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淇刚想开口,马车已戛然而止,随着脚步声逼来,朝修朝刘淇使个眼色,便重新叼起了布团,刘淇立刻心领神会地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车帘被挑开一角,扑眼的是一名面目凶煞的中年男子,鼓起的太阳穴,雄厚的呼吸,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他犀利的目光游扫片刻之后,定在朝修脸上:“来人,将两人眼睛蒙上,我们要上山!”
“是——”后面几人围拥而上,拉长黑条勒紧他们的眼睛,便推着他们快速往高处走去。显然,山路很崎岖,马车上不了不说,就是刘淇被他们牵领着,亦磕磕碰碰摔了好几跤。但每次想到他就在身边,便自己紧咬牙关,忍着痛重新爬了起来,继续前行。
这般艰难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刘淇全身几乎要虚脱倒地。正此时,耳边忽响起一个舒缓的浑厚男音:“终于到了!”
到了,折磨结束了?新的折磨要开始了?刘淇心头涌出一股不详的预兆,更甚的疲乏与痛楚即刻侵蚀而来,占去了她所有的感觉。
额头上沁出许多汗,她却咬着牙拼命隐忍。忽有人往她身上用力一堆,呼喝道:“将女的押入大牢。男的,夫人要见!”
夫人要见——被推倒在地的刘淇心头咯噔一阵,闪过一记闷雷。未及反应,整个身子已被扛起飞快离去。
刘淇一急,吐出口中的布团,便大声嘶吼:“皇上,我不要离开您……”
没有人应她,只有轻功带起的呼啸声在耳边厮磨嘲笑,刘淇胸中恐惧越涨越茫,忽一口咬在扛他那人的脖颈间,凶狠道:“放开我!不然我让你死得很难看!”
没有回应,只直觉脑子天地间一旋转,身子一个遽然转换,“砰”地一声撞上了地面!旧伤未去,新伤又来,胸臆间涌起一股血腥,“扑——”一声倾口吐了出来。
反倒是这样的粘稠腥味,令她脑子骤然清醒许多,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竟敢咬本大爷!”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刚划破沉默,有一脚已实实踢向自己的胸口,浑厚的脚力令身子顷刻飞去好几米,用力撞上了墙。这次,不仅嘴里呕血不止,刘淇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微弱的迷糊。但是——
不能就这么倒!刘淇直直抬起头,被黑布条遮住的双眸透着令人发寒的锋锐。
那人走来,将布条一拉,一脸轻蔑地看向她,“看清楚本大爷的模样了吧!给我长点记性,否则下次不止一脚这么简单!”
“记住了……”刘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含恨的目光毫不遮掩地看着他。竟看得那人寒毛直竖。那人轻咳一声做眼,冷森森道:“你最好能明白你现在的处境,竟然这么嚣张!”
说完,傲慢一转身,走出了一方小门,刘淇本能要跟上去,却见有一扇铁门忽“咣当”一声带来,挡住了唯一射进的光源,又关住了她的去路。
刘淇骤然跌坐回地,吃力地动一动被绑实的手脚,额头痛得沁出许多汗。用力甩一甩头,双眸慢慢适应才来的暗度,开始在四周寻索,但是空空如此。
想起朝修刚才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心里骤然脆弱好几分,眼泪拼命地在眼眶打转,却努力地仰起头重新隐下。但是,等等,那只黑糊糊的东西是什么,它怎么朝自己爬来——
“啊,有蟑螂!”惨绝人寰的惊叫声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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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修手中的杯子用力抖了一下,泼洒出许多茶水,秀致的长眉紧紧蹙起,看向对面美艳的少妇,又利落撇开头:“堂堂金召国左丞相长女、天下第一庄大夫人芳蝶,如此大费周章、大动干戈,恐怕不是来请朕喝茶这么简单的吧……”
“怎么,到今时今日都不敢看我,是不是不敢面对我!”少妇的杏眼里燃起一簇怒火。
“朕不是不敢面对你,只是不想往日的旧知故友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那还不是你托把朝修逼的!”少妇直起身,葱嫩玉手利落扳过他俊美的面靥对上自己秋水明眸,眸底是一览无遗的锋利,“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这不重要!”朝修将头轻轻一撇,躲过了她质问的目光。
“是啊,在你的心里,恐怕没有什么是重要的……”芳蝶跌回凳子,嘴角漾开一抹冷笑,“后宫佳丽三千,不过是你手下一盘棋,万里锦绣山河,不过是你眼下一场戏,何况我这个什么都不是的青梅竹马呢!”
“今日是叙旧的么?”朝修面上微微不悦。
“我是报仇的!”少妇凶狠的目光一瞟,一把匕首忽抵上他的脖颈,冷酷道:“你害死了我妹妹,又破害了我爹爹,我要你们拓跋氏灭族!”
“性子还是与以前一样……”朝修嘴角漾开一抹轻笑,“聪慧、冷漠、坚强、执着……”
“拓跋朝修,你这个疯子!”眼白里跳出许多血丝,少妇将匕首用力一掷,疯狂拉住他的衣襟,“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我该是恨你,还是该感激你!”
“你觉得恨便恨,爱便爱……”感觉杯中的茶水泼了一身,朝修面上淡淡不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