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谢意上一次来青沙镇,已经过去数月之久。
上次,青沙镇的百姓正准备庆祝端阳节,而此刻已是头顶太阳的炎炎夏日。
小地方的时间总是过的很缓慢,这里和他之前来过的相比倒也没什么差别。
不,还是有的。
谢意看了眼身旁的赵县令,总觉得对方有种不自觉的意气风发。
当然,这是因为有句话他好没好意思讲。
赵大人此刻像极了一只昂头挺胸的斗鸡,时刻准备着上去啄一下对手。
看来乡野的生活没有让赵大人郁郁不得志,对方反倒是像找到了什么新方向。
“赵大人此次立下大功,朝廷的嘉奖已在路上。”
赵县令拱手,不卑不亢道:“此乃赵某分内之事。那李家在青沙镇盘踞已久,我倒要感激那位不知名的好心人,将罪证送到我手中,倒也免去收集罪证,这才能一举将这些恶人拿下。”
谢意笑着点了点头,又问:“辛香坊如何了?”
赵县令眯着眼睛,捋着胡须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一切皆好。”
也不知道是回答辛香坊,还是其他。
谢意也笑眯眯的回应:“如此就好。”
“前方不远处就是辛香坊的新址……”赵县令看了看身后,令人敲打起来。
谢意此次来,除了带来了朝廷的嘉奖。还有楚帝亲题的一块牌匾,也要赐给辛香坊。
古往今来,能被皇帝陛下御赐的店铺,总要比其他铺子更受欢迎一些。
在这里买东西,本身就象征着一种身份的肯定。
可是,当众人敲敲打打来到街上时,就见到辛香坊门前围着里一圈外一圈的人群,看起来十分热闹。可细听下,就是什么追究辛香坊下毒之责。
“下毒?”谢意凝眉,目光微沉:“赵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县令叹息:“可能又是谁在找麻烦。我倒是得告知苏老板一声,有空去庙里拜拜。省的总有人和她过不去,非要弄垮她的铺子。”
对辛香坊食客中毒一事,赵县令非常清楚前因后果,愈发怜惜苏月白这无妄之灾了。
可真应了那句,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谁能想到食客贪食,把自己肠胃搞坏,会在店里发作,惹来麻烦。
饶是谢意见多识广,听到这儿也差点绷不住表情。
“那人……可是个人才。”
赵县令睨了他一眼,遗憾的晃着头:“这算什么。想当年我进京赶考,还曾见过因为一碗不要钱的粥水,吃撑肚皮,当着考生的面吐出来的。我记得当时吃的是……”
“停!”谢意不想将这个重口味的话题继续下去,并迅速的宣旨。
围观群众听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锣鼓喧天,就见一伙人抬着块匾额过来。为首的是个穿文士袍的中年人,他手举明黄卷轴,对着正门喊道:“辛香坊苏月白接旨。”
接旨?接什么旨?
百姓们不解,却见辛香坊内外伙计们齐齐跪下,高呼“万岁”。而那位苏老板,也当街跪下,将手举过头顶。
“见圣旨如见陛下亲临,跪!”
哗啦,街道上的百姓陆陆续续跪倒,现场一片寂静。
与苏月白看影视剧中的不同,这份圣旨简短扼要,十分突出主题。
只可惜,楚帝的抠门是天下人皆知的。她进献辣椒种植法,竟只得了一小匣银子和一块御笔的牌匾。哦,还有几朵造型精致的宫花。
苏月白看着这几朵造型逼真,手艺精湛的宫花,在心里幽幽一叹。
算了吧,本来她也没指望楚帝能有什么赏赐。现在有银子,有首饰戴,不亏不亏。
在谢大人一行人来之前,苏月白是在一旁双手环胸做壁上观。她想看看元宝成长到什么程度,能不能解决这件事。若不能,她再出手。
没想到正巧谢大人跳出来,直接搅了苏月白的打算。
不过歪打正着,不仅澄清了之前所有的流言,更是给辛香坊的牌子上镀了一层金。
就连来恭贺的王掌柜见到她时,都难掩嫉妒。
要说京城也罢了,得个御笔也不稀罕。可青沙镇这个边陲小镇,苏月白还能有这样的出息,就难免令人羡慕了。
如此来,辛香坊的名声是真的打响,一跃成为与十里香和珍香阁比肩的食肆。
而此时的苏月白看着头顶的牌匾,在心里感叹不已。
幸好楚帝的字并不丑陋,反而有一种大气磅礴之感,看着还是挺舒坦的。
正在欣赏新牌匾的苏月白不曾注意到,一双充满嫉妒与憎恨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她。
直到苏月白进了辛香坊,那双眼睛的主人才收回视线,低着头挎着篮子匆匆离开。
苏桃红进了家门,迎面就是苏母的喝骂。
这声音她已经听了小半年,早就可以视若无物。
“小贱人死哪儿去了!给老娘滚过来!”
苏桃红低着眼,走进屋里,一股骚臭味儿扑面而来。
不用看,便知道她又尿裤子了。
“娘。”她往屋里走,打算将苏母尿湿的褥子换掉。
现在太阳正好,要是不晒干的话夜里就没有被褥用了。
苏母见她头也不回的就离开,气得拍着炕沿骂。
苏桃红一脸麻木的将被褥晾开,心中疲惫不已。
自从苏母摔断腿后,人就成这幅模样了。
其实苏桃红一直怀疑,苏母摔断腿是陆彦墨干的。好几次她都想去找苏月白要个说法,可刚走出家门,又后悔了。她怕极了陆彦墨,那人若生气可是会要人命的。
也不知道苏月白究竟如何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难道她就不怕吗?
想来是不怕的,不然当初陆彦墨突然来到村子里,怎么敢稀里糊涂就嫁了。
午饭是昨天剩的馒头,就这点儿咸菜就能吃了。
苏桃红咬着干巴巴的馒头,小声问:“娘,你说苏月白会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才……”
苏母吊着三角眼,气鼓鼓的说:“她能知道什么?当初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在了,她要听谁说?这小贱人有点本事,就张狂了。但量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弄瘸老娘的腿。”
“是嘛……”她嗫诺道。
“你哥捎信回来了吗?”
“等出门时我去问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