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关闭,镶嵌在墙壁上那被烧焦的显示屏上勉强可以辨认出这趟电梯正听从着之前的命令缓缓向下。
嘴角扬起轻柔的微笑,夏翎缓缓的深吸一口气灼热的空气,火苗也随着自己的呼吸呛进了肺里面,灼热的火烧感从身体内部传进脑海里面,一个忍不住便俯下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卧槽,看来英雄并不是那么好做的啊!
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或许是刚刚从那安逸的电梯里跳进来的一瞬间就已经化作灰烬,此刻的夏翎浑身光溜溜的站在跳跃的火焰之中,可这些明明能够将一切都焚烧殆尽的火焰对于夏翎来说就如同比普通的洗澡水更热一点的热水,说不上来很舒服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脑海里面乱糟糟的,就好像有一个暴躁的说唱乐团在用最低级的话语描述着一副世界毁灭的场景,火山喷发,海潮接天,人潮拥挤,雷蛇在云层中涌动,所有的生灵都在天地的暴怒之间不知所措……
使劲晃晃脑子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夏翎伸手扶着同样灼热的墙壁缓缓朝走廊的尽头走去,那里有除了火焰之外的东西,雕刻着狮子头的大门在火焰中屹立不倒,它们的面容真的被激怒了那样,好像只要有生人靠近便会从门上跳下来将来犯者撕成碎片。
跌跌撞撞的扶着墙壁往前走去,火焰的炽热完全超出了夏翎的想象,原本构想中的轻轻松松也只不过持续了十多秒,这之后就连每一次呼吸夏翎都需要小心翼翼,他不敢大意,像是臣服那样缓缓低下了身子。
和走廊尽头那里传来的野兽之间搏斗的怒吼不一样,在这里夏翎可以十分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赤裸的脚掌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等着我!
心和心之间似乎出现了一条肉眼可以看见的线在牵连着,线的这一条拴在自己的心脏上面,线的另一头拴在另一个女孩儿的小指上面,这种不对等的血脉相连之感让夏翎感觉到了希望站在尽头对自己招手,脚步不自觉的开始加速。
在这条悠长悠长的走廊里面,他觉得自己的腿好像断了,只能蛇那样爬行,可是自己爬的飞快,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快要爬到这里的尽头。
清凉并没有如期而至,这里依旧被火焰和灼热覆盖,他无力的笑笑,已经有些虚脱的身体无力的扑倒在紧紧闭死的门上,将额头和那龇牙咧嘴的狮子相抵,张大的嘴巴努力的呼吸,和一只被丢在岸上的鱼儿表现无异。
打斗的声音更加清晰了,脑海随着声音的震动轰隆作响,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夏翎只能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不在这些声音之中屈服。
手掌覆在门上,闭上眼睛,深呼吸,感受着身体像是气球那样因为吸气而渐渐膨胀起来,夏翎睁开眼睛,澎湃的力量被心脏泵向身体的每一个器官,他咬紧牙关去推。
蚍蜉撼树!
夏翎并不是一个语文成绩十分优秀的孩子,甚至在某个方面来说他根本就不善于表达和描述,但在这一瞬间,一个陌生到只有在玄幻小说里面才听到过的词语蹦了出来并且迅速占据了整个脑子,绝望也随之海潮一样袭来。
呀——
不知道别人在面对自己所面对的情况时会是怎样的表现,夏翎愣了一会儿,眼神略微呆滞,手掌轻轻的抬到眼前晃了晃,发狠似地将牙关咬紧,像是一头发疯的公象,他将双手覆盖在门上,浑身上下因为过度用力而簌簌发抖,火焰像是被挤出来那样噗嗤噗嗤从每一个关节处冒出来,做了两三秒的挣扎之后臣服一样和弥漫在这里的火焰交融在一起。
和这里漫天的火海完全不相符的是,夏翎手掌所接触的铁门,预想中明明也应该是滚烫到足以让人尖叫着跳开的温度,可是真正摸上去的时候,无边无际的寒冷从手心传进身体里面,一个没忍住夏翎竟然在这样的灼热中因为寒冷而打了个冷颤。
好像在和一座高山对抗的错觉,但是这座山并不是不可撼动的,因为一个几乎不可以察觉到的轻微颤动而高兴,他双手用力,全身的肌肉好像最精密的机器那样充分调动起来,一下又一下的推进,吱呀吱呀的声音慢慢在脑海中炸响,一条细小的裂缝朝外散射着独属于月亮的乳白色光芒。
终于,用尽全力之后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来吧,进去见人了!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手拈来一束火焰覆在自己的身上,一件火焰编织而成的衣服出现在他身上,橘红色的火花在其上缓缓流动,这是他第一次学着洛星河伊天伍那样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看上去好像并不赖。
满意的看着身上这件并不应该出现在现实中的衣服,夏翎挺直腰板,深吸一口气,侧着身子从自己用尽全力才推开来的那条供自己进入的缝隙中走了进去。
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和不久之前自己来的时候相比已经完全变化了模样,那些种在巨大花盆中的植物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灰烬在花盆中央诉说着自己存在的痕迹,而那原本如同众星拱月一样被盆栽环绕着的亭子,一个和夏翎一样浑身沐浴着火焰的女孩子正稳稳地坐在那里,她手上拿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低垂着的眼睛默默地看着茶杯中那竖起来的茶叶,不经意间抬起头的时候流露出无限的风情,这种和年龄相距甚远的风情就好像毒药一样,在第一眼便再也无法舍弃,即使知道结果是飞蛾扑火。
夏翎气息不稳,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着那个人,感到那么地陌生,那个高挑的女孩子,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孩童,不是那个只要自己拥抱便会感到幸福的乖女儿。
患得患失的感觉很奇怪,想哭,又想笑,这两种感情在脑海里好似顽皮的小兽那样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