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晨晖额角一跳, 心底更是直突突。
他低道:“主子,这么多银子,您打算怎么处置?”
其实晨晖一听到, 欧阳泉居然愿意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 饶是他惯市面,也还是被吓一跳。
谢珣冷笑起来:“这么大一笔银子, 买他自己的一条狗命,他还真是够重自己的。两百万两银子, 这么多银子,都够西北大营直接仗打到北戎王庭。如今他张嘴要给我,我该怎么拿?哪怕银子藏起来, 都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儿。”
“他诈你。”
晨晖念头直转,吓道:“殿下说他是诈属下?”
“京城能吃得下两百万银子的人可不多, 除太子之外, 怕是端王,连六皇子临江王都没这个实力。所以他是猜你, 究竟是属于谁的手下。”
“难怪这个老贼,我的时候, 丝毫不慌乱, 张要提出要给两百万银子。原来他是打的这主意,想要通过我, 猜出您的身份。”
晨晖庆幸道:“幸亏刚才我是偷偷潜入关押他的柴房,而且他提出要给两百万银子时,我并没有立即应承他。”
“待会我会与三姑娘一起再审他一次, 方才你审问时候,可有叮嘱过?”
晨晖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主子管放心, 我审问他的时候,伤的都是暗处,三姑娘决计不出来端倪。况且我也与他说过,我乃是偷偷潜入进来。救他还是不救,我一念之间。他以我是别处派来的人,绝对不会三姑娘跟前说漏嘴。”
“如今你暗处,我们明处,待会我与三姑娘会再次审问他,若是他前后敢给出不一样的供,说明他还撒谎。”
谢珣却没小欧阳泉,人虽商贾,却敢这种情况下,用两百万银子买自己的一条命,可他心中果决,遇事慌而不乱。
可惜,这人死不足惜。
很快,沈绛洗漱好之后,她将头发随意扎成发辫,过来找谢珣。
“三公子,我们现审问欧阳泉吧。”沈绛有些焦急,若不是方才她身上太过脏乱,她恨不得立即审问欧阳泉。
谢珣这次没拦着,直接将她带柴房。
刻清明正窝柴房门,起来疲倦不已,这一夜奔波,让大家都疲倦不堪。
“主子。”清明听到脚步,睁开眼睛,赶紧说道。
沈绛开道:“怎么有你守这里,卓定他们呢?”
清明赶紧说:“我们回来之后,是卓定他们守这里,天亮之后,我过来守,卓定他们才回歇息。”
沈绛这才点头:“辛苦,清明。”
“三姑娘,怎么与我这般客气。”清明挺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沈绛与谢珣推开柴房门,里面的欧阳泉,听动静,一下从草席上坐起来。这柴房没开窗子,不仅没透光,而且不通风,屋子里一股发霉的味道。
欧阳泉养尊处优惯,平素最会享受,如今突然落难,想睡又不敢睡。
这开门的吱呀,一下他惊醒。
欧阳泉望着进来的两人,一男一女,还都是熟人。男子便是昨个拼死救他的那人,欧阳泉当即拱手道:“程公子,你可算是来。”
毕竟对方拼死他救下,欧阳泉哪怕道他别有所图,也还是心亲近。
至于身侧的那个姑娘,他想下,问道:“这位姑娘该不会是昨日跳舞的那位舞娘吧?”
沈绛冷眼,望着他:“建威将军许昌全与你是什么关系?”
她懒得跟欧阳泉兜圈子,如今他自己的手中,她刀俎,他是鱼肉。
“这位姑娘,你何要关心事?”欧阳泉干笑。
谁他还没说完,沈绛上前,袖中滑出一柄匕首,她握手心,猛地朝被绑住手脚的欧阳泉刺过。
刀锋利刃,寒光凌人。
欧阳泉眼前一道光闪过,接着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刀锋竟避也没避,直接扎进欧阳泉的肩膀上,衣裳被刀刃划破一个子,里面迅速往外渗透血迹。
沈绛微微歪头,神色淡然的打量着欧阳泉脸上的害怕恐惧,待她手指轻轻一转,刀尖伤也跟着转动。
利刃皮肉里切割的音,叫人听着头皮发麻。
沈绛唇角勾起,音冷漠至极:“现我问你的每一句话,你最好都老实回答,要不然下一刻,我会你的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如果你不信的话,尽管再试试。”
欧阳泉失魂落魄的望着眼前的少女。
他哪里能想到,旁边这位程公子还没动手,这个柔弱貌、楚楚可怜的少女,居然能出手这么凌厉。
待沈绛拔出匕首,利刃顶端血迹斑斑。
她拿出帕子,将匕首擦干净后,手指轻抚着的刀刃,寒光她手指间闪烁,听她道:“欧阳泉,你自己现的处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昨晚若不是我们将你救出来,你早已经死别庄之中。还有,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的别庄昨晚已经被全部烧毁。是谁烧的,想必你心底也一清二楚。”
“所以,趁早说实话,别再受些无谓的皮肉之苦,才是你现最该做的事情。”
欧阳泉接连被审问两场,别是之前晨晖,早已经将他的心防线被破开。如今他也道,自己已经被自己身后的主子放弃。
刻,他也不想确实不想再挣扎。
所以他道:“姑娘不是已经拿到我密室中的账册,应该道,我一直有送银两给建威将军许昌全,是因制作芙蓉醉的原料,我们一直利用西北粮道运送到京城。”
“何是西北粮道?”沈绛问道。
欧阳泉眼珠一转,说道:“是因安公世子方定修,乃是长平侯的女婿。当初我之所以能搭上许昌全这条线,也是方定修从中出力。毕竟许昌全得卖方世子这个面子。”
沈绛脸色沉下来。
“这几年来,我们一直利用许昌全,从西北粮道走私香料。所以我也给许昌全不小的好处。”
听起来,他们之间似乎是有利益瓜葛。
“你与北戎人是什么关系?”终于,一直没开的谢珣缓缓问道。
这次,欧阳泉的脸色变得苍白。
之前他是听到沈绛提起账册的事情,毕竟昨晚沈绛是当着他的面,将账册交给自己的护卫。所以他以沈绛,并没有找到他藏起来的信件。
但是刻,谢珣问及他与北戎人的关系,欧阳泉又不确定。
是他朝谢珣一眼,心头如乱麻。
之前来审问过他的那个男人,莫非是与这个程公子有关?
可是两人真的有关系,何他又要陪着这位姑娘又来审问自己一次。
要是先前那人,真的与他们都没关系,是暗中潜进来,那么估计是又一个势力,想要他的证词。
欧阳泉仰头望着谢珣:“程公子,我想你不是简单的商人吧。”
“我乃京兆府推官,之所以会伪装成商人,是因有人被你榨干财产之后,不甘心受蒙骗,便举报你京中售卖禁药。所以官才会微服查访你。”
欧阳泉无言以对。
常河边走,岂有不湿鞋。之前也曾有商人想要反抗,一来是因实离不开芙蓉醉,这种药瘾症发作时,若不及时吸食,整个人会不如死。
二来则是因他背后之人,乃是魏王殿下,有这么个大靠山,那些商人是待宰的羔羊。
“现你可以告诉我们,你与北戎人是什么关系?”谢珣再次道。
欧阳泉倒是想要隐瞒,可是他不先前审问的那人,与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又怕他们是一伙人,再次审问,是验证他说的话是不是对的。
一时间,欧阳泉也是乱起来。
可是他乱,沈绛却并不乱。
她并不道先前已经有人来审问过,还以欧阳泉又想隐瞒情况,她手中匕首一挥,擦过欧阳泉的脸颊。
他先是感到脸上一凉,接着又是剧痛袭来。
有液体从他脸颊上缓缓流下。
沈绛匕首再次贴他脸上:“我说,我问的,你乖乖回答好。如今你是不是觉得,你若是胡说八道,我也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我自有法子证实你说的对还是不对。”
欧阳泉霍得抬头望向她。
这一刻,他心底再没有侥幸。
让他恐惧的并非沈绛的匕首,而是先前被审问时,那个陌男人使出的手段,让他痛不欲。偏偏又未他身上落下什么明显伤痕。
这让欧泉阳响起一个传闻,听说宫里的人审人,都有别折磨人的法子。
“我确实是北戎探子。”欧阳泉脸上露出嘲讽,他说:“我父亲乃是北戎人,但是我母亲则是南越人。所以我与母亲一直不被容与北戎。”
“所以你一直大晋打探消息,传递回北戎?”沈绛问。
欧阳泉点头。
终于,沈绛再也忍不住,问道:“仰天关之战,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让许昌全偷取西北大营的所有行军计划?”
沈绛的匕首,这次抵欧阳泉的脖子上。
欧阳泉从未这么狼狈过,被一个小姑娘将刀抵脖子上,可是他却不敢不说,因刻她眼中透着狠意。
有种若是他真的敢说一句假话,她会立即抹他的脖子。
欧阳泉能从一个小小商户,混到如今地步,靠的不仅是胆识,还有眼色。若是昨晚没出现那帮杀手,他倒是还能硬扛一番,着魏王派人来救他。
可如今连魏王都要杀他,他这颗棋子,俨然已经成死棋。
若是他自己再不找到那根浮木,怕真的要沉下。
“是,许昌全一直收受我的贿赂。长平侯沈作明治军颇严,对于手底下贪腐者,必不会轻饶。所以许昌全被我们拉上一条船之后,我开始着这一刻。这次王庭的赤融伯颜王子,得到大汗的准许,攻打大晋。所以他一早联系我,让我窃取西北大营的行军图和作战计划。”
“许昌全这么答应你?”沈绛握紧匕首。
欧阳泉低道:“我不仅给许昌全银子,我还给他献上一个南越人,其实那并不是南越人,而是北戎贵族女子。如今那女子怀有身孕,我告诉他,要是不答应的话,我会让人到长平侯面前告发他,与北戎人勾结。”
这招确实是毒辣。
色和钱财,双管齐下。
若是许昌全真的敢不答应,可是他身边女子乃是北戎贵族女子,到时候又有谁相信,许昌全没有勾结北戎呢。
“你可有证据?”沈绛问道。
欧阳泉说道:“当初建威将军作战计划交给我时,我交给伯颜王子的乃是手抄的一份,建威将军交给我的那一份,如今还我手中。”
“没你密室中。”沈绛淡淡道。
他们已经将密室都翻个底朝天,连那个墙上放着的小暗格,都被谢珣找到。
没想到这个欧阳泉,居然也如谨慎。
证据又藏别处。
是一旁的谢珣,似笑非笑望着欧阳泉,给晨晖的那份供里,他都没提到这个。
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