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谢珣从京城之, 便马不停蹄进行议事,西北大营的军备一向紧缺。
毕竟相较于别处,他们这里日里战事不断。
好在这次, 不仅军粮充足, 军备也得了承诺,会尽快位。
于是所有人中都掀起一个念头。
他们要彻底将北戎赶回草原, 让他们永远无法踏足大晋边境。
在经历了几个月之,赤融伯颜彻底放弃了重建前哨营, 林度飞不断出兵,而且期他还学的更聪明。
前哨营重新一半的时候,才去攻打。
这样一来, 是损失了一批资源。
于是赤融伯颜干脆将前哨营撤回了王庭所在地。
北戎八部的核,便是在王庭。
赤融伯颜的父亲乃是王庭尊, 但是他并非只有赤融伯颜一个子。
显然赤融伯颜的连番战败, 让他的声势、名望,不可避免的下滑。
很多人开始怀疑, 他能否战胜大晋那个新出茅庐的林度飞。
就像赤融伯颜战胜了沈作明,得以名震草原。
林度飞这样少年将军, 犹如一把未开封的钝剑, 赤融伯颜是他的磨刀石。
究竟是磨刀,还是断剑。
只怕也快要揭晓了。
此刻沈绛正在西北大营的前锋营大帐, 这次轮他们为进攻方。
林度飞提出将他部下的两万人,直接驻扎在仰天关以北的乌苏河畔,不少将军是反对的。
但这次左丰年和郭文广, 居然都赞同。
“我们之前为一直被动挨打,就是因为赤融伯颜,将前哨营不断推进, 北戎人以战养战,他们打的,就是一步步蚕食我们。”
左丰年的眼角早已经染上了风霜,他们都不年轻了。
虽然口中喊着,还能征战二十年,可是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左丰年头一回觉得,己了。
林度飞锐进取,锋芒毕露。
这是年轻人的缺点,从不知掩藏己。
可这也是年轻最大的优势。
左丰年不想束缚年轻人的翅膀,倒不如彻底放手,让他们搏击更广阔的天地。
一向中庸的宋牧,倒是第一次劝道:“他们如今这般前进,会不会太过冒险?赤融伯颜狡猾多端,一旦他们绕行,切断前锋营与仰天关之间的消息,即便前锋营被包围,只怕咱们也无法及时出兵救援。”
“若是一直瞻前顾,便会一直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左丰年轻轻拍了拍宋牧的肩膀,低声:“宋,咱们了,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
宋牧讪讪一笑:“你的对。”
倒是郭文广挺直接:“什么年轻人,子依旧年轻,还能再打二十年。”
于是,人朗声大笑了起来。
沈绛看谢珣带回来的军备资料,不由大吃一惊。
虽然她知道他私底下,必有不小的势力。
却还是没想,他居然能有这样雄厚的财力,弄得她都不仅问道:“公子,你究竟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皇帝能松口铁矿的事情,已是不易。
然不可能,再给他们一笔银子。
毕竟对皇帝而言,只要仰天关不破,守住边境就好。
他虽惋惜沈作明之,却不会愿,为此拼尽力。
谢珣转头望着她,眸中闪过异样,直他问:“当真想知道?”
沈绛点头,但狐疑望着他。
直谢珣低声一笑,沈绛觉不好,立即:“算了。”
“为算了?”谢珣含笑,却已经凑过来,在沈绛唇上亲了下。
惊的沈绛瞪大眼睛,望向他。
他这才幽幽道:“我要的并不多。”
男人,臭流氓。
沈绛低声道:“我瞧你是在西北大营几月,竟是连性子都移了。”
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怎么他这里,从清冷优雅的王世子,活生生变了偷香窃玉的流氓。
谢珣淡笑,倒是没再逗弄她,低声:“你可还记得江泉程氏?”
沈绛然记得。
之前他们前往扬州查案,为了遮掩身份,谢珣当时的身份便是江泉程氏的嫡子,这才蒙混过关。
他道:“欧阳泉之前,曾与我交易,花两百万保己的命。”
沈绛瞪大眼睛。
欧阳泉在了护国寺,他也算是的冤枉,逃走时,被魏王派来的人,正好一刀捅了。
“此两百万两银子,被我交给了程家人,他们手上有制船图纸,能跑得了海外贸易的大船,都与程家有关。”
沈绛这才明白,她:“难怪姚羡有机会搭上这条海上贸易的路子。”
可是沈绛也还是觉得不对劲。
军备器械太过重要,几乎决了战争的胜败。
造价上更是远高过她所负责的粮草。
“还有就是张俭,”谢珣望着她,眸中带着温和,“他在裁之前,将他藏起来的八百万两银子的下落告诉了我。”
沈绛再次瞪大双眸。
不知是因张俭裁的消息,还是这突如其来的八百万两银子。
“他,”沈绛怔怔,竟不知该如问。
若是从前,她然觉得张俭这样的人,不足惜。
他在扬州犯下滔天罪孽,为了一己私欲,帮助端王为非作歹,替太子设局。
可是当她了旁人口中唾弃的卫氏余孽,她才明白张俭这些年,活的有多难。
他隐藏身份,埋葬中信念,了权谋之下的一枚棋子。
甘以身为子,掀翻了天下大局。
只为有朝一日,能够还旧一身清白。
卫楚岚虽已身多年,可是还有那么多人,前仆继,想要替他正名。
“他为裁?”沈绛忍不住问道。
谢珣轻垂着眼眸,眸底不知时染上了几分晦暗,只因长睫轻轻遮掩,挡住了所有思绪。
为?
谢珣回京之,第一时间便去见了张俭。
他告诉张俭,沈绛的真实身份,然张俭一开始不信。
但是太平如今已了沈绛手中,还有她所习卫家刀法,以及姚寒山的一封亲笔信。
姚寒山在信中,亲证实了沈绛身世。
而姚寒山之所以愿写这封信,也是因为他知道这笔银子的存在。
现在沈绛要面武装西北大营,这笔银子便是重中之重。
只可惜张俭此人太过谨慎,他不信这世上的任一个人。
即便是卫氏余党里,都无第二人,知晓他把银子藏在了处。
张俭在确认姚寒山的笔迹真伪,居然真的将银子所藏处,告诉了谢珣。
之,他还问过沈绛的情况。
得知她居然入了西北大营,张俭仰天悲号,似哭亦是喜。
待谢珣离开之,当夜,张俭便在了监牢。
他用腰带系在牢房木门上,勒住了己的脖颈,吊颈而。
那样矮的距离,只要他能抬起腿,便可活下来。
但是他志太坚,程无一丝挣扎。
沈绛完谢珣的描述,一时间,面上无悲无喜。
她曾亲入铁矿山,解救那些被拉去采矿的流民,看着那些人的悲苦,她知己不该同情张俭。
可是对她而言,张俭之所以走错路,踏上一条不归途。
只因为一颗忠罢了。
他是为了卫楚岚,才舍弃了己的良知与道义,了罪恶的帮凶。
谢珣:“张俭前曾过,他这一生走错了路,用错了法子,只怕也无颜面对卫公。”
张俭并未托谢珣带话,或许是惧怕,或许是释然。
特别是他得知沈绛竟带兵,大破北戎的前哨营,还斩杀了敌方将领。
他仰天长笑之,眼角含笑,亦悲亦喜道:“不愧是卫公的女,卫公九泉之下,有安慰。”
谢珣复述的话,沈绛陷入长久的沉默。
突然,她侧头低声:“他九泉之下,真的会吗?”
对于沈绛而言,卫楚岚这个名字,纵然陌生,可是却已经在不知不觉,融入了骨血。
曾经她或许有所排斥,一只想当沈作明的女。
可是现在,她觉得,己好像也有所责任。
张俭纵然做错了,可是他所为的,也不过是还卫楚岚一个清白。
“他会,”谢珣声音格外坚。
沈绛底的那一丝怀疑,也在这清润坚的声音下,被悄然抚平。
过了一个月,西北大营日日都在练兵,谁都知道,一场恶战只怕在所难免。
只是沈绛却发现一件莫名的事情。
大姐姐这些天,好似有些古怪。
沈绛倒是也想关沈殊音,奈她一直忙于军务,居然一直抽不出空闲。
直她在家府门口,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林度飞。
她低笑一声,拔刀便刺了过去。
好在林度飞反应的及时,回身格挡,只是他发现了太平的刀锋就在己的眼前,还是被吓了一跳。
沈绛望着他,微抬下巴:“吧,鬼鬼祟祟干嘛呢?”
“路过而已,来鬼祟。”
林度飞如今已与沈绛熟悉,倒也不像从前那般,一口一个姑娘,显得疏远。
沈绛可不信他的鬼话。
“好呀,不是吧,”沈绛冷笑一声,“今日便让你尝尝我太平的厉害。”
“哎、哎,”林度飞身上并未带长缨枪,赤手空拳,岂是沈绛的对手。
于是他大喊道:“我是来找大姑娘的。”
沈绛冷眼望着他,林度飞难得脸红,少年人的飞扬洒脱,难得消失不见,尽数剩下了羞赧。
“好你个林度飞。”沈绛手握太平,长刀寒锋凌冽。
她哼了声:“我拿你当同袍,你竟想当我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