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秦香的那些姐妹。史可法知道自己也该走了,明天苏州城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他办呢。
“青龙,我也该回部队看看了,我的副将还身负重伤呢。”史可法对朱青道。
“史大哥,还是我们先走吧,这里的一些事还要史大哥帮兜一兜。”朱青道。
“你们这是急着北上吗?”史可法有些惊讶。
“毕竟我们在苏州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想必暗中会有些耳目,如今我们伤兵满营,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免得再惹是非。”朱青道。
“没想到堂堂青龙也有害怕的时候。”史可法微微一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若孓然一身,朱青又有何畏惧呢?只是你也看到了。”朱青笑笑转了转身,他的身后,又老人,有小孩,有妇女,有伤病。
史可法一看,点点头,“那还是注意点才好。放心。有何事,哥哥替你兜着!”
“多谢史大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们在苏州闹腾了一夜,突然就消失了,苏州百姓自然会问起,我想,史大哥会跟百姓说明白的。”朱青说着,对史可法抱抱拳。
“那是自然。”
“好,那我们就告辞了。”朱青说着,对身后的部队招了招手,准备出发。
朱青骑上追风马,载着伤病和妇女的马车也缓缓行动。
“走吧。”赛时迁挽着秦香的肩膀准备扶她上马车。秦香刚一抬脚,却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赛时迁疑惑。
“等一下。”秦香对赛时迁微微一笑,转身回来,朝史可法走去,赛时迁静静地看着,没有阻止。
“史将军。”秦香轻声一叫。
史可法转身,“秦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史将军,这一次多亏了你,秦香楼才没遭灭顶之灾。秦香是特意来跟史将军道谢的。虽然秦香楼没了,秦香也没能好好招呼史将军喝一杯酒,但是史将军的恩情秦香没齿难忘。他日若重逢,秦香定好好跟将军喝一杯。以谢今日之恩。”秦香对史可法道。
史可法摇摇头笑笑,“秦姑娘客气了,说来惭愧,史某手握三百军兵,却仍不能及时救秦香楼于水火。若不是青龙及时赶到……”史可法没有说完,秦香便说道,“若不是史将军及时赶到,我秦香楼的姐妹……”
“嘿,走了。”赛时迁在前边等得有些急了,吆喝一声。
“看来他们等急了,秦姑娘还是先上路吧,他日若是有缘,你我自会相见。今日一别,史某只盼秦姑娘一切安好。”史可法看着赛时迁朝这边走过来,微笑道。
“秦香也祝史将军功成名就。”秦香一说,史可法便苦笑一声,“呵,留不住自己所爱,要那些功名又有何用?我并不希望秦姑娘叫我什么将军,史某只想你叫我一声史大哥便好。”
史可法这一叹,秦香便不知如何应答,只好微微低头。
“史……”正在秦香害羞得难以启齿的时候。赛时迁来到秦香身边。
“史将军。天色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赛时迁挽过秦香的肩膀对史可法笑道。这笑让史可法觉得浑身不自在。
史可法也很淡定地回应道,“当然,史某也正跟秦姑娘道别,祝你们一切顺利。”
“谢了。后会有期。”赛时迁说着,对史可法抱抱拳笑道,“走。”挽着秦香的肩膀转身。秦香闻到两个男人之间淡淡的火药味儿,似乎还带着些许酸楚的醋意。这让她有些不自然却也感到莫名的兴奋。
赛时迁走出两步便对秦香说,“你先回去,我跟史将军说两句。”
“你要干什么?”秦香担心道。
“没事儿,放心。”赛时迁笑笑,转身对史可法轻声道,“功名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很重要。”
“多谢时迁兄弟提醒,改日相逢,史某定要跟你喝上几杯。”史可法应道。
“恭候大驾。”说着,赛时迁走回来了。
秦香还站在原地,等赛时迁走到秦香身边的时候,被秦香拍了几下,“混蛋,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呀,我跟他说,你会想他的。”说着,赛时迁痞痞一笑,跑开了。
“讨厌!”秦香说着,追了上去。
这一幕,让史可法有些不忍直视。
“咳!这个……出发!”众人看着这小两口劫后余生,甚是高兴,也不想打扰,但朱青还是咳了一声,紧接着抽了一下马鞭,“驾!”锦衣卫队走出苏州城。
拂晓。沉寂了一夜的苏州城渐渐醒来。已化为灰烬的秦香楼仿佛有一股魔力,吸引着全程老少早早地赶过来。
史可法已经传来了部队清场。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因为除了秦香楼,锦衣卫和秦香楼的姑娘们也一夜消失了。
一个胆大点的多嘴女人在众人的怂恿下,小心翼翼地向前问史可法,“将军,这青龙将军和秦老板他们呢?没事儿吧?”
“没事,走了。”史可法淡淡道。
“啊?走了?青龙将军不是还受伤的吗?怎么就走了呢?他们去哪儿了?”
“这是你该问的吗?”史可法说着,瞪了那女人一眼。女人只好闭嘴后退。于是私下里人们开始各种猜测和议论。有人甚至没病装病到秦香楼旁边的那间医馆去找那位老大夫。
但是老大夫似乎已经变了许多,面对大家的好奇,他都摇摇头淡淡道,“老夫只管治病。”后来,他在苏州城得了一个“妙手仁心”的雅号。而那些没有跟秦香上扬州的姑娘们也不像之前在秦香楼那般口无遮拦了,虽然她们身上都有护身符,但是没有人走漏任何风声,因为对他们来说,能离开青楼过自己的生活,已经实属不易,何必去招惹那些是非?
“都给我麻利点!”史可法边叮嘱士兵清场边注意周边的动静,更是派人暗中调查了苏州城的不利势力。
“将军!”一个士兵来报。
“说。”
“里面还发现倭寇的尸体。怎么办?”
“烧了。但不可乱来,死者为大,注意点。”
“明白!”
“可是,大家都说,这里少说也有百来倭寇,这秦香楼恐怕阴魂不散了……”苏州太守担心道。
“胡说!侵略还有理了?活着的时候蹦跶不成,死了还想在我堂堂大明撒野?他们魔高一尺咱老祖宗就道高一丈。去,把苏州最能干的工匠给我叫来,老子就要在在这秦香楼旧址上雕座关公像,我看镇不镇得住!”史可法愤愤道。他敬畏神灵,却不信邪!
果然,不出两日,一座关公像矗立在秦香楼的旧址上。从没有人听说这里闹过事儿。因为那些想闹事的“鬼”都被史可法暗中给办了。
而这两日,因为有史可法南巡扫除了一些阻碍,朱青一行甚是顺利。第一天下午就到达了镇江。但朱青决定在镇江逗留一天,分批渡江去扬州。一来为掩人耳目,二来,他在镇江收到了来自琉球的信鸽。是郑成功发来的。
相比于镇江,扬州的环境复杂得多。所以他想在镇江处理好郑成功的来信在渡江去扬州。
“时迁兄弟。我们这么多人一同进入扬州,多有不妥,不如你先带着嫂子她们先去。我和玄武黑煞在镇江多留一日再去,这样也免得京城里有人嚼舌根。
赛时迁一听,便知道朱青的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朱青的担心是很现实的,秦香楼本来就是青楼,说锦衣卫杀敌抗倭解救秦香楼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是要是说锦衣卫和青楼姑娘出入扬州,恐怕这话到了崇祯耳边就变了味了。
“明白。要不要我现在扬州给兄弟们安排好落脚?”赛时迁自然了解这些东西。
“不用。我早就安排了。”朱青微微笑道。
“啊?”
“每一个地方都有大哥的人,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动罢了。不过吃睡这点事儿还是不用操心的。”玄武道。
“原来如此,看来,锦衣卫还有很多事儿我不知道啊。”赛时迁点点头道。
“我并非要刻意隐瞒你们。其实这些事只有我们京城四圣知道。很多事情没有必要知根问底的。”朱青说道。
赛时迁点点头,“这个我自然明白。那行。我先带秦香她们先过去。你们到了在联络。”
“小心点。”朱青点点头。
“放心。”说着,赛时迁带着秦香和秋菊四姐妹先锦衣卫一步渡江赶往扬州。毕竟秦香去到扬州确实是安排这四个姐妹进青楼的。
赛时迁走后。朱青等人在镇江逗留了一天,第二天日暮时分才渡江前往扬州。
江面上,夜风习习,透着丝丝寒意。朱青没有入睡,他来到甲板上。玄武正在夜巡,黑煞在角落里运功调息。他们两都是夜猫子,夜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孤独而充实的享受。
朱青没有打扰黑煞练功,走到玄武身边。
“你可以去打个盹儿的。”朱青道。
“习惯了。”玄武静静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没有人不辛苦。”
“还好你没有受伤。”
“可是你受伤了。”
“这不一样。”
“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有宁儿这么好的姑娘对你不离不弃。”
“你也会遇上这样的姑娘。”
“哼,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带着面具。”
“为什么不摘掉面具?”
“为了活着。”
“活着?但是黑煞也摘掉了。”
“所以他连心都得换。”
朱青听到这,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青龙。”这时,一个轻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宁儿拿着一件大衣走了过来。
“我该走。”玄武知趣道。
朱青点点。
“我觉得你在乎的东西太多,越来越犹豫了。”玄武转身的时候,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从宁儿身边走过,“嫂子。”
“回去了?”宁儿打声招呼,她似乎慢慢适应这个称呼。
玄武点点头,走进船舱。
宁儿拿着大衣披在朱青身上,“你们聊了什么?”
“没什么。”朱青微微一笑,挽过宁儿肩膀,把大衣的一半盖过去。
“看,多美的夜景。要是不打仗多好。”宁儿依偎着朱青望着江面道。
“是啊,准备过年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今年应该会在扬州过年。”朱青道。
“‘烟花三月下扬州’,虽然现在不是三月,但我想过年的扬州一定也会漫天烟花。至少,这里离战争不那么近。”宁儿道。
“但愿吧。你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他们呢?”
“黑煞也在恢复中,冲儿已经开始跟林白锻炼了。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大碍。倒是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宁儿说着,担心地望着朱青。
朱青微微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伤只要不是致命的,不出三五日,一般都会好起来了。再说了,那一枪不是还有你送的大衣挡着的吗?”
“你还说。倒下那一刻,我的魂都快没了。对了,我打你那一巴掌,现在还疼吗?”宁儿说着,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朱青的脸。
朱青静静地看着宁儿,“疼。”顿了一下,看到宁儿将要哭了,朱青才轻声道,“疼在这里。”朱青说着,拿着宁儿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对不起。”宁儿说着,靠在朱青的胸口,紧紧的搂着,夜风变得温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