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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娇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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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傍晚时分,唐莞严严实实裹着大红猩猩毡斗篷,怀着手炉,来到王氏房中。

王氏嗔道:“这大冷天,不好好在屋里取暖,都这会子了还要出来跑,也不怕冻着。”

唐莞由着丫鬟取下斗篷和手炉,笑问:“桐哥哥和艾妹妹还没有回来么?外边都已经开始飘雪珠儿了。”

王氏道:“只怕还得等一会儿,他们去范家城外庄子上了。不到天黑透不能回来的。”

唐莞笑道:“我就是想见见艾妹妹的埙是个什么样子,再听她吹上一,也好张长见识。”

王氏也笑了,嘱咐丫鬟给端上热热的红枣茶,祖孙两人一齐等着。

唐莞问王氏:“今日那杨老夫人来做什么,咱们和他们家素没有交情的。”

王氏想了想,道:“她来倒是想见见你们姐妹几个,偏蕴儿跟她娘回了殷御史家,唐艾又跟着桐儿出了城。只得见你和莼儿两个。”

唐莞问道:“是来探虚实的吧?”

王氏笑道:“哪里就那么浅了,你们姐儿几个能掀多大风浪。想着暗地里拉拢你父亲和二叔倒是有的。”

唐莞道:“那老太太的车舆逾了制了。”

王氏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世人都懂得,但真正做到的没几个。他们这样拉拢咱们家,倒也一时不好和他们撕破脸。”

唐莞正要话,听得外间脚步嘈杂,丫鬟掀帘子笑道:“桐少爷艾姑娘回来了。”

唐艾三步并两步上了炕,钻进王氏怀里连声道好冷,唐桐跟在后面,笑眯眯的捧着个锦盒儿。唐莞接过来打开看:不过是个黑丢丢的陶罐。因问道:“这就是埙不成?就这么个陶罐子,桐哥哥你找了好几天?”

唐桐刚要答话,王氏道:“不着急,先吃饭,吃完了慢慢。”

不等王氏吩咐,早有丫鬟端上了准备好的饭菜和热腾腾的汤面。二人饿得狠了,也不多话,埋头吃了起来。好容易唐桐唐艾吃饱了,讲起了白天的经历。

那日唐艾听了瑾嬷嬷的话,候选还有琴棋书画,想着自己别样都寻常,只会吹埙。偏生常用的埙在莱州没带来,因此急了眼,向王氏哭诉。王氏心疼的不行,急找了唐桐命他帮唐艾寻找。唐桐连着几天跑乐器行,总也寻不到,后来还是父亲唐钊想起来范老尚书存着几个。少不得,唐钊下了拜帖,明来意,那范老尚书倒是痛快答应了,约了时日让唐艾亲自上门挑选。这日唐桐就带着唐艾上范老尚书庄子上求埙去了。

那庄子实在不近,唐桐唐艾两个紧赶慢赶才这时候到家。

唐莞看这埙不过像个鸡蛋似的,上面只得六个孔,实难想像能吹奏出什么样的乐曲来,催着唐艾吹一。唐艾笑笑,吹了一《风竹》。

那上古的埙声一起,王氏顿时被牵扯住,仿佛走进了黑暗幽深的旷野洪荒,披天盖地呜咽着世间苦楚,唯远方一盏昏黄灯,若隐若现吸引着自己的目光。那里有王氏失去的美好回忆:父母慈爱的注目着、姐妹们招呼着去斗草、夫君给描画出两弯浅浅的月牙眉……

这埙声勾出了个人心中的苦楚,一时竟无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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