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租车上,陶安宁紧紧的拉着陶康康的手,眼圈都急红了。
王祈亮抱着陶康康,让他把脸靠在自己脖颈上,一手扶着陶康康的腰,一手固定着他的脑袋,出声催促着司机帮忙开快点,又转头安慰陶安宁:“别担心,有我呢,马上就到医院了,康康不会有事的。”
陶安宁都急懵了,只知道点头,眼泪噙在眼眶里直打转。
陶康康依偎在王祈亮怀里,身上没力气,脑袋还挺清醒,特镇定的喃喃跟陶安宁说:“姑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好了,明天我还想跟胖子他们玩呢。”
陶安宁一听这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陶康康有些发烫的脸蛋,简直快要心疼死了。
到了医院,王祈亮抱着陶康康一溜儿小跑着直奔急诊大厅过去,陶安宁紧紧跟在后面。
凌晨二点半,急诊大厅已经恢复了宁静,医院走廊里灯光惨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味道,有些难闻,挥之不去。
值班医生刚打发走一个病患,正站在水池前面洗手,刚冲净泡沫,就听着外面走廊传来一阵踢踢踏踏急促的奔跑声,他从卫生间探头一看,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结实的男人怀里抱着个孩子,脚上趿拉着一双居家拖鞋,急匆匆奔了过去,紧跟在他后面的女人披头散发,不等他看清,对方已经从卫生间门口一掠而过了。
值班医生一时间也顾不上擦手,赶忙关上水龙头,一边甩着水,一边追了过去。
刚跑到急诊室门口,就见男人又从屋里奔出来,嘴里叫着:“医生呢?”
值班医生赶忙应道:“这,这儿呢,怎么了?”
男人脸上焦急的表情一缓,赶忙说道:“医生,快,帮帮忙!”
值班医生上下扫视他一眼,眼睛微微睁大:“是你?”
王祈亮正急着让医生帮忙检查陶康康,闻言一愣,皱眉看向值班医生:“你认识我?”
值班医生乐了:“可不是认识么!这回又怎么了?”说着,低头看了眼王祈亮怀里小脸红扑扑,看上去精神蔫蔫的孩子,赶忙问道:“孩子病了?哪儿不舒服?”
王祈亮赶忙说道:“睡得好好的,半夜突然吐了,我摸着有点发烧。”
值班医生伸手试了试陶康康的额头,点了点头,带着他们进了办公室,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伸手一指面前的椅子:“坐。”说完,低头从抽屉里翻出一个体温计,递给王祈亮:“先量量体温,要是吐了,可能是胃肠不适引起的胃肠感冒。”
陶安宁赶忙帮着给陶康康夹在腋下。
值班医生随手拿过单子,一手捏笔,一手按在单子上,问道:“孩子叫什么名?”
王祈亮:“陶康康,陶瓷的陶,健康的康。”
值班医生:“多大了?”
王祈亮:“六岁。”
值班医生低头写完,随口又问道:“你儿子?”
王祈亮点头,应了一声:“嗯。”
值班医生笑了,转头看了眼裹着外套,露出半截睡衣下摆的陶安宁,嘴角扬的又高了两分:“孩子长得可不像你,倒是有点像你媳妇。”
陶安宁一心都扑在陶康康身上,听到值班医生的话,知道对方误会了,也没刻意出声解释。
倒是王祈亮接了一句:“是么。”
陶安宁无意识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王祈亮刚好也看向她,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陶安宁抿了抿嘴,移开视线。
值班医生又问:“你身上的伤都好利索了吧?”
王祈亮一愣,目光落在值班医生脸上,仔细看了看,突然想起来什么,扯了扯嘴角:“原来是你啊!”
两人相视一笑。
王祈亮扭头对陶安宁说:“上次我救人被捅了,遇到的医生就是他。”
陶安宁这才明白过来,也对着值班医生笑了笑:“那可真是太巧了。”
王祈亮问:“怎么称呼?”
值班医生:“我姓徐,徐思聪。”
王祈亮点了点头:“我姓王,王祈亮,你叫我亮子就行。”
值班医生看了眼表:“行了,体温计拿出来吧。”
陶安宁拿出来,赶忙递过去。
值班医生看了一眼,唰唰又在单子上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说道:“是有点烧,不过不严重,应该是着凉后引起的肠胃感冒,一会儿我叫护士配药,直接输液,明早上也就差不多退烧了。”
王祈亮和陶安宁同时松了一口气,等着医生开完单子,又跟着他叫来的护士去了病房,等安顿好,扎上针,陶康康已经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临时输液的病房里摆了六张床,陶安宁他们进去时,除了靠门的位置还有张空床,其他位置都有人了。
王祈亮抱着陶康康的腿,让他往里挪了挪,示意陶安宁靠上去歇歇,自己则拽过一旁的小圆凳坐下。
陶安宁也没和他客气,往病床上一坐,转头放轻动作帮着陶康康掖了掖被子,又伸手摸了摸他依然有点发烫的额头,一脸的忧心忡忡。
王祈亮看了眼一旁病床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的患者,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医生都说了,输液后明天早上也就能退烧了,你别担心。”
“我知道。”陶安宁闷闷应了一声:“我就是挺心疼的。”
王祈亮看着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铺出一片淡淡的阴影,莹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脆弱。
王祈亮盯着看了两眼,突然伸手摸上了她的脸,原本想捏一下的,手指弯了弯,到底还是又伸直了,最后只是轻轻摸了两下,声音放软,显得格外温柔:“没事的,刚点上药,哪能见效这么快,折腾了一晚上,你累不累,要不靠着眯一会儿吧?我守着。”
陶安宁眼角余光瞄了眼王祈亮摸在自己脸上的手,迟疑了一下,收回视线,没躲开,任由他摸了两下,才摇了摇头:“不用了。”
王祈亮也没再劝,收回手,轻轻握住了陶安宁的手,这回一直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