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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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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孝宗下朝后,敬事房总管张德全瞅着时候,呈给孝宗一张描花笺,笑道:“启禀圣上,方才馨贵人送来的。”

孝宗低头看时,却是半阙《南乡子》:“晚起绕亭廊,不见尾生信柱旁。玉双华都问遍,茶凉。唯有碧潭波荡漾。”因笑道:“哎呦,倒把她忘了。快,摆架碧波亭。”

张德全领了旨,着人抬上御辇。孝宗笑道:“坐了一上午了,乏得狠。正好走动着疏散疏散罢了。”

一行浩浩荡荡的自乾清宫往碧波亭方向去了。

将将走至翠微山,听得一阵婉转琴音自山上传来。此时正是春暖花开季节,御花园内春光晴好,众人被这清丽的琴音伴着和煦春风拂了一拂,皆是精神一振。孝宗笑道:“这琴音不俗。”

张德全略施眼色,止住众人,独带了徒弟三子随孝宗拾阶而上,寻那抚琴之人去了。

那琴声忽高忽低、忽近忽远,低到极低之处几乎不闻,孝宗停了脚步凝神细听,渐渐低音中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起彼伏,孝宗不禁面颊带笑,追寻琴音的心情更加迫切。此时琴音犹如飞泉鸣溅,继而如群卉争艳,间杂着啾啾鸟语,相互鸣和。忽地雷雨萧萧,百鸟离去,春残花落,已是一片肃杀景象。

此时孝宗也恰恰找到那抚琴之人。

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银灰撒花绸子马面裙,单挽一只海棠纹样白玉簪,蹙眉含颦,不是唐莞是哪个。

唐莞见了孝宗,带着漱雪起身跪拜。

孝宗免了二人的礼,问道:“你是哪房妃嫔,怎么从没见过?”

唐莞答道:“臣妾是毓殊斋的唐选侍,入宫不久就生了大病,直到最近方好些,所以皇上未曾见过。”

孝宗想了想,道:“唔,好像有这回事。”

伸手拉了唐莞同坐,抚着唐莞双手道:“你这孩子也不知保养,刚好些就做这些悲凉的琴音。”看唐莞衣着寡素,又问:“可是家中有事了?”

唐莞含泪道:“家中祖母不久前去世了。”

孝宗哦了一声,道:“怪不得,朕听着这琴音凄凉的很。”想了想又道:“这宫中的日子是寂寞了些吧,没有姐妹兄弟相伴,也不得家人长辈疼爱,受了委屈了。”

唐莞摇头道:“宫中姐妹都和睦,算不得受委屈。”

孝宗笑笑道:“爱卿能这么想,朕就放心了。这山上有风,唐选侍略坐会子也回房吧,当心身子。”

唐莞谢了皇恩。

孝宗起身走了两步,想想又回头,解下身上披风,帮唐莞披上了,怜惜道:“乍暖还寒,爱卿保重。”言毕,伸手拍拍唐莞脸颊,笑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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