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先生,您是要找什么东西吗?”女孩活力十足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
“是的,我想找一件工艺品,不知道令尊令堂的店里是否也会手工艺品吗?”
“嗯,有的。不过我们家的店,工艺品的话,一般只收认识的人做的东西,所以不是很多呀。”少女似乎是歪着脑袋想了想,“啊,对了,我的大伯是开工艺品店的!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帮您去问问看所以您是想要收一件什么样的东西呀?”
“实际上,不是需要什么东西,而是想要找回不小心丢掉的东西。”
“那真是……”小洁感同身受地表达遗憾,然后大声说道,“我一定会全力帮忙!sk市有古董商行和工艺品店的联合工会,如果去问问那里面的同行,应该能够找到线索。您说说看那是什么样的一件东西?”
苜蓿在通讯器这头有些难为情起来,抓挠一下挂满书房灰尘的发梢:“是一个黑色的圆筒,是木制的,有打不开的假盖。”
“嗯?”苜蓿大致可以想象得到对方迷惑的表情,“您是说,那是一个木头做的圆筒,而且有做出一个盖子的样子,实则却打不开来,只是装饰雕刻?”
他几乎有点脸红:“确实如此。”
“……那,外壁上刻着什么花纹?”
“啊,不是一个好看的装饰品,”他连忙解释,“外壁不过是抛光过而已。不过木头是挺不错的檀木。底部那一面刻着三层相套的同心圆。”
小洁在脑海中构建了一下苜蓿所说的物体,难掩惊讶地问:“诶?虽然不应该这样问,不过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呀?”
真是尴尬了,因为苜蓿也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回答:“是很久以前的朋友自己做出来玩的,是……未成品。”
“可是,如果是未成品,艺术价值不高的话,就不一定会流通进入市场了吧。”小洁顾忌他的感受,越说越小声,“无论怎样,我现在就去帮您问问看。为了获知详细一点儿的情报,请多说一些,比如,那是什么时候丢失的?”
“大概是三十年前丢失的东西,在sk市丢失。而且我知道它后来应该是进入了一个收藏家手中。”
“三十年前!”
“嗯……确实,的确有可能早已被弄坏了,下落不明了。”但魔法告诉他,那件东西应该还至少抱有完整的形态,因此就算找不到,也一定仍存在于某个角落,“我只是希望能够找到它。拜托你了,小洁小姐。”
“唔!”
这种说法显然感动到了身为人民警察的宁洁。
她似乎是下意识地敬了个礼,用词夸张但情谊真切地说:“我自当鼎力相助!”
大卫利维。
往上还有一个哥哥,往下还有一个妹妹,与父母居住在西部摩格尔戈市的白璧井正三级资源区,每个人都在私立学校接受教育就是这样一个可堪模范的普通市民家庭。
唯一不太寻常的是,他们的家庭是在希尔维并不多见的宗教人士。
他的父亲是一座小教堂的牧师,他的母亲也在那座教堂工作。
大卫利维在青春期时成长成为了一个无神论者,这不是因为他真的有多么反对宗教,而更近似于叛逆期的结果。
当时他有一个叔叔是sk市某大学的神学教授,他高中升大学那年暑假曾去拜访过他。
他的父母都不喜欢那位约翰叔叔,他们说他“不够虔诚”,而且“精神不太正常”。他的叔叔不相信上帝存在,但他说他知道世界上真正存在着的神叫做“卡苏多”,说他时常梦到那位神明的古老呼吸。
男人还时常在街上突然站住不动,望着空无一人的地方。
他在夜里总是做噩梦,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约翰给利维看了许多怪异的书籍,而利维确实认为那些书中所描绘的世界十分有趣。但他并非以艺术欣赏的角度在看待那些故事,而是以一种更加功利性的态度在思考。
利维从小显露出非同一般的聪明,他小学时便已经和父亲争辩宗教问题,因为说得实在太好,为此挨过不少顿荆棘鞭子。他在初中和高中时期,创立过一个规模不小的青少年集团,宗旨是收集废弃纸制品、保护自然环境。
大卫被同学和老师们称作是雄辩和富有领导力的人。他的未来似乎就是在大学中加入学生组织、讨得老师欢心,获得完美的推荐信,获得完美的职业岗位大家为他铺好了这样一条道路。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会走上那条道路。
那时候他想,就算是边唱歌边流浪,最后死在荒凉大路上,也绝对比那样要好。
他不想和他们想的一样。
他不想要平凡的人生。
但当时的大卫利维,不过是一个叛逆的少年而已。他的脑袋里没有什么构想,有的只是宛如夏日蝉鸣般杂乱的声响。
契机就发生在,他无意中打开“那件”东西的那一天。
那件东西被摆放在约翰叔叔的案头,似乎是一直一直放在那里,放了很久的东西。
那是一个黑的筒形木雕工艺品但说是工艺品,又实在没有太多的工艺性,只是一个黑色的圆筒柱子。不过很轻,里面像是中空的。但是那个像是盖子地方却完全打不开,用手电筒去照,也并没有看见什么胶水粘合的痕迹。
问叔叔为何会将这件东西放在桌上时,男人带着苦笑摇了摇头。
在一次男人喝醉之后,却对利维说:“这是来自神秘世界的东西,不是人类制作出来的。是的,绝对如此。”
大卫的叔叔,约翰,是被魔法生物们称为“灵媒”和“敏感者”的存在,大卫利维当然并不知道。但他深深为叔叔的这种癫狂所吸引,他感受到一种奇特的魅力,以及他自身对于命运洪流的渴求。
那天叔叔去参加一个讲座,大卫替他打扫屋子。
大卫不是一个懒惰的年轻人,他懂得去做自己应当做的事。
他打扫完屋子后,坐在叔叔的书房里看书。
他走到书桌上去,发觉书桌前的窗台上也已经落了灰,于是伸手整理。那期间他看到叔叔笔筒里放着一把漂亮的裁纸刀,用象牙做柄,看起来有近百年历史。
大卫拿起那把裁纸刀把玩,发觉它意外地锋利,以手指随意在刀刃上划一划,居然就被刮出一道血痕。血珠很快涌出,在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滴落下去,落在了那只黑色的匣子上头。
然后,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为细微的“咔嚓”声。
抱着一种过分浪漫主义的想法,大卫伸手去抬那只黑匣的盖子。
盖子被轻巧地掀开,宛如它原本就是如此易于开启一般。
于此,大卫利维得到了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器物”,他为它取名为“渊洞”。在某些时刻,甚至他自己也信以为真,认为世间存在着足以解救他与他心中信念的异教之神。
在某处……
某个遥远的、黑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