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媚自打景义回来就心神不宁,不停地偷偷给芊芊,给汪为国打电话。两个人告诉她,不要自乱阵脚,要像过去一样,拿出嫂嫂的样子,问寒问暖,多往这个弟弟跟前跑跑,盯着他,他待不了几天的。
景义住在父母的老宅,冯媚做了饭,喊他过来吃,景义推辞,她便提了饭送过去;早上的时候,冯媚会关心地问问昨晚有没有睡好;晚上的时候,冯媚会问问有没有要换洗的衣服,总之,做得蛮像一回事,也把景义盯了个牢牢实实。
果然,第五天上午,景义告诉冯媚,说自己的假期已满,要回部队。按日子算,这一天应该是景仁的头七,两个人准备了香烛、纸钱等一应祭祀物品,一同去了景仁的坟地,拜祭一番之后,回到家已是下午,景义收拾收拾就要离开。冯媚假意挽留,留不住,便给带了一大堆吃食,又亲自把他送到汽车站,看他上了汽车,挥手告别。
往家回返的路上,冯媚便急不可耐地把这一消息,打手机告诉给汪为国。汪为国提醒她:沉住气,这两天先别见面,小心有诈。
汪为国也是一头老狐狸。景义奔丧回家后,他就偷偷盯着景义的一举一动,时刻提防着。景义在部队受过严格的侦查与反侦察训练,汪为国玩的小把戏怎能逃过他的眼睛,暗自冷笑一阵之后,他决定使一招欲擒故纵之计。
离开陌南镇以后,景义并没有真正回部队,而是在别的地方闲逛了四天,第五天,他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在黑漆漆的深夜潜回了镇子。他先摸进食为天饭庄,挨个把房间搜了一遍。里面没有老板娘芊芊,除了几个服务员和厨子,再不见别的人影。他悄无声息地退出来,里面的人毫无察觉。
出得食为天饭庄,时间已是夜里十二点钟。镇子上,街道的路灯很昏暗,除了婆娑的树影,渺无人踪;家家户户此时已然安睡,除了偶尔有几声犬吠,整座镇子一片死寂。景义溜到哥哥家的宅院前,没有推门,而是攀住院墙的一角,嗖嗖几下就蹿上了近丈高的墙头,看得院中无人,他飞身一跳,几乎无声地落到地面。院子里,各个房间均无灯光,门窗也紧闭着。他环视一遍这熟悉的院落,不觉得悲从中来。哥哥,愿你在天之灵佑我,让我查出真相!他在心底里叫了一声,一咬牙,向二楼冯媚的卧房摸去。
到了房门口,他把耳朵伏在门板上,宁神静听。房间里有鼾睡声,细听之下,竟然不止一个人。他心中窃喜,轻推房门,门在里面锁着。锁是碰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截钢丝,轻轻一阵拨弄,锁开啦。
进的屋里,眼前的情景让人血脉贲张。大床上,一条大红的缎子面被子盖着三个人,一男两女。当中间的中年男人,肥肥胖胖,仰面平躺,伸开了两臂,一臂枕着冯媚,一臂枕着芊芊。中年人肯定就是汪为国。景义冷笑一声,锁了门,一把打开了电灯,拖过一把椅子在屋子中央坐定。
光亮和声响惊起了床上睡着的三个人。冯媚眼尖,首先看清是景义,尖叫一声,脑袋一缩,便拱进了被子里面。芊芊反应也快,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用使劲往被子里拱,可惜被子小,头拱进去了,屁股却露在外面,那大白的屁股瑟瑟直抖。
“你是谁?”汪为国只好强挺,硬着头皮问道。
“景义,这家主人的弟弟。”景义铁青着脸,一字一吐的说道。
“你,你要干什么?我们并不犯法。”汪为国揣着明白装糊涂,抗声说道。
“是吗?”景义盯着他,目闪凶光,咬着后牙反问道。
“兄弟,听我说,我不该和你嫂嫂搅和在一块,不过,我们也是你情我愿,没有谁逼了谁。我犯了作风问题,认罚。我是镇长,要钱要物,你尽管开口。”汪为国见景义表情不对,连忙服软,说道。
“闭嘴!我要你说,我哥是怎么死的?”景义大喝一声,道。
“你哥是病死的,不干我的事。”
汪为国一边说,一边从身后摸出一个枕头,往景义脸上砸去,然后飞快地下床,冲到门口,想夺门而逃。
景义一偏头,躲过枕头,闪电般起身,一伸手,摁住汪为国一个肩头,然后用脚在下面一拨,手在上面顺势一旋,汪为国立刻转了个个,两人变成了脸对脸。没等汪为国有反应,景义抬起另一只手,“叭叭叭”连抽了他几记耳光。
汪为国被打得一佛上天二佛入地,满眼金星,不识天上人间。景义一撒手,他晃悠了几下,便瘫到了地上。
床上的两个女人,被下面的响动惊得灵魂出窍,偷眼观看,平日里她们眼中那个雄壮的男人,在景义手里,简直像个三岁小孩,不堪一击。两个人大张着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喊。
景义重新坐回椅子上。他紧抿着嘴,凌厉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扫得他们心里发毛。屋子里的紧张气氛一点一点升高,景义的瞳孔也一点一点收缩,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越来越危险。猛兽在对猎物攻击前就是这个状态。冯媚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无形的压力,“啊”地闷叫一声,晕了过去。
“我要答案!我的耐性是有限的。”景义再次沉声说道。
见芊芊和汪为国还是没有反应,他半回过身,“咔嚓”一声,掰下半截椅子背上的木条。椅子是木制的,椅子背上的木条有小儿臂一般粗,只是一下,就被掰断了。芊芊吓得打了个哆嗦。
“你们可以不说。在部队,我学过审讯俘虏的方法,有七七四十九种。我保证,在你们身上用不到十种,你会把你祖宗八代的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景义站起身,提着半截木条,边走边说,来的芊芊跟前。他用木条挑开被子,然后用木条从脖子根开始,缓缓地从上往下划,芊芊的身上立刻留下一道血红的痕迹。木条划到脚踝部终于停下,在脚踝上短暂停留后,又折返向上,只是下划的力道更大,划过的痕迹里隐隐渗出小血珠。
芊芊崩溃了。
“饶命!我说。”芊芊杀猪般尖叫,说道。
芊芊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后经过,交代个清清楚楚。景义听得是双眼圆睁,牙咬得都出了血。
“你们猪狗不如!是这样吗?”
景义转向汪为国,厉声喝问。汪为国吓得魂都飞了,本能地把身子一缩,缩成一团。
“是,是,我全认。别杀我。”汪为国哀求道。
景义眼睛已经红了,木条也高高扬起。汪为国一句“别杀我”,让他脑袋清醒过来。如果就此杀了这三个狗男女,痛快倒是痛快,,自己也将背上杀人的罪名。天人交战,片刻的思想斗争,理智占了上方。他手一软,高举的木条放了下来。
“今天暂且绕过你们的狗命。写,把你们的罪状都写下来。敢有一字不实,你的手就算是废了。”景义找来纸笔,往汪为国面前一扔,说道。
汪为国顾不上穿衣服,爬到桌子上,详细地把如何结识冯媚,如何勾搭成奸,景仁如何受伤,他们三个人如何设计气死景仁,统统写了下来。景义接过去看了,感到满意,便倒了半杯凉水泼醒冯媚,让三个人分别签上名字,摁了手印,然后小心翼翼折好,揣进怀里。
下得楼来,景义在哥哥的灵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跃过墙头,消失在夜色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