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殷氏带着唐蕴向王氏请安,要回娘家住两天,她外放做知府的二哥也回京叙职了,想带着唐蕴去见见。王氏准了,让人另备下一份厚礼,由殷氏母女带去。
殷氏父亲告老之前是监察御史,生有三儿两女,做了扬州知府的二儿子殷少图和嫁了唐铎的二女儿殷殷氏最得意,其余三个儿女竟都不成器。殷氏素与娘家人亲厚,与二哥一家更是情谊非常。
殷氏到了娘家,略陪父母坐坐就带着唐蕴去找二嫂话。
姑嫂二人也是多年不见,见面后少不得一番唏嘘落泪。
殷氏问少图媳妇二哥哪里去了。
少图媳妇笑道:“一回京就被朋友同僚拉走了,谁知道这会子在什么地方猫着呢、”
殷氏笑着问二嫂:“听人二哥这次可是要高升了的。”
少图媳妇笑道:“这话只跟你罢了,这次你二哥可是要做运盐使司同知的。”
殷氏喜道:“那可是肥缺啊,怎么谋到的。”
少图媳妇压低了声音道:“早两年就托人跟杨太师引荐了,好容易排到了呢。那两年那银子花的,心疼死人。”
殷氏道:“那也值得,就做上一届,也够你们使后半辈子的了。二哥好手段。”
少图媳妇笑而不语,想必心中也是得意的。再看这屋里的陈设就看出了不同:新换了雕饰精细的南派红木家具,置着两个金碧辉煌的两尺来高的掐丝珐琅玉壶春瓶,桌案上陈着寿山石玫瑰冻的麒麟送子摆件,最耀眼的是八扇七彩琉璃炕屏,价格难以估计。再看少图媳妇的打扮:身穿宝蓝五彩遍地金袄,下著金枝线叶豆沙百花裙,头上勒着貂鼠儿卧兔,插一支金累丝衔宝偏凤,并着两三朵珠翠,富贵非常。
殷氏也不禁看得眼热。一时丫鬟奉上茶来,殷氏掀开茶盖,一股浓香扑鼻而来,精神顿时一振,却又嗔着不及六安瓜片温良。
少图媳妇是素知她这姑子脾性的,当下笑笑,吩咐丫鬟另换了去才罢。
姑嫂二人又聊到儿女,自然就扯到了来年开春的选秀。
唐蕴听到舅母和娘到自己,起身往表姐房中去了。
“蕴儿越出落的好了,”少图媳妇看着唐蕴离去的背影,笑道:“想必你们唐家早给姑娘们做好打算了。”
殷氏撇撇嘴,不屑道:“要指着他们唐家,我们娘儿仨早饿死了。你妹夫那一子俸禄够干什么的,跟着他混了这么多年家里什么都没攒下。原想着孩子长大了,指着他们祖母也能有个出路。可如今看看,一动静都没有呢。我那婆婆年纪大老糊涂起来,放着嫡嫡亲的蕴儿不管,整日里把那贱人生的丫头捧在手心里。还什么打算,那是连影儿都没有的事情。我这个当娘的在那个唐家什么话都不上的。”
少图媳妇惊道:“你好糊涂的,都这会子了,还不动起来,非要等孩子落选了才着急么?”
殷氏抹泪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法子。”
少图媳妇道:“你该早的,等你二哥回来想想法子吧。到底是孩子的终身,不能耽误了。”想了想又道:“按理不该我多嘴,还有妹夫的前程,你也该多多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