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台战战局发生急剧变化,津浦线北段之敌十四师团、一一四师团,由鲁西济宁,向金乡、鱼台南犯。滓浦线南段之敌一〇二、一〇七、一一九等师团,由皖北渡淝河,向固镇、宿县北犯,企图对徐州进行大迂回,一举围歼我徐州地区的五十万大军。强大的攻势下,我宿县、黄口相继失守。而蒋介石及统帅部对此未能做出新的有效部署,失败已成定局。
在同一历史时刻里,欧洲大陆亦危机四伏。德意日三国遥相呼应,形成轴心,德日关系日渐密切。
在此背景下,五月五日,霍夫曼出面筹组矿区自治会,自任主席,赵民权被充作副手。
五月六日,日军大佐山本太郎会见霍夫曼,提出派兵进入西严矿内,搜捕抗日武装人员的要求。霍夫曼未允,矢口否认矿内有抗日武装人员。
五月七日,日军要求取用田屯矿场存煤,霍夫曼又予拒绝。山本太郎大怒,称云:凡皇军占领之地,任何财产均渠所有,如一味抗拒,只好动用武力。霍氏被迫让步,同意供煤,但,言明须按市价出售,山本答应,遂售煤八吨。
五月八日,高桥由刚刚接管的德罗克尔公司抵达西严镇,奉命查证中国公司之真正产权人。
五月九日,日军突然包围西严煤矿,扬言:若不交出抗日武装人员,当武装占领……
赵民权现在才算明白了自己的困难处境和肩上沉重的责任。日军大兵压境,霍夫曼软弱无能,章达人远在汉口,中国公司的生死存亡,完全取决于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稍微不慎,灭顶之灾即会骤然降临,他自己也将成为千古罪人。
电台已和汉口取得了联系,赵民权将矿区每日的变化通过电波报告给章达人,并请章达人给予行动指示。五月四日夜间,矿区沦陷前几小时,章达人电告赵民权,让他严密警戒,决不可将任何闲杂人员放入矿内,给日军以占矿的口实,更不能将战火引到矿内,毁坏公司产业。赵民权复电应允。然而,电报刚刚拍出去,孙三爷带着三十余个弟兄,孙委员引着十余个在矿区养伤的国军士兵、地方官员,来到了公司大门口的吊桥旁,请求入矿避难。矿警大队长龚毅不敢作主,在炮楼上挂电话请示,赵民权心一狠,命令龚毅放下吊桥……
次日夜,赵民权毫不隐讳地将这一既定事实告知章达人,以为章达人会大光其火。不料,章达人复电却将赵民权夸奖了一番,说他深明大义,处事果决,有民族气节,云云。赵民权后来想想,悟出了章达人的聪明世故,章达人现在远离公司,不在其位,发火骂人全无用处,不如顺水推舟,听其自然。
五月七日,章达人电示赵民权:一、事已如此,断不可向日本军方交出我武装人员,以免授人以柄,被国府方面暗算。二、立即将人秘密送出矿区。
晚了。西严和田屯成了两个孤岛,自身的联系都中断了,整个地面都成了日本占领军的天下。地下倒有一个斜井和一个风井可以出去,只是斜井口、风井口已被日军守住。眼下,山本太郎下了最后通牒,赵民权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放日军进矿搜查,二、交出避难人员。
这两条他都不愿干,答应了哪一条,他的良心都将受到严正谴责。他是中国人,不能将自己的同胞交给异族入侵者去屠杀。尽管这些同胞敲诈过公司,骚扰过公司,可他们都是中国人,把他们交出去,无异于亲手杀了他们。不交,日军攻占公司的威胁就会成为现实。这些日本强盗早已对西严煤垂涎三尺,抓到这么堂皇的借口,怎么能轻易放过呢?更可怕的是:现在,矿井各处都已填满了*,随时准备炸毁,如果日军突然闯入,不但避难人员保不住,爆炸也无法完成,一个年产百万吨的大矿就将完整无缺地送给日本人,他赵民权就要犯下资敌大罪!
走到这种绝境,赵民权才又一次深深体会到章达人的高明,若是五天前不放这些人进矿,他们或许还能逃掉,他个人也就无此燃眉之危了。
他要和霍夫曼再商量一下,和日本人进行最后的交涉,如果走投无路,只好请示炸矿,决不能把这个现代化大矿轻易交出去。
他正要振作精神去找霍夫曼,霍夫曼却一头闯进了他的办公室。霍夫曼一头冷汗,气都喘不匀了,见面便叫:
“赵先生,坏了!坏了!山本太郎大佐刚刚挂来电话,限我们一个小时内交出避难人员,否则,将立即采取军事行动!”
赵民权极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拉过一把椅子,请霍夫曼坐下,微微一笑道:
“霍夫曼先生不必惊慌,山本不过是虚张声势,在没搞清公司产权之前,决不敢采取什么军事行动!我们应该再和他们最后谈一次。”
霍夫曼眼珠一转,耸耸肩膀道:
“赵先生,我们是老相识了,你知道,我是商人,以经商盈利为目的,决不愿参与任何以生命冒险之行动。今天,为了您,为了章达人先生,为了中国公司,我是拚着性命在维持。恕我直言,我想您一定会同意代表公司签订一项新的合同,每日支付一定数量的危险费吧?!”
文明强盗!
赵民权心一狠,立即答应:
“可以!”
霍夫曼变戏法似的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用中德两国文字书写的“危险费支付合同书”,请赵民权签字。
赵民权只在数额一栏里看了一眼,便拨出钢笔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至于合同书具体写的什么,如何措词,语法是否规范,对他来讲全无知道的必要!管它是人话还是鬼话,目的就是趁机要钱,给!这会儿正是用着洋老爷的时候,条件再苛刻也得认,谁让你们中国人这么无能!
签过字以后,民权严正地道:
“我们中国人是讲信用的,也希望霍夫曼先生讲信用,决不能让日军开进矿来!”
霍夫曼点着大脑袋道:
“当然!当然!不过,避难人员一定要交出去!不交,山本太郎是不会答应的!”
民权默然不语。
霍夫曼做出一脸哀伤模样:
“赵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同情这些避难的中国人,可是,又要保矿,又要保人,我是无能为力呀!”
民权抬起头,切齿道:
“那么,我要炸矿呢?”
霍夫曼气恼道:
“不行!要炸,也得等我们撤走!”
民权摇摇头,一声长叹:
“好吧,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您得和日本方面讲清楚,决不能杀害他们!”
“我们交涉一下看吧!”
十五分钟后,赵民权和霍夫曼在西严镇矿区区公所的四合院里,和日军大佐山本太郎、日本刘家洼煤矿新任矿长高桥会晤。赵民权的身分是霍夫曼的助手兼翻译。在场的还有刘人杰,刘人杰的身分是日本占领军的翻译。
会谈进行了四十五分钟,纪要如下;
山本太郎:“大日本帝国鉴于国民政府反满抗日之反动政策,被迫进行大东亚圣战,其目的在于实现日满华三国之和睦共荣,并无其他想法。大日本皇军乃仁义之师,决不滥杀无辜,请诸位不要心怀畏怯。”
高桥:“帝国之一贯政策是保护民间实业,鼓励开发矿产,以振兴东亚,使之日益繁荣昌盛,促成新中国之诞生。”
霍夫曼:“中日交战,与德国无涉,中国煤矿股份有限公司现为我礼和洋行之产业,希贵军严格遵循贵国政府关于处理中国事变之方针,及屡次外交声明之原则,保护德侨权益。”
高桥:“无疑义。如西严产业之产权确属德国礼和洋行,帝国皇军决不派一兵一卒。但,目前产权尚不清楚……”
刘人杰:“高桥先生,据我所知,公司过去确曾向礼和洋行借支巨款,抵押产权。”
霍夫曼:“我这里有契约证明。”
高桥:“难断真伪,帝国方面将尽快查证,再作结论。”
赵民权:“我是公司经济、财务方面的负责人,曾代表公司出面借款,此事并不复杂,可通过汉口方面予以调查。”
高桥:“如仅是负债,帝国方面可以代还,如欺骗帝国,请第三国人保护,查实之后,只好作为敌产没收。这个意思,请转告章达人先生。”
霍夫曼:“我抗议!抵押产业、产权文书具有法律效力,日方代为还债,实则侵犯德侨办矿权益。”
山本太郎:“这个以后再说,先解决抗日武装人员问题。”
高桥:“赞同。”
山本太郎:“霍夫曼先生还是认为矿内无抗日武装人员吗?”
霍夫曼:“已令矿警搜查,拘捕十余人,均非武装人员,但,同意遣送出矿。”
赵民权:“希望大佐不要加害于他们。”
山本太郎:“不是十余人,是五十余人,内有伤兵十三人,县区官员五人,孙部土匪三十余人,我们一清二楚,忠于大皇军的良民已向我们报告。”
霍夫曼:“此系误传,望大佐明察!”
刘人杰:“这就不必掩盖了,皇军业已查明,不交人是自找苦吃!”
山本太郎:“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如不交人,皇军将视礼和洋行之中立为空话,一切后果由霍夫曼先生自负!”
霍夫曼:“同意交人。本人要求贵军予以谅解:接受他们避难,完全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决无和贵军为敌之意,也盼贵军本着人道主义原则,不伤害他们。”
山本太郎:“重申一遍:皇军乃仁义之师,决不滥杀无辜,亦不虐待失去抵抗,悔过自新之中国军人。”
霍夫曼:“谨表感谢!本人告辞!”
高桥:“慢。霍夫曼先生,我有一事不解:君以个人处华方四面八方包围之中,不携一兵一卒,何以出入自由而无危险?”
霍夫曼:“因本人真正严守中立。”
山本太郎:“日德系友好国家,帝国皇军愿为霍夫曼先生提供武装保护。”
霍夫曼:“谢谢!如需武装保护,本人将向大佐请求。”
一次短暂的会晤,决定了五十余个避难人员的命运。赵民权、霍夫曼回到矿内之后,交接立即开始,五十余人的武装全部被矿警队解除。
公司大门外一片杀气腾腾的气氛,通向大门的大街两旁,肩靠肩站着百余名端枪的日本兵,枪上的刺刀寒光闪闪,一眼望过去,象一条长满利爪的恶龙。五十米外的一家当铺屋脊上架着机枪,黑洞洞的枪口俯视下来,紧紧盯着护矿河上的吊桥。山本太郎亲自出马,拄着指挥刀在众多军官、汉奸的陪同下,站在距吊桥三十米外的一家茶馆门口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赵民权和霍夫曼躲在大门口的炮楼里,通过斗大的射击孔向外张望,身边的矿警也弹上膛,刀出鞘,做好了应付意外事变的准备。两边炮楼里的两挺机枪暗暗架在射击孔的旁边,随时可以支到射击口上向外扫射。
一切准备就绪,霍夫曼令矿警放下二尺宽的单人吊桥,然后,第一批五名赤手空拳的县区官员被送了出去。出去时,一个矿警打着白旗走在头里,五人一个挨一个跟在后面。这五人当中,有一个就是大政治家孙委员同志。孙同志战战兢兢赖在最后,刚过了吊桥,曾经装满了政治的脑子便指挥不动腿脚了,膝盖一软,便瘫倒在地上。他被这阵势吓坏了。
两个日本兵扑了过来,一人揪住他一只肩,将他硬提了起来。孙委员根本不敢看日本兵的脸,只见眼前旋过两团模糊的黄云,一个可怕的念头闯进了脑海——枪毙,心里一紧,便尿了一裤子,总而言之,统而言之,孙委员同志尿了一裤子,好在没人注意,没人发现,孙委员同志也就权当没尿。两个日本兵没把刺刀横过来,孙委员同志有了点小小的侥幸:或许,或许不枪毙哩!或许日本人也需要他的政治哩!急中生智,孙委员突然挣开日本兵的拉扯,扬起细长的胳膊,将鸡爪似的手攥成拳,抖颤着嗓门高呼:
“大日本皇军万岁!”
“拥护大东亚圣战!”
其他四个党国官员一瞬间也如大梦初醒,纷纷效法孙委员同志,挥臂扬拳,用各具特色的声调,粗细不等的嗓门,齐声呼喊:
“大日本皇军万岁!”
“拥护大东亚圣战!”
“拥护大日本皇军!”
……
山本太郎大为感动,手一招,令押解的士兵将其引到面前,热情友好地讲了一番。
刘人杰翻译道:
“山本大佐说了,皇军不怪罪你们,你们受了国民政府和共产党的反动欺骗,皇军原谅你们。你们都是地方行政长官,皇军依然要靠你们通力合作,维持地方秩序。希望你们真心实意拥护皇军,不要口是心非。马上,皇军要组建地方维持会,进行好人登记,皇军可以把你们作为二等好人……”
孙委员眼眶湿润了,喉咙哽咽了,嘴角抽动半天,未能说出一句有份量、有感情的感谢话来,于是,头一低,腰一弯,*而诚挚地对着山本太郎的肚皮鞠了一躬。
赵民权在炮楼里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清清楚楚,他象突然被人刺了一刀,心里一阵绞痛。这就是自己的同胞么?这就是那些抗战、救国不离口的政府官员么?简直把中国人的脸都丢尽了!就在十几分钟前,这位孙委员还声嘶力竭地威胁过赵民权,骂赵民权将他这么一位党国官员交给日本人是汉奸行为,现在,一转眼,竟服服帖帖当了汉奸。
也是好事。赵民权反过来想想,良心上谴责减轻多了。为这种软骨头,真不值得拚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第二批、第三批送出大门的是孙三歪和他手下的弟兄,一次十五六人。鉴于孙委员之类的中国人对大日本皇军的美好感情,鉴于大日本皇军的仁爱胸怀,山本太郎大佐慷慨决定,对良心大大坏了的孙部土匪既往不咎,只要挥拳喊一声“大日本皇军万岁”,一律作为五等好人释放回家,让其安居乐业。
一句话,换下一条命,大日本皇军对中国人真可谓仁至义尽。口号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从肚皮里挤出的一股气么?一股气换一条命,多便宜的买卖!做得!卖掉这一口气,决不算做汉奸!当年关羽关公关二爷身在曹营心在汉,不是被世人大加褒奖么!这叫曲线救国哩!况且,孙委员们都卖了,咱不卖,不他娘的傻蛋么?!
卖了!
“大日本皇军万岁!”
又有几个聪明狡猾的中国人,将愚蠢的小鬼子欺骗了,被搜身后释放。
孙三爷也想卖,也想将拳头一举,歪嘴儿一张,把小鬼子唬完拉倒。可是,不知咋的,作出决定的这一瞬间,手臂竟变得那么沉重,举不起来;肚皮竟那么干瘪,压不出足以构成一句口号的气来;喉咙也是干涩的,仿佛在冒烟冒火,发不出声音。大日本皇军为什么要万岁?操他妈,不能喊!大爷是中国人,是这块土地的主人,大爷没请你们,自然也没必要为你们山呼万岁!
孙三爷慢吞吞向前走,两只眼睛渐渐发出些无畏的光亮,一支支刺刀在他眼里象一根根狼牙,一个个枪孔象一条条毒蛇的嘴。他没来由地想起了民国十二年冬天,也是这么一个阴云密布,杀气腾腾的早晨,刚刚当了旅长的大头目孙美瑶被设计暗杀,独立旅驻地郭尔集被上万名大兵团团围住,刀枪林立,他孙三爷怯乎了么?瞅着官兵送来的孙美瑶的血淋淋的首级,他枪一挑,要杀出重围。后来,头目们动摇了,下令交枪。赤手空拳走出官军包围地带时,他横眉冷对,屌的口号也没喊过,一句服软的话也没说过!天不怕地不怕的孙三爷,难道应该在小鬼子面前低头么?什么话!屌影儿也没有!
把胸脯儿挺起来,脑瓜儿扬起来,让日本小鬼子们看看,中国人是他妈的好样的,并不都是软骨头!孙三爷的骨头就不软!
一贯聪明的孙三爷竟有了些傻。
然而,仅仅片刻,傻劲又被聪明取代了。
何必意气用事呢?古话说:留着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服个软,认个输,换得一条性命,说不定以后还能为这块土地上的父老乡亲们干点好事。自己往日造的孽太多了,就是死,也得做点好事再死,让人提起孙三歪孙三爷时,能咂咂嘴说:
“行!这小子还行!打日本那会儿……”
喊吧,不吃亏,孙三爷懂韬略哩!
咽口唾沫,润润嗓子。得堂堂正正地喊,声音不能嘶哑,不能颤抖,不能显出害怕的意思,操他妈,三爷怕谁?!得给日本小鬼子一种感觉:是三爷自愿喊的,喊着玩儿的,三爷一高兴,保不准也敢喊“打倒日本小鬼子!”
抬眼看见了无数锋利的刺刀,觉出了“自愿”的荒唐。三爷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他仿佛看到刺刀上在滴血,有二老师大刀会弟兄们的血,有章秀清弟兄们的血,也有自己弟兄们的血。不禁惦记起章秀清的命运,觉出了共产党的份量,早知如此,真该和章先生一起撤到山里去,他孙三爷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是他妈的糊涂!盒子炮也不该交给矿警队,若是有一支盒子炮掂在手上,三爷保不准能杀出重围哩!千刀万剐的中国公司!
喊吧!甭管自愿不自愿了!
拳头一举,嘴一张,——喊了。然而,就在这一霎间,脑瓜竟叛变了,一句未经批准的口号,将“大日本皇军万岁”挤到一边,独自理直气壮地冲了出来:
“打倒日本小鬼子!”
声音刚落,眼前白光一闪,身边一名日本兵已将刺刀捅进了孙三爷的胸膛。刺刀拔下,孙三爷袒露的肚皮上一片鲜血。
孙三爷怒目圆睁,牙关紧咬,踉踉跄跄,却未跌倒。他牢牢站在养育了他的古老的土地上,任凭热血顺着肚皮流下大腿,流到脚面上,流到土地的胸膛上,拚尽全力再次嘶喊:
“大中华民族……万岁!”
又是两刀。孙三爷扑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他象一个顽皮的孩子拥抱母亲一般,拥抱着大地,仿佛在默默乞求宽恕与谅解……
“打倒小日本!”
“中华民国万岁!”
……
七八个拳头举了起来,七八个粗野的嗓门怒吼起来,这帮愚蠢的中国民众,用自己的愚蠢捍卫了一个古老民族的尊严,证实了一种不可征服的精神。
枪声。刺刀……鲜血。尸体……
…………
霍夫曼出面抗议,指责日军滥杀无辜。
山本太郎冷冷道:“这些人是土匪,是反满抗日分子,不愿做良民,应该处死!”
赵民权不愿再将伤兵送出去,待霍夫曼回来后,即令矿警拉起吊桥。
山本太郎提议再次谈判。经霍夫曼交涉,同意不再逼迫伤兵呼喊有损国格、人格的口号,吊桥再次放下。
伤兵们走下吊桥即遭捆绑。一位躺在担架上被炸伤了腿的重伤员,也被勒令自己行走。他站不住,两个日本兵上前架他的胳膊,就在这时,他突然拉响了绑在身上的三颗*,……
在*的爆炸声中,遣送全部结束,日军死亡二人,伤十四人,所有幸存伤兵全被枪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