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虽然已经暗,万国竞技大赛的观赛广场现在却已经是人满为患,观众的人数远比昨日多出数倍,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群,真正的人山人海。王至道心中诧异,暗想难道整个上海的人都跑到这儿来参观比赛了?
李景林叹道:“李叙文与霍殿堂师徒对决的魅力果然非同小可,要不是举办人够精明,将擂台赛的场地安排在这儿,只怕会容不下这么多人!”
刘振东不服气的道:“李叙文与霍殿堂虽然很出名,但是这么多的观众未必是全冲着他们来的吧,之前的比赛也很精彩,够吸引观众的啊!”
王至道却想到了后世的疯狂足球迷,暗想要是这些观众们像后世的足球迷一样不满心中的偶像输掉,而发疯闹事的话,只怕会造成不可估计的后果,说不定将会有无数个生命因此而丧命,数万人爆发出的疯狂可不是说笑的。想到这儿,王至道不由自主感到心中发寒。
只见邬心兰指着不远处的拳赛投注处道:“至道,你看那儿,很多人都疯狂的投注呢!这对师徒的赔率好像差不多,我们要去下注吗?”
王至道摇头道:“不去,老实说,我不能肯定这对师徒到底谁会赢?霍殿堂虽然青出于蓝,但是李叙文却胜在杀心够重,这可是取胜的重要因素!再者霍殿堂的个性跟李叙文不同,又是个尊师如父的人,到底能不能尽全力与李叙文一战,还真不好说!”
邬心兰闻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霍殿堂要是尽全力与他师父一战,就能赢?”
“那也不一定!”王至道笑道:“霍殿堂怎么说都是李叙文手把手亲自教出来的弟子,就算是青出于蓝,但是他的一切李叙文都了如指掌,再加上李叙文的实战经验要比霍殿堂更丰富,所以未必一定会输给他徒弟。”
“说来说去就是无法预料结果吗!”邬心兰咕嘟了一句。又撒娇般的摇着王至道的胳膊道:“至道,站在这儿太远了,看不过瘾,不如你带我挤到前面去,好吗?”
“我也有这个打算!”王至道转头对李景林与刘振东道:“景林将军,大师兄,你们要到前面去看吗?”
李景林笑道:“不必麻烦了,擂台上有***照耀。我在这儿也一样看得很清楚!”
刘振东则道:“我在这陪景林将军,你们去吧!”
王至道点了点头,拉着邬心兰,低声道:“跟紧我!”身体一侧,硬是从针也难以插进的观众群中挤了进去。
进去之后,王至道拉着邬心兰,巧妙地用扭、转、推、靠、滑等沾衣十八跌的技术,将密挤的人群挤开,如游鱼一样在人海之中向前游去,而在他身后的邬心兰。则一点也没有让拥挤的人群碰到。被王至道挤跌开的观众们都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骂骂咧咧的几声之中,王至道已经带着邬心兰挤到了最前面。
邬心兰喜不自禁,忍不住在王至道在脸上香了一口。赞叹道:“至道,你太棒了,这么拥挤你也能带我进来!”
蓦然听到身边一人笑道:“一个女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亲一个男人,还真不害臊呢!”
“晓惠姐?”邬心兰大感愕然,意外发现在他们身边地人居然晓,惠,想到自己刚才情不自禁的举动让人给看到了,不由大羞,将俏脸埋在王至道的怀内不敢再抬起来。
王至道安慰她道:“别担心,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擂台上看呢,除了喜欢偷窥的晓惠姐外。没有人看到你刚才亲我!”
邬心兰闻言将头悄悄的抬起来向身后的观众们看了看,果然见他们都盯着擂台上,没有人留意着自己,即放下心来。但是晓惠却因此不依了,她娇嗔道:“好啊,王师弟,你居然敢说我喜欢偷窥,不怕我把心兰刚才当众亲你的事情告诉师兄弟们?”
王至道面不改色的道:“心兰跟我的事情早已经是人人皆知了,就算说出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地。倒是晓惠姐你暗恋二师兄地事情。要不要我帮你公开?”
此语一出,晓惠立即投降,无奈的道:“好了,王至道,我承认斗不过你,行了吧!刚才的事情当我没看到,我们观看比赛吧!”
王至道微微一笑,放过了晓惠,将目光移到了擂台上。
此时擂台上已经是***通明,不过几乎所有地灯光都照射在擂台上的两个人身上。李叙文在左,霍殿堂在右,两人相隔一米左右静立,等待在比赛开始。但是解说员大喇叭却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仍然在喋喋不休:
“各位,在观看了三十一场的比赛之后,我们终于有幸目睹传说中的两位武术高手站在擂台上。相信各位都知道站在擂台上的两位是谁吧?他们两位就大名鼎鼎,威震中华武术界,甚至是外国武术界,令日本与英国这两个国家都心惊胆颤的八极拳顶尖大师李叙文与他的徒弟霍殿堂。
八极拳是中华武术界的一颗最耀眼的明珠,号称‘刚中之王’,动作刚劲、朴实无华,发力爆猛,有‘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之势,另有‘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之说。可见八极拳是我们中华武术中最厉害的一种拳法。而我们八极拳地代表人物,绰号‘神枪’的李叙文先生,一身功力惊世骇俗,能一掌击毙一头猛虎,一脚踢死一头大象,一枪能刺中洋枪射出的子弹。想当年李叙文先生被英国人陷害,进入监狱,一怒之下,一掌打穿了三尺厚的铁门,一人单挑几千个拿着枪的英兵,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而自己不但丝毫未损,还将英国王子给生擒住……”
擂台下的王至道听得目瞪口呆,暗想这个大喇叭难道是李叙文的疯狂粉丝,或是八极拳迷,否则为什么会当众大吹法螺,胡说八道?一人单挑几千个拿枪的英兵?靠,小爷我当时也在场呢,怎么没看到李叙文如何一人单挑几千个拿枪的英兵?
邬心兰已经从王至道地怀内抬起了头。很奇怪的道:“这个大喇叭是李叙文的徒弟吗?怎么老是在为李叙文吹嘘,到底何时才开打啊?”
王至道向擂台上的两人看去,却见李叙文一脸飘飘然地样子,显然极享受大喇叭的吹捧,完全没有阻止的意图。而霍殿堂,却是一脸尴尬,不过李叙文不阻止,他也不好出声阻止。只得站在那儿与李叙文干耗着。至于在场的观众们,却是因为曾经听过李叙文大闹监狱,挟持英国王子威尔士的事情,不过他们对真实的情况不太了解,故听到大喇叭如说书般的吹嘘,一时之间倒是听得如醉如痴,忘记了催促李叙文与霍殿堂开打。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卖大喇叭的帐,至少裁判席上地山口裕仁就不愿意,尤其是当他听到大喇叭开始吹嘘李叙文如何掌毙日本人后。山口裕仁终于忍无可忍。冲着大喇叭怒吼道:“闭嘴!你到底是来说书的还是当主持的?快点宣布比赛开始,你还想让观众们等多久?”
冷不防被山口裕仁打断兴致,大喇叭心中老大不乐意。不过看到裁判席上的大部份裁判都瞪着他,即不得不停止了说书,有气无力的宣布道:“第一回合的最后一场李叙文对霍殿堂的比赛开始!”
末了,大喇叭又忍不住吼了一句:“各位,请站直身体,瞪大眼睛好好的看啊,八极拳大师的顶极对决,又是师徒之间的较量,世纪之战,不容错过啊!”
这个大喇叭。不去做广告还真屈才了。
大喇叭虽然停止了废话,但是擂台上地世纪之战却没有如众人所期望地那样立即开打。因为,李叙文在这个时候开始摆师父的架子,教导徒弟了。
只听李叙文道:“殿堂啊,你是我最出色的弟子,为师从来都没有否认,而且为师也相信,你已经青出于蓝,比师父为师更强。但是你地性格却太要不得了。为师以前一直都在告诫你,战场无父子,更不能讲仁义。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战斗,必须要如狮子搏兔,全力以倾。
心软手软会没有好结果的。今天是我们师徒之间的较量,你一定要听从为师的命令,全力出手,要是发现你没尽全力,等到比赛结束,为师会毫不犹豫的将你驱出师门,你记住了?”
面对李叙文的长篇大论,霍殿堂只有唯唯诺诺:“是,师父你放心,弟子必会全力出手,绝对不会留手!”
李叙文很满意的点点头,又道:“别怪为师这么不讲人情,只是为师不想让某人以为我需要靠你相让才能赢得这场比赛。”
说着李叙文的视线向擂台下瞄去,准确无误的落在王至道的身上。
而霍殿堂也随着李叙文地视线看到了擂台下的王至道,这才明白师父之所以一而再三的威逼自己要全力出手,原来是王至道搞的鬼,不由眼光一寒,恼怒的瞪了王至道一眼。
王至道见状唯有苦笑,知道自己好心没好报,跟霍殿堂的“仇”无意间结大了。
“你们两个!”却是裁判席上的山口裕仁见李叙文与霍殿堂半天也不开打,不由又恼怒了起来,站起来吼道:“你们当这儿是什么地方?
要教徒弟就滚回家去,再不开打我就取消你们两个的参战资格!”
李叙文闻言不由双眼一瞪,冷冷的看了山口裕仁一眼,对霍殿堂道:“徒儿,这个小日本敢对我师徒俩咆哮,等比赛结束,你跟我去教训1他一顿,让他明白得罪我李叙文地后果!”
被李叙文这对杀气腾腾的眼睛一瞪,再听到李叙文的话,山口裕仁不由心中一寒,暗暗叫苦:怎么忘记了这个李叙文是个很可怕的疯子,动不动就一掌拍碎人头,连英国人都害怕他,自己这么对他咆哮,万一他真的与他徒弟一起找上门来教训自己,只怕让驻在上海的整个日本军队来保护着自己都不保险。
想到这儿,山口裕仁不由后悔不已,忙坐了下来,不再语言。
一旁的孙禄堂看到山口裕仁的表情,忍不住好笑的道:“山口先生,你可要小心了。这个李叙文是说到做到的人,他要是发起狂来。
就连我都想退避三舍!”
此语一出,山口裕仁后悔得脸都绿了。
擂台上的比赛最后还是开始了,李叙文仍然摆出右势在前的架势,对霍殿堂道:“徒儿,出手吧!”
霍殿堂抱拳道:“是,师父,请恕弟子得罪了!”
脚一跺,霍殿堂由抱拳地姿势突然的转化成攻击姿势。身体与李叙文拉近了距离,一肘向李叙文的胸口顶去。
“来得好!”
李叙文大叫一声,扑面一掌向霍殿堂的肩膀上拍去。从凌厉的风声来看,李叙文这个疯子果真并没有留情,要是拍中霍殿堂的肩膀,绝对会是肩骨碎裂的下场。
霍殿堂见状,知道自己要是保待攻击不变,师父的铁掌一定会在自己地肘击中他之前先打中自己。当下,霍殿堂变招,顶肘变挑肘。击在李叙文的拍来的手腕上。撞开了李叙文的铁掌,然后脚步再进一步,一肩向李叙文撞去。
李叙文见状也不避开。原地一个震脚扭身,以肩对肩,向霍殿堂撞来的肩膀迎去。
“碰”的一声,骇人听闻的响声好像是两座高速奔驰的汽车撞到了一起。
而李叙文与霍殿堂却不过是各自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他们又逼进战在了一起。头、肩、肘、手、尾、胯、膝、足八个部位不停的在短距离内交错撞击。出手之快,劲力之猛烈,看得在场的观众们个个眼花耳鸣,到后来,几乎没几个人地眼睛能看得清擂台上两人地动作了。
战到最后。似乎李叙文最终技高一筹,在霍殿堂滴水不漏的攻击之下,硬是找到了空隙,一掌击在霍殿堂的左胸上,把距离给拉开了。
但是,李叙文却惊讶地感到,自己无坚不摧的铁掌击在霍殿堂的胸上时,却好像击在滑不溜手的泥鳅的身上一样,一下子就打滑了过去。
再加上霍殿堂以退步消力,故李叙文这一掌居然没能给霍殿堂造成半点伤害。
“好!”李叙文赞叹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我们再来!”
猛喝一声,李叙文踏上一步,一个“熊蹲硬靠挤”向霍殿堂撞去。
霍殿堂知道师父此刻已经在全力出手了,当下不敢怠慢,又一个跺脚,扑面掌击向李叙文的肩膀。
霍殿堂的铁掌没有李叙文这么出名,主要是他的杀心没李叙文这么重,不会动不动就一掌将对方脑袋拍碎的缘故,但是李叙文自己明白,这个徒儿的掌功绝对不会比自己差,要是被他拍中了,就算以自己地功力也不好受。
不过李叙文也没有因此变招,只是加了个身体一侧的动作,铁肩仍然向霍殿堂撞了过去。这一下,霍殿掌的铁掌即落了空,身体被李叙文结结实实的撞中,虽然以滑劲消掉了大部份力道,但仍然被撞得后退了两步。也真亏他的身体练得极为坚实,否则就算李叙文这一小半的力道也能将他撞成内伤。
李叙文再一掌劈出,口中猛喝道:“徒儿,为师说过,必须全力以倾,你的表现让为师失望啊!”
霍殿掌接下李叙文这一定“劈山掌”,口中回答道:“师父,战斗不一定要以硬碰硬,有时候要讲究谋略。所以,请恕弟子无礼了!”
说完,霍殿堂再次猛的一个跺脚。
李叙文心中一直觉得很奇怪,虽说跺脚能令发力更加猛烈,但是这个徒儿跺脚的次数也未免太多了吧,而且这一次,光跺脚不攻击地,又有怎么用?
李叙文还没有回过神来,却见霍殿堂再一次的重重一脚跺下。
“嘶”的一声,支撑擂台的木板突然的裂开了无数条缝隙,接着李叙文脚下的木板猛的塌了下来。
李叙文大惊失色,这才明白自己这个徒儿之所以不断的跺脚,原来是在无声无息之中破坏掉了这个擂台的木板,在关键的时刻一脚震塌让自己掉下去。
李叙文慌乱之下身体堕了下去,但是他却及时的伸出了手,抓住了擂台上的碎裂的木板,对霍殿堂吼道:“殿堂,是谁教你的这种卑鄙手段?不堂堂正正的与为师打一场,反而要用这种卑鄙手段逼为师下擂台吗?”
霍殿堂叹道:“师父,对不起了,弟子不想伤了师父,又不能将师父逼下擂台,只得使用这种方法。不过请师父放心,弟子会继续在这上面坚持到底,绝对不会弱了八极拳的威风。抱歉了!”
霍殿堂说完,再一脚跺下,木板再塌下一大块,李叙文终于支撑不住,身体掉了下去。
按照规则,要是被打下擂台,即得以负而论之,所以之前的比赛中有很多不想伤害对方的选手都以将对方赶下擂台了事。但是像霍殿堂这样,以跺碎擂台木板让李叙文掉下去的方式不但闻所未闻,而且是骇人听闻。
要知道这擂台的木板是特制的,搭这擂台的工作人员特别的参考了参战选手们的功力,才搭出了这种最坚实,最稳固的擂台。他们曾经请过参战选手中最沉重的一位,体重接近二百五十公斤的超级相扑手小花太郎测试。结果小花太郎用尽全力跺脚也没能令擂台的木板碎裂倒塌,故才放心的上这擂台打擂。但是谁会料到,这个体重不过小花太郎三分之一的霍殿堂几个跺脚,居然令木板碎裂塌掉了。
孙禄堂站了起来,宣布道:“李叙文已经掉下擂台,这一场比赛的胜利者是霍殿堂。各位观众,今天的比赛到此为止,明天将进行第二回合的晋级竞赛,请大家到时继续来捧场!”
一旁的山口裕仁想反对这个结果,但是一想到李叙文的威胁,即打消了意图,暗想最好让这对师徒反目成仇,说不定会省了自己对付他们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