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原市的护城河由于城市扩建,已经变成了城内河,虽然市政府下决心进行了三次大的治理,把河堤从上到下砌了石头,把河的两岸进行了拓展、平整,然后栽上垂柳、雪松、梧桐等等树木,并隔上千把米修建一个小花园,放上水泥条凳,搭个八角亭或者小园亭,以便于市民休闲。钱是花出去不少,设施也建的不错,错在河里的水总见不了清,黑不黑灰不灰的颜色让人反感,加上总也去不掉的一丝腥味,到护城河边游玩的人就少得可怜。
阴仁来到护城河边的一处小花园,在一张条凳上坐下来,静静地等人。他刚才在电话里约了闫涛。
“来晚了,见谅。幸蒙召见,不知有何指教?”闫涛来了,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也是刚到不久。能赏脸一晤,倍感荣幸。”阴仁客气地回道。
两个原来的对头见面,气氛总有一些别扭。
“说笑啦,大名鼎鼎的刀锋社团领袖召见,倍感荣幸的话该是我说,我才是高攀啦。”闫涛也客气道。
闫涛对阴仁突然约自己会晤心里没底,来的路上,他反复思量,也想不出阴仁要干什么。他决定采取守势,先看看对方发什么牌。因此,客气完毕,便不再说话。
阴仁大概在考虑措辞,或者在观察闫涛,也没有立刻再说话。沉默,还是沉默,两个人除了偶尔相互看一眼,都低着头。
“抽烟吗?”阴仁掏出烟递过去。
“谢谢!”闫涛接过烟,点着,慢慢地吸。
阴仁也点上一根烟,一口一口地吸。
烟雾升腾,两个人之间顷刻充满了烟草的香味,护城河水的腥臭味被压下去不少。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缺钱。”阴仁终于打破沉寂,开口说道。
“你是要向我借吗?”闫涛问道,头都没有抬。
“你肯借吗?”阴仁反问道。
“不肯。我也是穷学生。”闫涛回答。
“你是学生,但不穷。别怕,我不会向你借。”阴仁说道。
“直说吧,话说开了,便不需要再绕弯子。这不是你的风格。”闫涛直视着阴仁说道。
“我有东西卖给你。”阴仁也直视着闫涛,清清楚楚地说道。
“卖价多少?”闫涛不惊不喜,沉声问道。
“一万。”阴仁回答。
“价格不低。什么东西?”
“刀手的真实姓名。你原来不是很想买吗?”
闫涛吃惊了。他曾经就此三番五次试探过阴仁,均被拒绝了,有一次还被毫不留情地嘲讽过;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阴仁居然主动找上门来,要卖了刀手。这里面是不是有阴谋?
“你真要背叛刀手?”闫涛盯着阴仁的脸,满是警惕地问道。
“无所谓背叛,我对他没有承诺过什么。刀锋社团也就是个学生组合,你用背叛一词,不嫌严重点吗?”阴仁淡淡的说道。
“怎么让我相信你?”闫涛毫不放松,追问了一句。
“两个理由:一是刀手不再信任我,对我玩心机;二是我欠了一屁股债,缺钱。够吗?”
闫涛低头沉思。
“理由能说得过去。不过,一万块钱有点多。”
徐老板原本一直想收买阴仁,进而探知刀手的秘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刀锋社团已经没有威胁,刀手也威望大跌,徐老板对他兴趣大减,刀手的秘密也就不值钱啦。闫涛开始讨价还价,一边观察阴仁的反应,一边判断阴仁是不是玩花招。
“一点不多。你们调查此事已经很久,一直查不出。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我,一万块钱卖给你,你转手再卖给徐老板,说不定还能赚一点。这是一笔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买卖。”阴仁语气肯定的说道。
“搁在一个月前,你的报价很便宜;现在嘛,不值这个价。”闫涛摇摇头,说道。
“现在也很便宜。你们大概以为拿出四十万,摆平了月月的父母,刀手就没辙了?别忘了,他是刀手,不会就此罢手的。他明确说过,事情没有完。”阴仁的语气像是在警告。
“没有完?危言耸听了吧?徐老板一招一石二鸟之计,摆平了月月的父母,也把你们逼进了死角,现在想扳回局面,就是神仙也无计可施。徐老板已经不把你们当一盘菜啦,别再自作多情,有钱人的钱也不好挣,这笔买卖做不成。”
闫涛不是好糊弄的主儿,他数落一番,最后的语气明显有嘲讽的成分。
“你们太不了解刀手。实事是,刀手已经出招,只是你们没有识破而已。”阴仁斩钉截铁地说道。
“请指教。”闫涛并不相信,说道。
“你知道新新公司为月月捐款一事为什么能传播的那么快,那么广吗?”阴仁问道。
阴仁也是绝顶聪明之人,那天丁妮来过之后,他就在思索:丁妮为什么能准确地找到他们的聚会地点?那个地点不是刀锋社团的核心成员不会知道;还有,丁妮怎么能断定他当时会在里面?最奇怪的是刀手紧跟着的动作,不就是别人的一点捐款么,为什么要那么卖力地宣传?甚至要动用“刀锋令”?那天半夜,他找刀手,刀手说话吞吞吐吐,是要隐瞒什么?一连串的问题,答案皆指向一个核心:刀手和新新公司有牵连,准确一点说,刀手和新兴公司早已经联手。至于他们是怎么联手的,后面的计划是什么,他目前还猜不出来;刀手极力隐瞒的大概也是这个。
“新新公司是我们的对头,他们捐款就是成心恶心徐老板;花了钱,他们当然要极力吹嘘一番的,否则,怎么抬高自己贬低别人?这有什么奇怪的吗?”闫涛不以为意,说道。
“是吗?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吹嘘工作是刀锋社团的人做的,而且是花大力气做的,你怎么想?”阴仁揭示出一个秘密,然后用不屑地眼神看着闫涛,问道。
“你们?是你们做的?”闫涛看一眼阴仁,略一思索,神色有点不屑地接着说道:“不难理解,你们失败的太惨,想借此事往脸上擦点粉,维护维护形象,呵呵,别说,这一招拉大旗作虎皮还玩得挺好。”
“肤浅!新新公司为啥假手刀锋社团给月月捐款,刀锋社团又为啥卖力地给新新公司做宣传,想想,这里面难道没有猫腻吗?”阴仁不得不点拨闫涛,说道。
闫涛脸色一变。
“你是说刀锋社团和新新公司之间有勾连?他们要联手搞徐老板?”闫涛醒悟过来,盯着阴仁问道。
“不是刀锋社团,是刀手。别看我,我是推测出来的,刀手并没有告诉我实情。我和刀锋社团现在就是他手里的棋子,只有被摆布的份。”阴仁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冷冷地说道。
“你真不知道实情?”
“不知道。”
“兹体事大,我肯定会给徐老板说,只是,只是你手里还有没有别的证据?”
“有。在刀锋社团和你们明着闹腾的同时,刀手还有一个动作,是暗动作,由我执行的,针对的不是徐老板本人,针对的是他的华盛公司。”
“你是说他早盯上华盛公司了?什么动作?”
看着闫涛急切的样子,阴仁眼珠子转了转,狡黠地一笑,说道:
“我不会告诉你。你今天只把上面的话传给徐老板就行,他要是感兴趣,我下一次再说,当然,他必须另外付一份钱。”
“你像个精明的商人。好,我答应你,这就去见徐老板。”
闫涛觉得阴仁不像是在糊弄他。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阴沟里翻了船,就不划算了。他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你要对徐老板讲清楚,后面的情报我不会卖这么便宜;刀手的手狠着呢,我可是担着大风险的。”阴仁喊住闫涛,强调道。
“明白。”
“那好,等着你的消息。”阴仁说。
“保证给你答复。”闫涛挥挥手,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