摇:“这我就不知道了。”
于是乎,老吕缓缓道来:
有车的朋友都知道,很多司机都喜欢在车的后视镜上绑一块「玉观音」吊坠,有的上面还会写四个大字:出入平安。但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保平安的,对于它真正的用途,几乎一概不知。
其实在中国,各行各业都有着属于自己领域里的迷信一说。三十六行,行行不同。好比在古时候,背尸挖坟的就爱拜「十三须花瓷猫」,挖煤下井的就爱拜「六祖灵鼠」,跑船跑货的就爱拜「四象玄武」,因为玄武是龟,寓意“归来”。
到了当代,这些迷信的东西自然也就渐渐淘汰了,可社会上仍有些那么一部分留了下来,就好比司机们爱挂的「玉观音」。其实很多人都不懂,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保平安的,而是辟邪的。常在外开车的人,冷不丁的,总会在荒郊马路上遇到一些孤魂野鬼。只要玉观音裂了一道痕,那就等于是在告诉车主,车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要小心了……
老吕虽然一路上看似都在闭目养神,实际上他对于周遭的一切变化,观察的比谁都仔细。当我们一进入北郊坟地这片区域的时候,老吕就观察到了车里的一个细微变化,那就是挂在后视镜上的「玉观音」突然裂了一道痕!
老吕猜想,黑车司机肯定是走远了之后,彻底放松了下来,这才发现他的「玉观音」裂了一道痕,于是一联想,自然也就把这个噩兆与我们联系到了一起。
裂了一道,说明我们四人之中只有一人是鬼。他判断会用微信的我自然不是鬼,鬼要是会用微信那不成笑话了吗。所以出于好心,他果断的提示我注意身边的人,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我跟韩本初的闹剧。
老吕的意思很明确,玉观音要是那么准,早他妈都能申请专利了。这东西说白了就是迷信,绝不可信。既然是这样,那我只好先跟韩本初道歉。可是话说回来,我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谁是鬼,但老吕这套说法也不过是他的推测而已,他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这件事虽然在老吕的劝说下暂时告一段落,但很明显,我们几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那裂开的虽是「玉观音」,又何尝不是我们彼此之间的「信任」。
在这条通向未知的路上,究竟是谁人,谁是鬼,真的有那么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