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赛时迁狼吞虎咽,朱青小心翼翼地提醒,“时迁兄弟,慢些,还有。”
看到朱青在看着自己,在想想自己的吃相,赛时迁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让你见笑了,我实在是饿得慌,已经两天不吃东西了。”
“哦?一年前朱青看到时迁兄弟还如鱼得水,更有美女作伴。这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朱青问道。
“哎,此事说来话长,没错,我以前是过得风光,虽然被人说是江洋大盗,可我赛时迁也只是盗那些官宦之家,富家豪门。可谁知短短一年的时间,山东义军暴动,白莲义军不到半年便席卷整个山东,与陕西遥相呼应。这一下,大半的富人变成了穷人,穷人变成了乞丐,要么就参加义军,我自知还是大明一小民,虽不能大作为,也不能犯上作乱,还是干老本行,,所以,我这生意也就可想而知了。再说,半年前,跟秦香生了个儿子,本想好好过日子,没想到,饭碗丢了,这不,没办法,出海了。”赛时迁说着,叹了一口气。
“改行做海盗了?”朱青追问。
赛时迁点点头,“这陆地上都得再厉害,这海上还是有生意的。当做那些日子,却是尝到了些甜头,专干外来商船,有些油水。可是谁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商船突然减少了,战船却频频出现在沿海附近。我虽然有些三脚猫的功夫,但怎么能去惹那些大枪大炮呢?”
“等等,您刚才说沿海出现了战船?可是我大明的战船?”朱青打住了赛时迁。
赛时迁顿了顿,想了想,摇摇头,“不像。我赛时迁混江湖这么久,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应该是外来船只。但是,估计忌惮于大明的战舰,所以也只是在外海徘徊,没怎么靠岸。”
朱青听着,点点头,陷入沉思,他拿起酒碗,跟赛时迁碰了一下,喝了一口,“继续。”
“因为战船的出现,我和江湖的一些朋友就想走远一点,避开战船。这不,昨天刚干了一票,没想到竟然是日本的商船,更没想到这商船上都是日本武士,我的那些江湖朋友死的死伤的伤,我不得已往北逃,没想到那帮武士穷追不舍,后来就遇上你们了。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赛时迁耸耸肩说道。
“你有米有看清那日本商船到底是做什么的?或者,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朱青问道。
“没有。当时我们扫了一圈后没返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撤了,没想到动静太大,暴露了。”赛时迁摇摇头。
朱青站起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嘀咕着,“没理由啊。他们十几个人追一个人,穷追不舍,难道紧紧是为了出一口气?”
“我想起来了。”突然,赛时迁拍了一下桌子站来惊叫道,“我想起来了,我临走的时候,拿了船上一本书。”
“什么书?”朱青激动走向赛时迁。
赛时迁从胸口掏出一本书,递给朱青,“就是它,当初我看到他放在船长的案台上,被一张砚台压着,心想可能是个宝贝,所以就顺手牵羊了。”
朱青接过书本一看,两眼放光,惊叫一声,“《神器谱》?!”
“怎么?你认识这本书?难道它真是个宝贝?”看到朱青惊讶的表情,赛时迁好奇地问。
“如果我没有记错,此书是大明学士赵士桢所著,里面记载了大明许多武器制造和用法,可以说是兵家一宝啊。”朱青激动的说,他读书的时候,最喜欢涉猎军事史料,如今看到名副其实的《神器谱》当然激动万分,爱不释手。
“这本书真的这么厉害?”赛时迁疑惑问道。
朱青点点头,“这就是日本武士追你的原因,他们不只想杀你,更重要的是你手上的这本书。你想想看,现在是什么时代了?”
“什么时代?”赛时迁当然不知道。
“现在热兵器时代,那些刀刀剑剑已经不算什么了。”朱青解释道。
“没有啊,我觉得你箱子里面的那些刀都很厉害的啊,再说了,那些日本武士还不是一样用刀追杀我的嘛?”赛时迁追问。
“哎,怎么跟你说呢?这不一样。这么说吧,你不是见到战船了吗?沿海的那些战船发出的枪炮是不是比这些刀刀剑剑厉害千倍?还没等你拔刀,人家大炮就把你轰个稀巴烂了。”朱青说道。
赛时迁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不过我们也光顾过沿海的一些战船,上面的大炮什么的都生锈的生锈,腐朽的腐朽,估计打不出炮了吧?”
“哎,这就是大明的悲哀啊。”朱青叹了一口气。
在他的历史课程记忆力,大明的海军是很牛逼的,如今走到这步田地,只能说人心垮了,器械也就耽误了。
“哎,我这吃也吃饱了,说也说,是放我走呢还是关我黑屋子?”赛时迁拍拍手,抹抹嘴站起来说。
“你想走,我当然不会拦你,就像你说的,我相信你是劫富而已,放你,也省我们锦衣卫做一些事;当然,如果你想留下,呵,我非但不关你黑屋子,还要重用你。”朱青看着赛时迁,笑着说。
“重用我?你是不是开心过头了?你是官我是贼,你会重用我?再说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赛时迁疑惑地说。
“我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朱青意味深长地朝赛时迁笑笑。
“忘了什么?”赛时迁反问道。
“想想看,你是怎么答应我进屋谈话的?”朱青点拨赛时迁。
“哦,我记得了,对对对,我还没问你呢,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赛时迁恍然大悟,指着赛时迁问道。
“爹娘取的。”
“父亲大人是……?”赛时迁企图打听。
“哈哈哈,我看你也别猜了,我身为锦衣卫,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我能是跟你说,当年我在沧州追捕你的时候,不是你跑得有多快,而是我看到你肩膀上的刺青!”朱青笑过之后,静静地盯着赛时迁。眼神中是不可怀疑的光。
“你!你真是大少爷?”赛时迁差一点就大叫起来。被朱青嘘了一声,他才有意识地压低声音。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的了吗?”朱青问道。
“太不可思议了,当年朱家惨遭灭门,我以为除了我无人生还,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赛时迁看到眼前的朱青,突然想起十几年前朱家的灭门惨案,不胜感慨。
“其实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朱青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他没能亲身经历朱家的灭门案,但是他能感受到来自这幅身体的朱家大少爷的无奈和悲痛。
“还有人?”
“小宝,你应该还记得,我的贴身哥们,还有一位家丁,想必你不会不知道。”朱青想起小宝,叹了一气。
“谁?”
“成哥!”
“成哥?当年我好像他被困在火海里没有出来的。怎么?他还活着?”赛时迁大惑。
“哼,看来,这些年你虽然名动山东,但是很多事情都不过问啊。你应该知道如今闯军的头领李自成吧?”
“李自成不会就是朱家的成哥吧?”
“正是!”
“真是造化弄人啊。”赛时迁摇摇头,他不敢相信这些事实,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这点事都不知道,怪不得刚才那些锦衣卫嘲笑自己。
“那小宝呢?现在在哪?”赛时迁问道。
“死了。被高迎祥射死的。”朱青说着,叹了一口气。
看到朱青一时神伤,赛时迁不知如何安慰,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窗前,眺望关外的风景。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遇上故人,可惜每个人的样貌都改变了,不变的也许只是那一段时光的情结。
“如果你要走,就趁着天黑离开。”朱青回过神来,对赛时迁说。因为即使朱青有意放赛时迁,但是就凭着赛时迁多年来行盗,官府也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再说,从朱青手上逃跑,对朱青并没有好处。朱青在帮赛时迁盘算着一个逃跑计划。
“若我想留下来呢?”赛时迁似乎改变了主意。
“那山海关就会多一个帮手。”朱青走到赛时迁身边,也看着窗外,“当然,你想留在队伍里,还需一些动作。”
“什么动作?”
“将功抵过的动作,我虽然信得过你,但是大家都知道你是大盗,你得让他们觉得你有必要留下来。”朱青分析道。
“我知道,投名状。”赛时迁苦笑一声。
朱青点点头,“目前山海关有件事比较棘手,你可能比我们在行,如果办成,我就有理由说服他们。”
“什么事?”赛时迁问道。
“明天再说!”朱青匆匆撂下一句话,月初窗外。他虽然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却敏锐的发现,有人潜入了山海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