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尔城,圣辉区,弗里曼伯爵府。
府邸内一片忙乱景象,管家约克在卧室门口大声发号着施令。
“去让厨娘准备食物,要热粥!告诉她,不要做乳粥,那是明天才能吃的。今天只能放燕麦,不要加任何东西。”
“你去准备热水。”
“你们去通知国王和神殿。”
侍女,女仆和护卫们被管家支使得脚步匆匆,可他们的脸上又都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在昏迷了三天之后,他们的伯爵大人终于醒过来了。
……
张驰躺在宽大的床上,神色茫然中带着无奈。
他的头很疼,疼到眼角都在抽搐。
浑身乏力,动动手臂都很艰难,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很严重。
只是身体的感觉在眼下似乎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发现自己穿越了……
床边是一群穿着奇怪服饰,围着他忙碌的“外国友人”,
脑海中多出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这些记忆并不连贯,如幻灯片般一段一段。
它们组成了另一个人生。
科恩?弗里曼,22岁,尤赛?弗里曼的儿子,诺兰王国的伯爵。
还有……这个陌生的世界。
贵族,国王,神殿……这些都带着欧洲中世纪的色彩,但是又有明显的不同。比如完全没有印象的诺兰王国,还有这个王国所信奉的胜利女神。
“胜利女神什么时候混成主神了?耶稣呢?”
他苦中做乐地在心里吐槽着。
侍女端来热气腾腾的燕麦粥,半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银质的汤勺喂到他嘴边。
粥的味道很寡淡,燕麦也有些粗糙,但张驰吃得很用心。他现在很饿,他的身体告诉他,他很需要这些。
一碗粥下肚,从胃里涌起的阵阵暖意,让他感觉身体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度,头疼也减轻了一些。
紧接着,巨大的困意向他涌来,他又一次昏睡过去。
……
一天后,张驰已经能半躺在床上,脑侧伤口处的疼痛也降低到可以忍受的程度了。
这比他的预期要快了许多。
尽管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科恩?弗里曼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成年后的大部份时间是在女人和酒精中度过的。
但毕竟还是年轻……
一天的时间,也让他初步适应了现在的身份。
窗外,落日的余晖在慢慢消失,侍女点燃了蜡烛,房间里显得有些昏暗。
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他的管家,约克,一个头发稀疏的削瘦男人。
“怎么会这样?”
“老爷是为了营救安德烈王子才遇伏身亡的。”
“那块领地是他毕生的心愿,现在国王居然要改封给别人,这不公平。”
约克低着头,喃喃地念叨着。
烛光印在他削瘦的侧脸,勾勒出道道岁月的纵横。
张驰默默叹了口气。
约克已经告诉他“昏迷”前后发生的事情,知道了缘由的他,也只能是一声苦笑。
说倒底,还是“自己”做得太过份,才给了别人对付他的理由。
在老爹葬礼的当天勾搭女人,还被抓了现行……这种行为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大逆不道的。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名声现在肯定烂了大街。
他无奈地在心里骂道:
“再精虫上脑,也不至于这样猴急啊……一天都不能忍吗?”
张驰闭上眼睛,将注意力沉浸到科恩的记忆里,想搞清楚当天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有那个菲尼克斯夫人是不是真的长得祸国殃民。
可什么也没有……
记忆中关于当天的情况居然是一片空白。
他只能感受到科恩最后的情绪,那是……
愤怒!
他睁开眼睛,有些迷惑。
为什么是愤怒?难道不应该是慌乱和惶恐吗?
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在记忆里,张驰能够感受到,科恩对自己的父亲还是很有感情的。
尽管最近几年,他们之间有些紧张,那也是由于科恩的叛逆,和老弗里曼的恨铁不成钢。
可他们毕竟是父子。
科恩的母亲死于难产,老弗里曼一直没有继弦。至少在童年和少年时期,他们父子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
记忆中最清晰的画面,是老弗里曼抱着年少的科恩,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那时,科恩的欢乐是那么的纯綷。
而在得知老弗里曼战死的消息之后,他的悲伤又是那么的真切。
所以,不管科恩平时有多么荒唐,但是在葬礼当天做出这种事情,是非常不合情理的。
而且,他并不缺女人,他有很多女人。
怎么可能这么急色?
“给我说说当天的经过。”张驰皱着眉,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们没有跟我一起走?”
科恩当天是独自乘坐马车前往安息谷,这是个疑点。
参加老弗里曼的葬礼,应该伯爵府上下一起出发才对,就算主仆有别,那也是到了安息谷之后才会分开。
如果当时科恩身边有人,应该没有机会发生那种事情。
至少约克一定会阻止。
“是汉森。”约克抬起头,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是他告诉我们,让我们提前动身。”
“汉森,我的车夫?”张驰在记忆里找到了这个人,科恩的车夫兼护卫。
“是的,他说是您的意思。”约克微仰着头,回忆道:“他说我们走得慢,如果一起去会拖慢您的速度,所以让我带着下人们先一步动身。”
“他人呢?去把他叫来。”
“他死了。”约克摇了摇头,“就在当天,被菲尼克斯杀死了。”
死了?
“你确定他死了?”他追问道。
“是的。”约克确定地说道:“我亲自带人埋葬的。”
约克想了想,又补充说:“不光杀了他,菲尼克斯还烧了您的马车。”
“他烧了马车?”
张驰慢慢地重复了一句,轻哼一声,脸上浮现出冷笑。
暴怒之下,杀人泄愤说得过去,烧马车就有问题了。
在这个没有打火机和汽油的世界,如果没有事先准备,点燃一俩马车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是在掩饰什么?
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张驰沉呤着说:“你去查一查,汉森之前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您的意思是?”约克睁大眼睛,“他有问题?”
“关于当天的事情我完全不记得了,但是……”
张驰盯着约克的眼睛,认真地问:“你认为我真的会做出那种事情?”
约克怔住了。
过了一会,他的眼睛开始变红,泪水从眼框中涌出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不会做出那种事的……您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知道您一定不会的……”
哭了一会,约克擦干泪水,恶狠狠地问道:
“是谁在陷害您?”
张驰摇了摇头。
他大致有些方向,但不能确定。
毕竟科恩留下的记忆不太完整,对于这个世界,他有还太多的未知。
“别让我知道是谁!”约克削瘦的脸上浮现出暴虐,“我会让他们后悔的,真以为老爷死了,断剑军团就没人了吗?”
张驰看着他,突然想起这家伙并不是正统的管家出身,做为老弗里曼最早的亲卫之一,绝对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科恩的母亲死于难产之后,家里没有了主人,他才被老弗里曼安排到家里看家。
只不过……他快六十了吧,还提得动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